低下頭親吻她手背的男子的姿態實在太過謙卑,容慎晃了晃神,也忘了自己方才和葉翡聊的話題,愣愣地被他牽到府裏去了。

    還在進行最後的打理布置的匠人來來迴迴地在靜王府裏穿梭,見到葉翡和容慎慢悠悠地踱進來,也不慌張,隻簡簡單單地施一個禮,便繼續手上的事宜了。

    葉翡一邊走一邊將府上的布局給她指,。穿過了正臥,左右兩邊各又延伸出兩個大的院子來,裏邊亭台樓閣各不相同,重簷鉤心鬥角,也不知道是做什麽用的。容慎很好奇這兩個院子是用來做什麽的,可偏偏葉翡說到這兒,又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這兩邊的大院子是要做什麽的,怎麽不說了?”容慎皺了皺眉,心裏開始湧上不好的預感。

    葉翡頓了一下,聲音壓得有點低,“怕說了你要不高興。”

    流彩暗花雲錦宮裝廣袖下的手指縮緊,幾天未修剪的指甲硌得手心有點疼,容慎好看的眉毛之間擰成了一個大疙瘩,“為什麽我會不高興?”

    她和葉翡婚事訂的匆忙,那時候她又滿心歡喜被愛情衝昏了頭腦,一門心思答應下來,卻並沒有和葉翡進行過理性、冷靜的交流,單方麵地就認為葉翡和她一樣願意遵循一生一世一雙人。可實際上葉翡從來沒有表示過隻娶她一個的意思,兩人也沒有任何口頭上或是書麵上的約定。

    難道葉翡留出這麽大的地方,是為了……給未來的姬妾住的?

    要是葉翡真的想要抬一個通房或者娶進去一個姬妾,她好像也沒有什麽立場反對。

    放眼望去,長平京哪個王爺不是三妻四妾,美人成群?

    更何況是容貌綺麗身份尊貴備受歡迎的靜王葉翡呢。

    容慎忽然開始有危機意識了。

    葉翡一說完話就觀察到容慎臉上變幻莫測的表情了,本來他就覺著心裏有點沒底——畢竟是沒經過容慎的同意,自己偷偷摸摸修的麽,這會兒看容慎硬邦邦地問他,一顆熱騰騰的心涼了半截。

    她果然還是生氣了!

    “阿慎……”葉翡微微蹙起眉,臉上的神色認真嚴肅,“這事我不曾問過你便直接命人修了,確實是有些草率……”

    哎呦,這期期艾艾的模樣跟個受氣的小媳婦似的,她可簡直受不了了。

    容慎聽他一句話斟酌半天也不肯好好說出來,皺了皺鼻子,有點不耐煩,“你不用和我兜圈子,直說就是。”

    葉翡要真是跳不出封建統治階級的落後思想,非要再娶上十個八個的,何必顧及她的情緒藏著掖著的,痛痛快快說出來就好,她一個人弱質女流,也不能用男人的方式解決把他腿打折啥的,頂多跑去自家老太太那邊告個狀唄。

    這事兒最多兩個發展路數。一個是他雖然很愛她很想娶她做王妃,但是同時難以逃脫封建思想非要以後再娶幾個小老婆大家一起好好過;另一個是他終於將她娶到手,又嫌棄她太小不甘寂寞馬上就要添置幾房姬妾來紓解一下他內心的空虛寂寞冷。

    若是前麵一種情況,容慎打算利用這僅有的一段時間對葉翡進行徹底的洗腦與改造,爭取破除他的陳舊思想,將高嶺之花靜王殿下培養成一隻忠犬。

    若是後麵一種情況,她也當斷則斷,絕不拖泥帶水,想個轍金蟬脫殼浪跡天涯,就當她這一輩子白活了,重新取個名字真真正正快活一世,以一個特別的方式叫葉翡這輩子都不能忘了她,然後能活多久活多久,反正穿越以後的每一天都是賺到的。

    葉翡不可能知道她心裏已經瞬間腦補了兩條截然不同的發展脈絡,見容慎有些不耐煩,心裏本來還溫乎著的那一截跟著也涼了,萬念俱灰間來不及思考潤色便脫口而出,“這本是我為孩子們預留的院落,我想著早晚要用到,不如一氣修繕好,以後也免得折騰。”

    容慎還沉浸在“論如何改造封建殘餘思想迫害下的丈夫”這一深刻命題中,冷不丁聽到葉翡的一通解釋有點接受無能。

    “什麽孩子?哪來的孩子?”靜王府不是一個隻有靜王和靜王妃生活的地方嗎?

    容慎聲音響亮堅定,擲地有聲,反而是葉翡聽到這兒,倏地垂下了眼睫錯開了視線,低聲解釋道:“我們的孩子。”

    容慎:我覺得我的心靈遭受了一億點暴擊……

    所以在她合計如何進行婚姻保衛戰的時候,葉翡那家夥滿腦子想得其實都是……和她生孩子???!

    這還真是個美麗的誤會……

    本來戰鬥力已經爆表,隨時準備進入改造狀態的容慎就跟氣球被紮漏氣了一樣,一下子就蔫了。不過她現在的心情卻是悲喜交加,一方麵為葉翡滿腦子都是和她這個這個那個那個而感到羞恥,一方麵又得到了安慰和滿足。

    不過,雖然危機暫時解除了,可隻要兩個人還沒有談論過有關納妾的話題,這就永遠是一個隨時可能引爆的,威脅著她們未來的炸彈。容慎決定與其逃避不如

    麵對,現場進行爆破。

    因此,已經在腦內完成了一係列鋪墊和展開的容慎一開口就是直奔主題了,“葉翡,我覺得有必要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已經習慣她親昵地稱唿他“阿翡”的葉翡聽到容慎忽然連名帶姓地叫自己,臉色也嚴肅起來。

    她要同他商量什麽?不想同他有孩子,還是……

    “阿慎,你若不喜歡孩子,我們就不要……還是,”葉翡忽然頓了頓,“你覺得我想得太多了?”

    容慎:……?

    [感覺話題樓還沒開就被歪到爪哇國去了.jpg]

    她剛才想說什麽來著……

    容慎搖搖頭,算是把這事兒翻篇了,見葉翡一臉的認真,不好無視他,隻能嬌羞地瞪了他一眼,說了句“榆木腦袋”便揚長而去了。

    忽然遭到了人身攻擊的葉翡一臉無辜。

    兩個人花了大半個天才將整個靜王府看完,這還是浮光掠影地粗粗一看,各中細節都選擇了忽略不計。容慎在葉翡的解說下參觀完未來自己的府邸以後,心中隻有一個想法——

    還好她是王妃不是婢女,不然光各個院子行走,就得累個半死吧。

    等搬過來以後,她還是按著盧氏的路子,給婢女府丁劃片負責,各管各的一攤子吧。

    “咱們大概多久能搬過來?”容慎對這個問題比較關心,雖然住在清涼殿裏也沒啥不好的,但是畢竟是天子眼皮子底下,宮裏又人多嘴雜,行動舉止都要受到限製,不比靜王府心遠地自偏,關上門來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說起來,這麽些年耳濡目染,她倒是把容紹那套“愛咋咋地”的無為而治理念學了十乘十。

    葉翡掃了一眼拖著沉重步伐的容慎一眼,忽然打橫抱起她來,迴答道:“最遲下個月。”

    好模好樣地說著話嘮著嗑,怎麽突然就動手動腳的了,身體忽然懸空的容慎差點失聲尖叫起來,手舞足蹈地“哎呦”了一聲,眼疾手快地抬起一隻胳膊直接掛到了葉翡脖子上。

    唔……感覺這個姿勢有點熟悉……

    “你幹嘛啊,快放我下來!”容慎抬拳朝葉翡的胸口砸去,心裏迅速地將自己剛才的話過了一遍,她問他什麽時候能入住,他說最早下個月,完了呢,多正常的對話啊,她怎麽忽然就被抱起來了?

    今晚不是月圓之夜吧,幹嘛一言不合就變身啊。

    小姑娘的粉拳砸上來就跟撓癢癢一樣,葉翡根本沒理會她的抗議,大踏步地朝外邊走去。

    反正容慎因為害怕摔下去隻能死死地勾住他的脖子。

    來來往往的府丁看著這幅情景眼睛瞪得多老大,又見高冷的靜王殿下一臉坦然的模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裏瞬間就明白了,誰是這靜王府往後的一把手,一目了然。

    容慎錘了一會兒發現沒什麽效果,也就放棄了,隻是被他打橫抱著有些不好意思,將頭埋在他的懷裏不願意抬起來,一路接受著目光的崇拜和洗禮,直到上了馬車,被葉翡輕輕放在馬車上,這才抬頭就是一瞪。

    “你幹嘛忽然發狂。”

    覺得自己根本沒有發狂的靜王殿下沒說話,自顧自坐在了一旁,扭頭道:“何事?”

    容慎這才後知後覺地看到,寬敞的馬車裏還有一個人,默默地蹲在馬車角落裏,一身黑衣低調奢華。

    “他是誰?”這人怎麽一點聲都沒有,縮在那兒就跟一團沒生命的東西一樣,一點不像個活人,她剛才這才沒注意到他。

    葉翡將容慎拉過來圈在懷裏,“這是鴉,我的一個影衛。”

    容慎:鴉……

    哦!那個在英國公府上學烏鴉叫的影衛!

    他是因為這個癖好才被命名為“鴉”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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