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的三天假期很快結束了,時間的腳步一下變得匆忙起來,年味也越來越重了。


    冉昊宸疲於特訓中,也顧不上關注戚舒薇那邊的進展,期末考過後,學校放了寒假,他不僅沒歇停下來,反而變得更愈加地繁忙,邁克將他的時間壓得死死的,簡直恨不得他能馬上獨當一麵。


    過年前一個星期,他從趙武那聽說,戚舒薇和成憲荃徹底撕掰,狼狽地逃去了美國,因為欠了一屁股的債務,連機票的錢都是借朋友的。


    知道戚舒薇已經不在國內後,冉昊宸讓趙武停止了跟蹤。


    他知道,接下來,便是左欣玫的事情了。那大姐上次都跟自己甩狠話了,再不給她機會出手怕是要得罪人了。


    春節如約而至,大年二十八的這一天,他們一家四口迴了老家,一起準備迎接新年的來臨。


    難得放大假休息,簡惜瀾也沒再管工作上的事情,每日陪著長輩們嘮嘮嗑,打打牌,偶爾下廚房學幾道菜,日子過得倒也舒坦。


    鄉下的日子單純而寧靜,沒有大都市的喧囂紛擾,也沒有工作的壓力和緊迫,隻有親人和愛人的溫暖陪伴,她是那麽的滿足喜歡,甚至有些迷戀上這樣的慢節奏生活。


    除夕夜的晚上,吃過年飯,一家人齊齊整整地窩在客廳看春節聯歡晚會,其實每年的節目差不多,看也看不出個創意來,隻是習慣了這一天開著電視,聽著裏麵喜慶的聲音聊天打牌,小日子過得美好而溫馨。


    央視晚會的節目結構組成還是老樣子,大合唱,多人團舞,男女老幼俱有。


    望著上麵一群蹦蹦跳跳的可愛小朋友,傅真真托著腦袋,很是憂傷地歎了她今天的第八次氣。


    “好端端的,你歎什麽氣?”冉昊宸注意到老媽情緒的低落,掰了一塊橘子遞到她嘴巴。


    傅真真瞟了他一眼,無精打采地張嘴咬下,口齒含糊道:“這不是看到看到小孩子,觸景生情了麽……”


    冉昊宸塞橘子的動作一頓,迴了她一個眼神,無聲地咀嚼起來。


    沒等到兒子的迴應,傅真真坐直身,猛地一把兒子的手臂,神色認真了幾分,“宸宸,你和小瀾,到底什麽時候才舍得生個娃給我帶呀?”


    冉昊宸有些傷腦筋,又不忍讓老媽失望,隻好說道:“我在努力啊……可是孩子這種事,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就是想急也急不來。”


    他最近也想過,簡惜瀾過了年虛歲就三十一了,就如同無數有經驗的媽媽說的那樣,女人早點生好,雖然想獨占她不想那麽就有孩子,可是為了簡惜瀾,他覺得自己不能這麽自私,還是要顧及下這個生長規律。


    自從上次平安夜之後,他們後麵就不怎麽做措施了,有時候是他故意不要,有時候是tt用完了懶得去買新的,對此,簡惜瀾也沒有說什麽,算是默認了要孩子的事情。


    沒了那一層隔閡,冉昊宸跟徹底被解放了似的,更加肆無忌憚了,得空就拖著她完成造人大夜。


    過了十二點,淩晨鍾聲響起時,窗外忽然湧起一陣劈裏啪啦的炮仗聲,還有在天空一段段炸開的煙花聲。


    為了防止煙味躥進屋,傅真真他們趕緊管好窗戶,透著玻璃窗看外麵五光十色的煙花。


    簡惜瀾看見窗外一片火光衝天,硝煙彌漫,對旁邊的冉昊宸道:“冉昊宸,晚點要不要上去放煙花?”


    冉昊宸正專注地欣賞外麵的天空,聞言扭過頭看她,有些驚喜,“你買煙花了?”


    她點了點頭,“我放在車廂裏,等過了這個點,我們再下去拿。”


    他高興地應下來,漂亮的桃花眼水亮水亮的。


    淩晨兩點的時候,外麵的喧囂漸漸褪去,簡惜瀾和他裹著羽絨衣,抱著從車廂裏搬上來的煙火爬上了天台。


    這個小區是單位分給退休工人的,有些年久失修,天台上很少人來,走幾步就有碎磚塊。


    簡惜瀾打開手機的電筒,拉著他繞開那些塌陷的碎塊,走到一塊平整的地上,抽了幾個煙火支在轉頭中間,抽出火機點了支香遞給他。


    冉昊宸小心翼翼地點燃了引信,聽到茲茲的響聲,神經一下緊張起來,“簡惜瀾,你,你快躲遠一點。”


    小時候放鞭炮多了,每次看到引信燃起來,他就條件性地變得很緊張。


    煙花冒出火時,他趕緊跑迴來,一把抱住她的腰。


    “砰——砰——砰——”


    大朵大朵的煙花躥到半空,短暫而絢爛地點亮了漆黑的夜空,在綻放到極致的那一刹那,紛紛擾擾如流行一般灑下四野。


    煙花是排著隊的,一根接著一根向上噴發,硝煙味很快散開來,有點嗆人,也有些熏眼睛。


    冉昊宸拉著簡惜瀾到了稍遠的地方,緊緊地用衣服裹著她擋風,仰著頭,一起舉目凝望著絢爛的天空。


    他眼底映著火光,興奮地說道:“簡惜瀾,你還記得小時候過年麽?我們經常一起放煙花!”


    簡惜瀾想了想,輕笑著說道:“當然記得,我還記得你最喜歡放四腳飛,就是會四下竄得很快的那種,每次都把你嚇得到處亂跑。有一次還跑到我後麵喊救命,你當時那副沒出息的樣子,真是讓我記憶尤深。”


    他扁了扁嘴,不滿地哼哼,“多久的事了,你還記得?”


    “當然,你小時候的糗事,不管哪一件我都記得一清二楚,不管是你七歲生日那天尿床,還是九歲到溪邊玩耍落水,或是十一歲期末考時睡著英語拿了個零蛋不敢迴家這些事,我統統都記得。”


    他頓時鬧了個大紅臉,連忙伸手捂住她嘴巴,哇哇大叫道:不是說好了不會再提的嗎?你不守信用!”


    她將他的手拉下來,放進自己的暖烘烘的口袋裏,輕聲說了句“笨蛋”。


    煙火漸漸地熄了,冉昊宸將剩下的全部拿出來,將引信用小棉繩撚成一根繩子,躍躍欲試地問道:“幾隻一起放會不會更壯觀些?”


    “試試看吧。”簡惜瀾也有些好奇。


    “好。”


    他小心地將香遞過去,把引信點燃,然後哧溜一聲逃開,站在她的對麵位置,隔著躥上天空升起來的煙花。


    簡惜瀾仰頭凝望頭頂的煙花,嘴角慢慢溢出一絲淺淡的微笑,火光映紅了她的臉,帶著一股說不出的溫柔暖意。


    冉昊宸站在那邊,透過那飛濺的煙花,癡癡地望著她的臉,不知怎麽的,心裏莫名騰出一股酸甜的情緒,眼光有些熱了起來。


    “簡惜瀾……”他囁嚅地叫了聲,那麽小聲,連他自己都幾乎聽不見。


    簡惜瀾低下頭,笑盈盈地平視他的眼睛,“嗯?”地應了他一聲。


    他暗暗握緊了拳頭,艱難地開口,“其實,我……”


    “原來你們倆在上麵放煙花,怎麽不把我們腳上呢?”傅真真忽然出現在樓頂門口,打斷了他的話。


    簡惜瀾聞聲看過去,笑著說道:“太晚了,怕你們困了要睡覺呢。”


    “過年呢,不放一把煙花怎麽能算過年?”傅真真迫不及待地跑過來,看到紙箱裏還有一半的煙花,連忙招唿了冉祁唯過來一起放。


    被這兩個人一打岔,冉昊宸的話沒能說完,看著他那對興奮的爹娘,心裏有些失落,又莫名地鬆了一口氣。


    “你剛想說什麽?”簡惜瀾走到他身邊,疑惑地問道。


    他的眼神閃爍了幾下,低著頭,支支吾吾地說道:“沒什麽……”


    簡惜瀾微微蹙了蹙眉,還想問點什麽,傅真真在那邊喊她過去幫忙點火,便暫時中止了這個話題跑了過去。


    放完煙花,洗完澡上傳休息時,已經是淩晨的三點多了。


    簡惜瀾很累了,沒一會就睡沉了。


    昏暗的光線裏,他的眼中清晰地照映出她的輪廓,思緒漫無邊際。


    迴來之前,邁克找他談了一次,打算過完年帶送他去米蘭進修,為期一年,他在學校的課已經全部結束了,大四最後一個學期已經沒了課程,隻需要迴來完成畢業答辯就可以了。


    一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能算太短,習慣了每天早上一醒來就看到她的臉,想到未來一年不能再這樣朝夕相伴,他心裏澀澀的,跟塌了什麽似的一陣難受。


    真的……很不想離開她啊。


    冉昊宸手臂圈緊,忍不住將湊近了些,和她麵對麵地相擁而眠,唿吸貼近,心髒貼近。


    牢牢地,將她刻在自己的生命裏。


    開春後,轉眼到了開學季。


    辦完手續,從學校迴家的路上,冉昊宸還是將自己即將出國進修的事情告訴了她。


    簡惜瀾開著車,眼睛注視著前方的路況,沉默了很久都沒說話。


    以為她生氣了,冉昊宸暗暗地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道歉,“簡惜瀾,對不起,我不是故意不和你商量的,隻是……”


    “不用解釋,”簡惜瀾打斷他的聲音,頓了頓,語氣很平靜地說道,“上個月,邁克有聯係過我,已經跟我說了這事情。”


    冉昊宸驀地呆住,一瞬間,心情莫名地複雜。


    簡惜瀾將車子停靠在路邊,側過頭,認真地看著他,“冉昊宸,你想去就去吧,也確實應該去。”


    他抿了抿唇,慢慢地垂下眸子,聲音沙沙的,“我知道我應該去……可是,我舍不得你……”


    她笑了,伸手揉揉他的腦袋,柔聲道:“隻是一年而已,再說了,逢年過節,你還是可以偶爾迴來的,我得了空,也會過去找你。”


    他眼睛亮了起來,“……真的嗎?”


    “我什麽時候騙過你了?”


    他咧嘴笑了,湊過去,親昵地用額頭蹭了蹭她,低聲喃喃道:“簡惜瀾,我要是不在你身邊,你要每天都想我,至少要一百遍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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