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下班的時候,冉昊宸接到了簡惜瀾的電話,說是手頭上的工作沒忙完,不知道會加班到幾點,讓他先在父母家呆著,等她忙完了再去接他迴家。


    想到是自己害她加的班,冉昊宸心裏挺不是滋味的,在父母那吃過晚飯後,自個兒打車迴了家。


    推門進屋時,偌大的客廳裏一片靜悄悄的,牆壁上的水晶壁燈折射出華麗的光線,精致耀眼,卻有些冷清。


    冉昊宸換了鞋,慢慢地走到沙發前,坐下。


    恍惚中想起,已經是秋天的九月,再過大半個月,就是中秋節了。


    十六歲時,他和簡惜瀾在村裏擺酒確定關係,就是中秋節的第二天,也就是八月十六。


    如果是按民俗意義上來說,他們倆應該即將贏來八周年結婚紀念日吧?


    想到這裏,冉昊宸忽然有點小高興了,八周年,這樣看來,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快要趕上抗戰時間了。


    牆上掛鍾的指針剛過十點,冉昊宸聽到身後傳來開門聲,緊接著就是一陣熟悉的高跟鞋聲,不徐不緩地,從容而沉穩。


    他立即將手柄一丟,耷拉著拖鞋就跑了過去。


    簡惜瀾換好拖鞋,剛要走進屋裏,就被他撲上來啃了個正著。


    “你洗澡了嗎?”她皺著眉去推他的腦袋,十分嫌棄這種被他口水沾到臉上的感覺。


    冉昊宸膩歪地箍著她的肩膀,故意將腦袋湊近她鼻尖,“洗了,你聞聞我香不香?”


    “……”


    簡惜瀾歎了口氣,有些無奈,“我很累,你讓我安靜一會。”


    聞言,冉昊宸乖乖地“哦”了一聲,收了手,中規中矩地跟在她身後。


    簡惜瀾隨意選了個位置坐下來,往後一靠,疲倦地閉上眼睛。


    冉昊宸自發地挨過去給她按摩太陽穴,放低了聲音問道:“很累嗎?”


    簡惜瀾頓了下,微不可察地點了點下巴。


    難得她肯這麽老實承認,冉昊宸頓時心疼地起來,湊近她說道:“要不你明天給自己放一天假吧?在家好好休息休息。”


    一想到自己今天還纏著她在美食街逛了半天,他心裏越發內疚起來。頭一次,他發現簡惜瀾其實很包容自己的任性和小脾氣。


    簡惜瀾沒說話,按住他幫自己按摩的手,拉下來,握在手心裏沒鬆開。


    冉昊宸陪著她沉默了好一會,忽然說道:“簡惜瀾,要不……我去你們公司上班吧?”


    簡惜瀾愣了下,原本閉著的眼睛頓時睜開來,看著他,意外地說道:“你不是不是願意來嗎?怎麽突然改變主意了?”


    冉昊宸低下頭,小聲地說道:“我想幫你分擔工作……雖然可能一開始做不了什麽,不過,我會努力的。”


    他的聲音輕輕軟軟的,帶著十足十的誠意,姑且不論他有沒有那個能力,但單憑這份心意,簡惜瀾還是頗感欣慰的,那個隻知道哭哭啼啼的小蠢貨,如今也終於知道要心疼人了。


    不動神色地看了他兩眼,她故作嚴肅地說道:“我要求很高的,你現在這樣,最多隻能幫我端個茶送個水。”


    冉昊宸側了側頭,開始認真地思考她的話,半響,他斬釘截鐵地說道:“那我就先去給你端茶送水,等我上手了,你再給我派我能做的工作。”


    簡惜瀾揚起淺笑,揉了揉他的發,眉眼間皆是難得的溫柔,“不用擔心我,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可是……”冉昊宸麵露猶豫。


    “陪我玩幾局吧。”簡惜瀾打斷他的聲音,坐直了身,隨手撿了茶幾上的一個手柄說道:“這幾天你老是耍賴不肯跟我玩,正好電視機開著,來吧。”


    一提到賭約,冉昊宸臉色頓時不怎麽好看了。這幾天總有這樣或那樣的事情耽擱著,他都沒要求她履行賭約,之前贏的次數還一次都沒用上呢。


    見他久久不說話,簡惜瀾掃了一個眼神出來,“怎麽?你又在想什麽理由?”


    冉昊宸隻得撿起另外一個手柄,不放心地嘀咕道:“先說好,你不可以太過分了。”


    簡惜瀾微微挑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似笑非笑道:“都還沒打,你就開始跟我求饒了?”


    “我才沒跟你求饒!”冉昊宸嘴硬地反駁,“我就是讓你悠著點,別……把新手柄按壞了。”


    他還真是把她當成大力女金剛了。


    簡惜瀾沒好氣地瞪他一眼,扭頭去看電視機屏幕,“開始吧。”


    半個小時後。


    簡惜瀾拿起筆,將記錄本上的最後一個“正”字劃掉,悠悠地說道:“好了。我們現在互不相欠了。”


    旁邊人的不出聲,背著她,挺屍一般窩在沙發裏動都不動一下。


    簡惜瀾將筆丟下,剛想起身上樓,餘光看到他那副無精打采的背影,想了想,最後還是決定安慰幾句他受傷的心靈。


    她慢慢地挨到他背後,明知故問:“……生氣了?”


    冉昊宸耳朵動了動,但還是堅定用後腦勺迴應著她的“關問”。


    簡惜瀾默默地看著他,開始反省自己剛剛是不是太狠了,每一局都是三比零贏了他,也許,她應該偶爾輸一兩局讓他別輸得這麽難看?


    沉吟了片刻,她試探性地問道:“要不……我們再玩兩場,我讓你贏迴來?”


    “……”冉昊宸羞憤地咬住唇,他是小孩嗎?需要她故意輸給自己!?


    “我不用新的手柄了,用舊的手柄跟你玩?”


    “……”冉昊宸開始磨牙,挑釁,這是赤果果的挑釁!


    見他還是紋絲不動的,簡惜瀾耐心告罄,放重了語氣道:“不就是輸了麽?像個男子漢一樣承認技術不行,有多難?”


    居然還說他不是男人,這簡直忍無可忍嘛!


    冉昊宸跳了起來,惱羞成怒地撲了過去,兩手撐在她的耳朵兩側,咬牙切齒的:“簡惜瀾,你就會欺負我!”


    簡惜瀾直視著他的眼睛,一本正經地說道:“不是我欺負你,是你太弱了。”


    嘩啦啦地,冉昊宸自尊心和自信心碎了一地,帶著受傷的小心髒跑上樓。


    簡惜瀾看了看麵前亂糟糟的茶幾,擰起眉,衝著正在上樓梯的人道:“你就這樣上去了?東西都不收拾了?”


    “不!”


    冉昊宸很酷地甩了一個鏗鏘的字眼,徹底消失在樓道口。


    氣頭上的人總是比較溝通的,簡惜瀾無奈,正想起身將遊戲機都收迴抽屜裏,耳邊又傳來一陣蹬蹬瞪的下樓聲,剛跑上的冉昊宸又去而複返。


    迎上她略顯不解的眼神,他很別扭蹲下來開始收拾東西,慢吞吞地說道:“你別忙了,快點上去洗澡吧,早點休息。”


    “……”


    ***


    第二天清晨,簡惜瀾洗漱好下樓,吳姐已經將早飯做好了擺在餐桌上。


    放了東西,她剛在餐桌前坐下,冉昊宸晨跑迴來了。


    他拉了椅子坐下來,迫不及待地跟她分享剛剛的奇遇,“簡惜瀾,你猜我剛見到誰了?我遇到了一個小學妹。”


    簡惜瀾翻開今天的晨報,敷衍地“嗯”了一聲。


    雖然她聆聽的興致不是很高,不過冉昊宸還是繪聲繪色地陳述起來:“昨天我不是在樓下等你嗎?後麵看到有個女孩在搬行李,我就過去幫了她一把。沒想到她家也在我們小區,上個月是新搬來的,好巧不巧地被我撞見了。”


    簡惜瀾稍稍停頓了下,問道:“她就是你昨天學雷鋒做好事的對象?”


    冉昊宸眼珠子轉了轉,拿起三明治啃了一口,狀似隨意地聊著,“是啊!還是我們係的呢。”


    “不錯啊,以後去學校你有伴了。”簡惜瀾重新埋頭看報,應得漫不經心的。


    見她不為所動,冉昊宸再接再厲:“她也喜歡玩遊戲呢,今天還要跟我的車一起去西區的會展中心。”


    “嗯,路上開車注意安全。”


    冉昊宸啞了啞,有些悶悶了:“她要跟我一起去玩的,就這麽放心我?”


    簡惜瀾露出深思的神色,叮囑道:“展會上的人比較多,照顧好你的學妹。”


    這下冉昊宸再也說不出話來了,一口一口地咬著三明治,眼睛恨恨地瞪著她,仿佛將麵包當她來啃了。


    吃過早餐後,簡惜瀾收拾好東西,準備出門上班。


    冉昊宸磨磨蹭蹭地跟到門口,還是不甘地又強調了一次:“簡惜瀾,我真和學妹出去玩了。”停了停,他又補充了句:“一整個白天都呆在外麵。”


    “知道了,注意安全。”


    簡惜瀾提起公文包,頭也不迴地走了出去。


    看著緊閉的大門,冉昊宸鬱悶得簡直要內傷,真是的,偶爾緊張地吃他一點醋會怎麽樣?難道他就長著一副居家良男絕不出軌的樣子?


    lc公司會議廳。


    冗長的會議終於結束了。


    古秘書推門進來時,見簡惜瀾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遲疑幾秒,還是輕喚出聲,“簡總。”


    簡惜瀾睜開眼,坐直身問道:“什麽事?”


    古秘書頓了下,說道:“剛剛成遠那邊來電,希望將原本定於三天後的會議挪到今天下午。”


    簡惜瀾皺了皺眉,“什麽原因?”


    “據說戚總明天要出國公幹一周,走之前,她希望將下季度的合作新方案確定下來。”


    簡惜瀾麵色有些沉,抿著唇沒出聲。


    古秘書察言觀色,小心翼翼地問道:“我找個理由迴絕了吧?”


    簡惜瀾沉默半響,說道:“算了。你迴複他們,下午我們會準時到他們公司。”


    古秘書訝異於她的決定,不過也沒說什麽,應了聲便下去做事了。


    到了約定的時間,簡惜瀾領著團隊按時出發,剛上了車,她就接到了傅真真的電話。


    “小瀾!”剛一接通,那邊就傳來傅真真帶著失措的哭聲。


    簡惜瀾皺了皺眉,冷靜地問道:“你先別哭,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情。”


    “宸宸……宸宸……”傅真真哽咽都幾乎說不出來,深吸了幾口,終於哭著說道:“他出車禍了!現在正在急診室裏!”


    簡惜瀾心頭一顫,臉瞬間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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