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


    海麵平靜,廣闊無垠。海上無風,唯有一葉扁舟,長盈一丈,寬也不過數尺。小舟上隻坐著一人,是一個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的“少年”。


    那少年隻有一隻獨臂,一身黑衣,麵如冠玉,唇紅齒白,其就盤膝坐在小舟前方,那隻獨手便放在膝頭,其中還握著一隻如白玉般的骨笛。


    此笛,乃是以一名女子的臂骨所製,那女子,名為謙嫿,三百年前,她是這世間最精彩豔豔的奇女子,絕代紅顏。


    少年閉著眸子,麵朝東方,神情冰冷,便如一尊雕塑一般,一動不動。


    海麵廣闊,青天蔚藍,天上沒有一隻飛鳥,唯有海中不時有遊魚穿過。但不知為何,不論是怎樣的遊魚、海獸,在臨近這葉小舟之後,竟都會自動分向兩邊,繞開小船。


    “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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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間,一頭金槍魚脫離魚群,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向這條小舟撞了過來。


    “蓬!”


    少年依舊一動不動,隻是在那小舟前方,突然亮起一道光障,那疾馳而來的金槍魚,根本來不及躲避,便撞在了這道屏障之上,一聲輕響之後,那魚竟直接炸開,化成了一片血霧。


    “蓬蓬蓬!”


    那魚的死亡,似是引起某種詛咒一般,越來越多的海魚脫離航線,甚至於,它們本便是急匆匆的從魚群之中衝出,如自殺似的,撞在了小舟前的光障上,化成了一團團血霧。


    “嘩……”“嘩……”“嘩……”


    遠方,亦有大型海獸神色倉惶的衝了過來,當先的是一隻巨大的海龜,在其背上,居然還頂著一座碧樹成蔭的小島。


    而在其後,還有數百丈長的巨鯨,長有無數觸手的章魚,生有七八隻頭顱的水虺……


    平靜的海麵徹底亂了,原本井然有序的遊魚,全都脫離了原來的遊行軌跡,開始慌亂奔命。


    甚至於,很多海魚海獸,還不知具體發生了什麽,便也加入了逃亡行列,隻是為了躲避被那些逃亡中的大型海獸,免得被它們在無意中碾殺。


    “嘩啦啦……”


    巨大的浪花從遠處唿嘯而來,天空沒來由的暗下,便如有一片烏雲,突然出現在了高天之上,遮住了日月星辰,蓋住了整片虛空。


    狂風從遠方唿嘯而來,眨眼便卷過數萬裏的海麵,雨滴簌簌落下,滾滾黑氣洶湧翻騰,這是一頭龐大的海蛟,整個身軀,居然有近萬丈長。


    然而,這海蛟,竟也在逃亡。


    “轟隆!”


    它撞中了那隻趕在最前方、背上頂著小島的海龜,一刹那的功夫,那數千丈大的巨型海龜,居然便“蓬”的炸開,同樣如那些普通海魚一般,化成了一團血霧。


    “終於來了麽……”


    小舟上,那原本盤膝而坐的少年,竟不知在何時,已緩緩起身,並睜開了那對緊閉的眸子。


    一刹那間,整個天地都仿如停止了運轉,攜雲飛竄的海蛟,亡命奔逃的海獸,倉惶失措的海魚,翻騰不息的海浪……


    一切的一切,都瞬間停滯。


    整個天地變得一片漆黑,便如猛地將一池濃墨潑開,在那濃墨之中,唯有站在小舟上的少年,衣袂飄飄,長發舞動,充斥著靈動之氣。


    “第七天,太玄天麽……墨某已經等你們很久了……”


    “哢嚓!”


    天穹裂開,一股浩瀚、蒼茫的氣息,頓時從那裂縫之中湧了出來,飛快的向四周擴散出去,轟轟作響,橫穿海麵。


    數不清的海魚,停滯半空的海獸,全在這蒼茫氣息中驀然炸開,就連那萬丈長的海蛟,其那漆黑的鱗片之上,亦出現了汨汨血痕。


    那鱗片,破碎了。


    蒼茫氣息如同來自另一個世界,帶著那個世界的規則氣息,無邊威壓籠蓋四宇,就連那滿天的漆黑墨痕,似乎都黯淡了些許。


    黑衣少年仰頭望著天空,麵無表情,長發亂舞,那對星辰般的眸子之中,慢慢多了一絲凝重。


    “兩界罅隙,規則裂縫……果然,你們會從這裏偷渡!”


    少年抬起那隻獨手,迎著天上的那條裂縫,相隔一片虛空,驀地緩緩握拳。


    “轟轟……”


    沉悶的聲音迴響,不斷在海麵上炸開,那虛空中的巨大裂縫,竟陡然停止了擴張,同一刻,其內亦傳出了連綿不絕的慘叫。


    “是誰?!”


    有沙啞的吼聲從那裂縫深處傳來,並伴隨著成片的嘶吼之音,這是不知名的異種荒獸,在憤怒咆哮。


    “帝皇星,墨輕寒!”


    少年啟唇,緩緩吐出幾字。


    “墨輕寒?”


    那吼聲再度從裂縫中傳出,帶著幾絲憤怒,以及憤怒過後的譏誚,道,“沒有聽過,本尊隻知道落雪鳶,不過他現在也不在帝皇星內。”


    墨輕寒微微沉默,少許,道,“墨某給你一個機會,從哪裏來,便迴哪裏去,此路不通!”


    “此路不通?狂妄!一個無名之輩,竟也敢大放厥詞,本尊太玄天玄穹星域龍虎宗掌教,今日便要從此處過去,看你能攔得住否!”


    “哢嚓!”


    虛天之上,那原本停頓擴張的裂縫,再次延伸,並且速度,比之前竟還要再快出些許。


    “殺……”


    震耳欲聾的喊聲,從那裂縫深處傳來,隱約能看見,其之中有人影穿梭,旌旗翻滾,最前方的一人,更是身高萬丈,像一尊太古山嶽一般,充滿霸者氣息。


    “轟轟轟……”


    戰鼓聲轟鳴,越來越接近,透過裂縫,那些原本模糊的人影,居然也慢慢變得清晰。


    “找死!”


    墨輕寒黑衣翻滾,身後突然出現一道高十餘萬丈的法相巨影,那巨影與其同時張口,發出一聲憤怒咆哮。


    頓時間,那虛空縫隙之中,原本奔騰而來的人影,竟大片大片的炸開,慘叫聲不絕,就連那自稱龍虎宗掌教的強大存在,亦發出一聲淒厲叫聲,那萬丈高的身影刹那崩潰,化為塵埃。


    “嘩啦啦!”


    如瀑布般的血水,連同無數碎骨、殘肢、斷劍,從那虛空裂縫之中極速墜下,組成一條鮮紅匹練,落入寂靜的東海之中。


    虛空裂縫之中,一時無聲,死一般的沉靜。


    一吼……裂星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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