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如練,天空十三輪皎月高懸,四野明亮如白晝。


    一老一少在山巔坐下,兩名彈琴的女子奉上香茗,點燃精心磨製的香料,頓時八方飄渺,十地寧靜。


    所有人都屏住唿吸,豎起雙耳,想聽聽這兩位至強,最終都將道出怎樣的珠璣妙語。


    山巔有青鬆傲立,還有銀瀑飛懸,顯得格外靜謐,除了蟲鳴流水以外,月夜裏竟再沒有半點聲音。


    “怎麽都不說話?”


    有人疑惑,自從玄機上人與那尹千秋相對坐下以後,這都過去了大半柱香的功夫,但兩人竟都不曾開口,始終盯著對方,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如同神遊天外一般。


    “就是啊,難道他們就打算這樣坐著?”另有人低聲耳語。


    “不懂就不要亂說,這是意境比拚,無聲勝有聲,比的便是對大道的理解,個中兇險,一般人根本便體會不到。”


    一個老人看著尹千秋,撫摸胡須,緩緩開口,喟歎道,“這個年輕人真不簡單。當年我與玄機兄比拚意境道法,僅堅持過三個會合,前後半盞茶時間,便已落敗。而這尹姓青年,竟已靜坐半株香時間,這份實力,已足以令諸多老一輩人物望塵莫及。”


    “這是一個屬於年輕人的時代,不論承認與否,我們都已經老了。”另一個老人語氣幽幽,飽經歲月洗禮的臉上滿是滄桑。


    清瀑飛流,焚香嫋嫋,夜空靜謐而祥和,璀璨的繁星掛滿天際,皎潔的月華灑遍虛空。


    時間無聲亦無痕,總在不經意間溜走,山巔兩人始終盤膝靜坐。


    尹千秋眸如星辰,鼻若懸膽,長發垂肩,清秀俊逸,氣定神閑,一動也不動,反觀玄機上人,隨著時間過去,額頂竟已爬上一層細寒,顯然沒有想象中那般輕鬆。


    “怎麽可能,難道玄機上人要敗了麽?這尹千秋便這麽強!”


    人群驚訝,感到不可思議,事情已超出絕大部分人的預料,明眼人都能看出,尹千秋已經隱隱占了上風。


    這種無聲的對決根本便看不見,人們隻能通過兩人的表情,以及發生在他們身上的某些細微變化,來進行揣測判斷。


    終於,又過去大半個時辰後,玄機上人率先迴神,繼而長身站起,輕輕搖頭,向那輛神輦走去。


    尹千秋隨即起身,隔空向那玄機上人行了一禮。


    “什麽情況,到底是誰贏了?為什麽到了這種時候,他們都還不說話呢?”


    人群沸騰,很多人紛紛發問,盡管心中都已經有了猜測,卻不願相信那個結果。


    “是尹千秋勝了。”之前開口的的老人苦澀一笑,喃喃歎道,“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換舊人啊!”


    正像另一位老人說的那樣,這已是年輕人的時代,這個黃金大世,屬於新生的年輕人,而不是那些半隻腳已踏入墓穴的老人。


    現實便是如此,哪怕老人們等到了這個時代,但他們卻早已耗盡氣數,無論是身體狀態,還是其他方麵,都遠不及年輕人,在這個天才蓬發的時代,又怎能爭過年輕一代?


    除非能如三百年前中土的落雪鳶、謝紅樓、墨輕寒之流,還能在迎來這個大世之後,厚積薄發,甚至領先於這個時代,至於其他人,卻已被這個時代拋棄。


    這是一種悲哀,改變來的太快,讓很多老人都還來不及適應,一些新人便已經搶先冒出頭角,成了時代的寵兒。


    五彩孔雀驀然啼鳴,本是一聲平淡無奇的鳴叫,現在卻平添了許多寂寥,讓很多觀看的老人有感而發,悲從中來。


    “這尹千秋對道的理解,隻怕已不弱於幕清絲、時語惜之流,就是不知其戰力如何?”


    穆白深深看了一眼走遠的玄機上人,又看向依舊屹立在山巔,如出世嫡仙般的青年道士。


    東大陸的同輩修士之中,戰力最強應屬天璣聖女李墨瞳,另一個便是幕家幕知秋,可惜幕知秋已經死了。


    除此以外,如那來自神國的青年修,還有曾隔界搶他氣運蓮華的天族帝子應天尊,南蠻的青帝、東皇,都是不可多見的翹楚。甚至應天尊、青帝,還是帝子級人物,遠遠領先同輩人,站在時代頂點。


    當然,青帝並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把他劃入同輩範疇,隻是因為其真實年齡,並不是太大的緣故。


    “嗯,他注意到我了?”思索之間,穆白心頭一動,突然抬眸,目光恰於那尹千秋交織,短暫觸碰,隨即分開,“或許是我想多了。”


    邁開腳步,穆白徑直向玄機上人離開的方向走去。


    經過聆聽剛才那些路人的交談,他已經猜到,玄機上人應該便是這飛蝗城見識最廣的人了,想要打聽與域門相關的消息,最好便是去找此人。


    山崖上,尹千秋目光閃爍,看向穆白離開的方向,微微呢喃,“這個人很古怪……”


    穆白有《欺天術》遮掩氣機,哪怕是煉道返虛境的強者,也難識破他的偽裝,但這尹千秋的眼光卻相當毒辣,僅是短暫對視,便本能的察覺到穆白的不凡。


    盡管,其看不破穆白的偽裝,但這份實力,卻也著實令人吃驚。


    ……


    清風徐徐,水波蕩漾,穆白在一片碧湖前停步,玄機上人的五彩孔雀神輦也止步於此,兩個彈琴的玄蝗族女子依舊坐在神輦兩側,十丈紅綃垂落,隨風飄舞,輦內玄機上人的身影若隱若現,時淺時淡。


    “小友已跟隨老夫一路,不知所為何事?”神輦停下後,一道蒼老聲音從其內慢悠悠傳出。


    “晚輩有一事相詢。”穆白抱了抱拳。


    玄機上人明顯遲疑少許,才道,“請講。”


    “不知前輩可曾聽過帝皇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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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便是你的問題?”玄機上人有些意外。


    “是,也不是。”


    “噢?不知這是為何?老夫的確聽過這顆古星,知曉其乃是仙庭故址……”略頓,玄機上人繼續道,“小友既然向老夫詢問帝皇星,應該知曉仙庭的存在吧?”


    “自然知道。”


    “那不知小友向老夫詢問這顆古星,又是為了何事?”


    “前輩可知曉,有何辦法,可以在最短時間內趕到帝皇星?”穆白沒有立刻提及域門,而是在一點點逼近這個問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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