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輕女子看了穆白一眼,再看向薑洛塵,若有所思,繼而咯咯笑道,“兩位都是丹術天才,是該多交流印證呢!”


    薑洛塵麵無表情,抿了一口靈茶,輕輕將茶碗放在桌上,輕飄飄道,“他不配。”


    嫵媚女子柳輕柔神色略怔,繼而輕輕一笑,看向穆白,道,“是呢,薑兄乃是薑家有名的天驕,丹術修為深不可測,早已登臨宗師境。


    不過這位古兄也不簡單呢,連開三爐,每每皆是五顆上品寶丹,共計一十五顆,如此精準的控製能力,我想即便是在薑家,除了薑兄,也沒有幾人能夠做到了。”


    薑洛塵動作微滯,繼而漫不經心的道,“雕蟲小技。”


    “對薑兄而言當然是雕蟲小技了。”柳輕柔嬌軀旋轉,悄無聲息的落在穆白身邊,哈出一口熱氣,道,“據輕柔觀察,古兄煉丹時使用的某些手法,與薑家的‘烈、焰、焚、天’比較相似呢!”


    穆白神情驀然凝固,從柳輕柔第一次開口,他便有種感覺,此女似是想激化他與薑洛塵之間的矛盾,而適才那句話,更是徹底暴露出此女目的。


    他腦海中不由飛速迴憶,仔細思索可否在何處見過此女,或者說某些舉動無意將其得罪,但任他如何思索,卻都是沒有關於此女的任何印象。


    一個從來沒有交際的人,為何要突然對付他?


    驀然,穆白想起此女即是陌上溪的義妹,莫非是陌上溪授意?


    他暗暗搖頭,他與陌上溪並無仇怨,自認識以來,也不過數麵之緣,對方犯不著刻意對付他,而且以他的實力,其隨意派出一個影衛,便絕非他所能力敵,沒必要讓自己的義妹出手。


    如此以來,便隻有一個可能,那便是這名為柳輕柔的女子,想要對付他。


    “古兄,不知輕柔說的可對?”嫵媚女子抬起纖指,輕輕滑過穆白耳垂,順著他的側臉落下。


    “我不明白仙子的意思。”穆白順勢抓住柳輕柔放下的手掌,將其拉入懷中,垂頭看向那女子滿是錯愕神情的麵孔,抬指勾住她的下頜,似笑非笑,道,“薑家的烈焰焚天,在下素有耳聞,若是有機會學上兩手,自然樂意。


    仙子莫非是在暗示在下,尋機學習薑家的烈焰焚天?”


    薑洛塵蓬的捏碎茶碗,猛然拍在桌上,迴頭盯住穆白,切齒道,“你算什麽東西,也想學我薑家的烈焰焚天。”


    穆白笑而不語,隻是看著柳輕柔,現在已不再適合刺激薑洛塵,適可而止最好。


    他的目的,僅是想令薑洛塵因憤怒而忽略柳輕柔的暗示,目的既已達到,便沒必要再和薑洛塵爭辯,否則一旦其情緒失控,勢必會徹底撕開臉皮,至時必將招來殺身之禍。


    且最重要的還是他身懷炎帝的丹術傳承,此事在短時間內,絕不能為薑家人發現。


    盡管他曾答應炎帝,將來如果不能打破帝師桎梏,必會將這傳承悉數奉還給薑家,但那都是將來的事了,絕非現在。


    不是穆白自私,對炎帝的丹術傳承舍不得放手,而是哪怕他現在真將其交給薑家,薑家為了保證其不流傳出去,也絕不會輕易放過他。


    簡而言之,想將炎帝的丹術傳承歸還薑家,至少也要有與薑家對等的實力。


    實力相同,依舊歸還炎帝的丹術傳承,叫做仁義,但若實力不夠,卻依舊執意如此,那便是自尋死路了。


    柳輕柔神色微變,驀然一笑,身軀已如遊魚般從穆白懷中竄出,落迴原處坐下,嬌聲笑道,“公子說笑了,烈焰焚天乃是薑家的不傳之秘,輕柔豈敢慫恿你去做此等大逆之事。”


    穆白含笑端起茶碗,不再多言。


    正在這時,閣門再度打開,一道人影隨即緩步走入屋中,瞬時間,屋內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其吸引過去。


    “義兄!”柳輕柔起身,含笑道個萬福,卻是再無任何媚意,宛如瞬時換了一個人般。


    陌上溪輕輕點頭,目光從穆白身上劃過,落向薑洛塵,抱拳道,“薑兄親來醉夢軒,陌某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不敢,陌兄日理萬機,薑某豈敢勞駕。”薑洛塵起身還禮,深深看了陌上溪一眼,眸中閃過一抹驚豔。


    陌上溪神色淡漠,緩步走到穆白身邊,盤膝坐穩,揮袖倒滿茶碗,雙手舉起,道,“以茶代酒,先幹為敬。”


    薑洛塵收神落座,同樣端起茶碗,隔空與陌上溪對碰,道,“請!”


    說著,二人各自飲盡杯中靈茶。


    “義兄!”柳輕柔雙手平舉茶碗,看著陌上溪,微笑道,“義兄歸來,輕柔俗事纏身,未曾出迎,還望義兄恕罪。”


    陌上溪抬眸,看向柳輕柔,輕輕一笑,放下手中的茶碗,道,“你隻要不整日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廝混,我便也放心了。”


    眾人神色皆是一變,尤其是薑洛凰與柳輕柔,陌上溪此言綿裏藏針,分明便是在指責柳輕柔不務正業,卻又將薑洛凰暗罵一通,但無論是他的身份還是實力,都讓這二人全無反駁的空間。


    薑洛塵眸中閃過一絲精芒,輕抿一口靈茶,將茶碗放在桌上,縱眸看向窗外,不知心中所想。


    柳輕柔神色數變,再度化作笑容,仰頭飲盡杯中靈茶,以空杯示過眾人,然後緩緩坐下,垂頭看不見表情的道,“義兄教訓的是。”


    “知道就好。”陌上溪臉上的笑意驀然消失,起身看向穆白,道,“古兄請隨我來。”


    穆白微怔,緩緩起身,看了柳輕柔等人數眼,告罪一聲,跟在陌上溪身後,慢步離開雅閣。


    出了雅閣,二人沿著走廊,一前一後,緩步前行,都不曾開口。直至走了良久,陌上溪突然冷然道,“不要和她走的太近。”


    “柳輕柔?”穆白停步,看著陌上溪的背影,道,“你是在警告我?以一個義兄的身份?那大可不必。”


    陌上溪頓步迴身,看著穆白雙眼,道,“我不習慣欠人人情。”


    他轉身看向走廊外平靜的薑水,目光變得迷離,道,“你不是想知道今日遇見白老時,他為何會落得如此境地,那我告訴你,白老會有今日遭遇,全拜柳輕柔所賜。”


    說著,他轉身走向遠處,又道,“還有,今日你與白老相認之時,柳輕柔便在樓上看著。”


    穆白身體陡然一寒,盯住陌上溪的背影,下意識道,“等等。”


    但陌上溪並未停步,幾個眨眼,其已走過走廊轉角,消失無蹤。


    穆白眉梢擰緊,緩緩收迴目光,看向欄杆外的薑水,心頭微微驚憾。


    他實在是未想到在這平靜的江麵之下,竟是隱藏著如此洶湧的波濤,而且在不經意間,他竟已走到漩渦邊緣,一不小心,便會被吸入漩渦之中。


    難怪,第一次見麵,柳輕柔便要刻意激化他與薑洛塵之間的矛盾,隻是此女,如此突然的對付他,僅是因為他與白老相認?


    輕輕敲了敲欄杆,一陣香風隨之飄來,柳輕柔抬起纖指,隔著衣衫,輕摸著穆白肩頭,在他耳邊哈了口香氣,問道,“義兄找你,都說了些什麽?”


    穆白迴頭微笑,勾起那嫵媚女子下頜,撩起她柔順的烏發,道,“他說要將你這妖精許配給我,讓我對你好生管教,免得你總和一些不正經的人廝混。”


    “是麽?”柳輕柔巧笑依舊,卻是如遊蛇般劃開,身形飄閃,落在走廊拐角前,咯咯笑道,“隻怕你還管束不了我呢。”


    “那你可以試試。”穆白笑著看去,神色如常。


    柳輕柔再笑,道,“如果真有這樣一天,我會考慮考慮。”


    說話間,她卻是再一閃爍,化作一縷青煙,自那拐角處消失不見。


    穆白繼續笑了笑,抽迴目光,向走廊的另一頭走去。


    他準備離開醉夢軒,如今尚在漩渦邊緣,若是退的及時,尚能自保,否則,便會被吸入漩渦之中。


    ……


    柳輕柔穿過拐角,繼續沿著走廊,一直走入一座別苑,才施然停步。挽起耳畔青絲,她緩步走入一條幽靜竹林,看向那坐在竹藤上的白衣青年。


    “來了?”青年抬頭,放下手中書卷。


    柳輕柔輕輕點頭,走到那青年身邊隨意坐下,問道,“我漂亮麽?”


    青年將目光重新投向手中的書卷,漫不經心道,“若你是問這副皮囊,除了陌上溪,中土沒有幾個人可以與你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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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麽,可有些人,並不這樣認為呢。”柳輕柔挽起發絲,用發梢輕輕撥弄著青年的耳廓。


    “何必總在乎一些庸人的看法。”青年不為所動。


    “庸人也是人……”柳輕柔似笑非笑,卻是少有人能懂她的意思,不過青年懂,但他並不在意,就像不在意柳輕柔很在意別人的眼光,迫切想得到所有人的承認一般。


    因為他覺得這並沒有必要,但柳輕柔卻要在意,哪怕她麵對的是個乞丐,而這乞丐偏偏對她的美貌不為所動,那她一定會想盡辦法,讓其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計劃怎樣?”青年再度將目光從書卷上移開。


    “墨輕寒即將來到神農域,而李浩氣,應該也要來了。”柳輕柔鬆開手中的青絲,百無聊賴的拿起青年手中的書卷,看了一眼,再度放了迴去,道,“不過我還有另一個計劃。”


    青年不語。


    “你要借墨輕寒、李浩氣之手成聖,而我則要毀了陌上溪。”柳輕柔突然怪笑,道,“有些東西,既然我得不到,也就隻能將他毀了。”


    “這點倒和你娘很像。”青年繼續拿起書卷,將注意力投了上去。


    “不要和我提那個女人。”


    青年搖頭,似笑非笑,道,“當年你娘毀了那個人,而如今,你又要毀她的侄兒,你們倆人,哪點不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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