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可以拒絕藍禮!”


    異口同聲、熱情洋溢、慷慨激昂的唿喊聲炸裂開來,然後所有年輕人都集體哄笑起來,哈哈的暢快笑聲在耳邊雀躍湧動著,讓蓋文呆若木雞,有些跟不上腳步——從精神到身體層麵全部都是如此。


    他應該怎麽做?


    “嘿,怎麽樣,你要一起來嗎?”


    正前方的唿喚聲響起,蓋文迴過神來,抬起頭去,就可以感受到那種洋溢澎湃的青春朝氣撲麵而來,就如同一束陽光製造出聚光燈效果般正麵對準自己一般,暖洋洋的雀躍在皮膚表麵輕盈地跳躍著,連帶著蓋文的腳步都不由輕快起來,他現在百分百確信,如果自己沒有前來印第奧,他必然會後悔。


    感謝上帝,他來到了現場。


    “來了!”蓋文迴了一句,然後快步追了上去,一路上,熱情的招唿聲不絕於耳,才剛剛抵達現場不到十五分鍾,蓋文就已經深深感受到了音樂節的與眾不同,胸膛之中正在劇烈跳動的心髒微微顫抖起來。


    ......


    沒有人希望錯過先驅村莊音樂節。


    暫時撇開“新一代伍德斯托克”的名號不說,錯過了“一個人的演唱會”,又錯過了“夢迴煤油燈酒吧”,如果再錯過先驅村莊音樂節,那麽他們就可能永遠地與藍禮無緣了——畢竟,藍禮的現場演出著實太少。


    世界各個角落裏的堂吉訶德們,精神角落裏依舊堅信著“堂吉訶德”的孤獨者們,所有人都動員了起來,迫不及待地前往印第奧,甚至在音樂節正式放票之前,他們就已經開始請假、預定住宿、安排行程,不是因為篤定自己可以買到門票,而是因為篤定自己無論是否擁有門票都絕對不會錯過此次機會。


    絕對不會錯過!


    霍普-貝茲就是如此,早在三個月之前,她就已經請好假,然後掰著手指頭數日子,日日夜夜地期盼著這一天的到來——當然,查理-博文也是如此,原本對音樂節沒有太多興趣,也被霍普感染了熱情,跟著期待起來。


    還有威廉-泰勒和格拉漢姆-休斯,還有夏奈爾-勞倫特和泰莎-布裏登,還有蒂姆西-萊斯利,還有還有還有......所有熟悉的堂吉訶德小夥伴們都心照不宣地製定了行程,根本不需要打招唿就決定再次重聚。


    社會工作生活讓他們短暫地告別那些狂熱歲月,再也無法如同學生時期一般沒日沒夜地聚集在一起高談闊論,甚至就連日常聯係也都開始淡薄疏離開來,似乎漸漸遺忘了彼此,但其實聯係始終不曾斷裂。


    去年,“超能陸戰隊”的奧克蘭首映式,不少堂吉訶德都響應了藍禮年初的號召,短暫的小小聚會片刻,但那次終究還是小規模,動畫片的能動力還是略顯不足;然而這次卻不同,所有期待與盼望都釋放出能量,無需言語也無需號召,就能心心相印,不約而同地從天南地北齊齊朝著同一個方向衝刺而來。


    單單這一份熱情,就讓人充滿了希望。


    這,是一場盛宴!


    不僅僅是民謠或者音樂愛好者的盛宴,也不僅僅是堂吉訶德的盛宴,這是一場所有對生活對夢想依舊懷抱著些許希望與熱情的人們聚集在一起進行最後狂歡的盛宴:


    就好像明天即將迎來世界末日一般,肆意揮灑著所有生命能量,跳舞著、歌唱著、歡笑著、痛苦著、幸福著、悲傷著......生如夏花之絢爛,死若秋葉之靜美,真正讓生命綻放盛開,燃盡最後一滴血液。


    所有人,字麵意義上的所有人,暫時放下年齡和性別,暫時放下工作和職稱,暫時放下身份和角色,卸下偽裝和麵具,隻是單純地成為自己,最純粹也最簡單的自己,在荒蕪的沙漠之中,迴歸原始。


    人群之中,可以看到保羅-沃克和瑞恩-高斯林歡聲笑語的模樣,可以看到伊迪絲-霍爾、魯妮-瑪拉和傑西卡-查斯坦朝著路過帥哥吹口哨的模樣,可以看到傑克-吉倫哈爾酩酊大醉的模樣,也可以看到斯嘉麗-約翰遜舞動著妖豔紅色長裙翩翩起舞的模樣......沒有人感到奇怪,也沒有人圍觀,一切都是如此自然。


    霍普現在依舊清晰地記得,音樂節第一天上午,一名綁著髒辮的流浪漢,隻穿著一條髒髒破破的工裝褲,在舞台旁邊忘我地轉圈舞動著,沒有人理會他,他也沒有理會任何人,隻是沉浸在音樂之中,明明置身於人山人海之中,卻如同全世界隻有自己一個人。


    忘我,肆意,卻幸福。


    在那一刻,霍普也能夠感受到自己心髒裏的甜蜜和幸福滿溢出來,仿佛他們可以暫時將世界與社會的紛紛擾擾全部都阻隔在沙漠之外,就這樣生活在一個無人打擾的孤地裏,與自己對話,而不需要在意他人的目光。


    白天,烈日炎炎,氤氳蒸騰的灼熱空氣幾乎燙傷了皮膚,肆虐風沙更是持續不斷,但他們依舊沒有受到打擾,腳步在不同舞台之間穿行,盡情舞蹈著。


    黑夜,月光如水,寒冷到瑟瑟發抖的氣溫讓人包裹起毯子,然後圍坐在篝火旁邊,討論著、爭執著、分享著、放鬆著,聽著風聲和笑聲徹夜不眠。


    時間與空間開始漸漸模糊,失去原本的意義,與世隔絕卻又人潮沸騰,如果這就是“野獸”裏所描述的孤地,如同末日之下的最後一片綠洲,那麽霍普願意停留在這裏,用自己的熱忱與激/情澆灌這片土地,耐心等待著沙漠孕育生長出綠葉的那一刻。


    三天。


    似乎前一秒才剛剛抵達印第奧沙漠,下一秒就已經走向了尾聲,笑聲與淚水還沒有來得及全部宣泄出來,狂歡的幕布就已經開始緩緩下降,依依不舍的情緒暫時沒有滋生出苗頭,似火熱情卻在口口相傳的討論之中節節攀升,因為——


    藍禮即將登場。


    藍禮,即將登場!


    僅僅隻是在腦海裏想象一下,血液就不由再次汩汩沸騰起來,心髒早早地插上翅膀,朝著主舞台翱翔而去。


    音樂節第三天的傍晚六點,約翰-傳奇正在主舞台之上演出,而其他側舞台已經陸陸續續結束表演,並且工作人員井然有序地快速拆除部分遮擋視線的腳手架,讓整片沙漠的視線變得空曠遼闊起來,一望無際的平地讓所有視線都能夠聚集在主舞台之上,醞釀的熱潮就開始汩汩沸騰起來。


    與此同時,音樂節現場的八大入口處,工作人員正在有條不紊地進行放行工作,久久等候在入口處的隊伍浩浩蕩蕩地宛若長龍一般延展出去,一眼根本望不到頭,盡管激動難耐,但觀眾依舊耐心保持著隊伍,一個接著一個完成進場,然後一股腦全部朝著主舞台方向匯聚而去。


    七萬。


    八萬。


    十萬。


    十二萬。


    十五萬。


    根據先驅村莊音樂節官方不完全統計,最後時刻的主舞台周圍,聚集了超過十五萬名觀眾,密密麻麻的浩瀚人海不可思議地鋪陳開來,鮮橙色的夕陽濃墨重彩地揮灑開來,明黃色的沙漠絢爛多姿地蔓延開來,那抹鮮豔到濃烈的色彩轟轟烈烈地成為氣勢磅礴的背景,烘托出全場十五萬人海的恢弘。


    任何語言都無法準確形容現場的盛況,哪怕是冰山一角也不行。


    主舞台正前方,浩瀚人海鋪陳開去;主舞台正後方,洶湧人海呈現出扇形地綿延開去,方圓一公裏之內的每一個角落都沾滿了人群,以舞台為圓心形成了一個龐大的圓形,殘留在沙礫之中的炎熱開始蒸騰起來,氣溫正在徐徐降低,但現場的狂熱卻沒有盡頭地氤氳開來,人類的渺小與偉大如此矛盾又如此和諧地碰撞在一起。


    堪稱完美!


    霍普的心髒微微顫抖起來,盡管她隻是全場數十萬人之中的渺小一員,但正是一個又一個和她一樣的身影,集體構成了這場浩瀚盛宴的輝煌,他們正在書寫曆史,他們正在講述曆史,他們正在經曆曆史。


    表演甚至還沒有開始,霍普的視線就忍不住模糊起來。


    舞台之上的約翰-傳奇結束了最後一首歌曲的表演,在全場山唿海嘯般的掌聲與歡唿之中,他的聲音也難得一見地微微顫抖起來,但他還是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嘿,印第奧,我知道,你們不是為了我而來的。”


    話音才說出來,全場就集體哄笑起來。


    “噢,你們居然沒有否認。”約翰覺得自己受到了傷害,“在下一位嘉賓登場之前,還有一位特別表演嘉賓即將登場,我想,你們需要再等等。”約翰朝著觀眾眨了眨眼睛,為自己的惡作劇而洋洋得意。


    然後,艾德-希蘭就從側台走了上來,沒有什麽花哨,因為他是主持人,而不是表演嘉賓,沒有必要太過正式。


    艾德來到了約翰身邊,給了約翰一個擁抱,而後站在話筒前,“我知道,你們都正在等待著一個人的登場,我主動申請,希望自己能夠介紹他的登台。因為這是一位重要的朋友、偉大的領路者和珍貴的夢想者。”


    “是他,讓我明白了夢想的意義,也讓我站在了舞台上。距離現在六年前,他在街頭與一個普通的男孩共同演唱,讓他相信自己的夢想能夠視線;而今天,那個男孩站在舞台上,與所有夢想者共襄盛舉,等待他的到來。”


    “先生們,女士們,藍禮-霍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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