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否在腦海裏想象過,我們站在鏡頭麵前,麵對著彼此,然後出演一段激烈交鋒、寸步不讓的對手戲,那是什麽模樣?”藍禮依舊閉著眼睛,但腦海裏的思緒卻開始翻湧,思想觸角逐漸伸展開來。


    魯妮明白藍禮的意思,雖然他們先後在“地心引力”和“心靈獵人”都合作過,但更多時候並沒有那種針鋒相對、火花四射的對手戲——當然,也沒有你儂我儂的愛情戲,這確實是一個值得討論的話題。


    “事實上,我不曾想象過。”魯妮微微抬起下頜,認真思索起來,“我曾經想象過,如果由我來表演’爆裂鼓手’的安德魯,我到底會如何呈現,但答案非常困難,我也無法百分百確定,自己是否能夠呈現出那種感覺。如果我站在你的對立麵表演,嗯......那應該非常有趣,你腦海裏有什麽構想的內容?”


    “我不太確定。”


    藍禮沉吟了片刻,即使魯妮沒有睜開眼睛,她也可以感受到藍禮聲音裏的雀躍,期待感就不由上揚起來。


    “你覺得,殺手和被追殺者,怎麽樣?我的意思是,不是簡單的殺手和任務對象,而是一個神經病殺手,冷血而殘忍,沒有任何同情心,也沒有任何共情力......”藍禮將腦海裏的靈感碎片逐漸拚湊起來。


    “你是說,反/社會的精神病患者?”魯妮立刻就明白了過來。


    “嗯......也可以這樣說,就暫時先這樣設定了,我不太確定。”藍禮的思緒還是不太明朗,隻是有著一種模糊概念而已。


    “然後被追殺者就是一個普通人,意外被卷入殺手任務之中,成為目擊者,這也迫使殺手必須斬草除根;但殺手卻意外愛上了這個普通人......”


    “藍禮!惡俗警報!”


    “哈哈,你聽我說,不是傳統意義的’愛’,而是一種......一種玄妙的荷爾蒙吸引力,就好像野獸直覺般的吸引,無法控製也無法磨滅。更重要的是,這名殺手沒有共情能力,即使愛情也無法喚醒人性,所以殺手殺死了目擊者的家人、愛人和朋友,最後的目標就是殺死目擊者。”


    “然後目擊者則展開了反擊,演變成為反追殺者,同時,目擊者也可以感受到那股荷爾蒙吸引的張力,一邊對殺手咬牙切齒,一邊卻又無法抗拒那種原始本能的躁動,這使得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就如同探戈一般,互相探索、互相刺探、互相追殺,同時,兩個人都在抗拒著彼此。”


    “顯然,這位目擊者的日常普通生活太過無趣,內心深處也在渴望著血腥、渴望著冒險,一方麵期待著殺手般的刺激生活,另一方麵又無法擺脫自己對人性的共情能力,以至於必須為自己的家人朋友報仇,那種驅動力與原始衝動的矛盾開始撕裂整個靈魂,每天都置身於地獄。”


    “不,不應該是地獄,而應該是一邊痛苦著一邊快樂著,明知道不應該快樂卻又無法拒絕那種快感,這就是目擊者的桎梏;而對於殺手來說,則是相反的,缺少共情能力代表著冷血,卻又無法抗拒荷爾蒙的本能吸引,這場危險遊戲之中,兩個人都在自己的底線邊緣冒險試探。”


    “就如同探戈一樣。”


    “那麽結局呢?”


    “肯定不是幸福美滿大結局,否則就是另外一部’史密斯夫婦’了。”


    一開始,藍禮在闡述、魯妮在傾聽,他將腦海裏的靈感一點一點地抽絲剝繭,不斷拋出一個個模糊輪廓;到最後,則演變成為藍禮與魯妮的交談,一來一往之間互相補充、互相糾正、互相碰撞靈感。


    然後,思緒就碰撞出了火花。


    魯妮緊閉著眼睛,卻依舊能夠察覺到自己輕輕上揚起來的嘴角,“也許我們可以嚐試把創意演變成為鉛字,還記得嗎?你之前提起過的那個反串劇本,我們也應該準備起來,保羅和瑞恩他們還在等著呢。”


    “好主意!”藍禮立刻就記了起來——


    當初與魯妮-瑪拉、保羅-沃克、傑西卡-查斯坦、安妮-海瑟薇等人都提起過的那個項目,他們可以扮演自己,也可以為好友撰寫角色,指定對方扮演一個理想中的角色,然後如同爛仔幫的“世界末日”那樣,以一個故事主線串聯拚湊起來,最終演變成為一個故事,真正打造出一部純粹而複古的喜劇電影。


    “我應該聯係看看保羅和瑞恩,對了,我還應該給傑克打一個電話,他應該也非常樂意出演一個角色。”


    藍禮的聲音再次歡快起來,但話語沒有能夠說完,旁邊就響起了聲音,“......什麽項目,是否願意算我一份?”


    藍禮和魯妮雙雙睜開眼睛,然後就可以看到站在他們頭頂處的大衛-芬奇,表情有些無奈地看著他們。


    藍禮與魯妮交換了一個視線,藍禮展露出了笑容,“當然,你願意加盟的話,那簡直就再好不過了。”


    堪稱完美。


    魯妮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大衛這是自投羅網嗎?而且,大衛-芬奇拍攝喜劇電影?這畫麵有些無法想象。


    大衛卻不知道自己踩進了一個陷阱裏,依舊專注於自己的工作,“我知道,你們可能真的需要一點時間休息,但不如到病房裏躺著?否則,你們在這裏繼續躺著,我們可能會接到來自演員工會的抗議信函。”


    冷笑話,但非常好笑。


    藍禮和魯妮一前一後地坐了起來,藍禮率先站立起來,而後朝著魯妮伸出了右手,幫助魯妮站立起來。


    大衛充滿好奇地觀察著這一切,“即使是這樣,你也依舊能夠保持禮儀?所以貴族是有專門訓練此類意外嗎?”話語才說出來,大衛就自己擺了擺手,因為他自己也覺得如此提問太愚蠢,重點是太荒謬,“算了。”


    “是的,我們有如此培訓。”藍禮卻給出了迴答。


    大衛瞠目結舌。


    藍禮展露出了一個笑容,“剛才這場戲,效果怎麽樣?”


    “......”大衛停頓了一下,“如果我說,我們還需要重新拍攝呢?”


    “首先,我會答應;其次,我會詢問,哪裏需要調整。”藍禮給出了答案。


    看似沒有什麽變化,但大衛卻能夠隱隱感受到藍禮話語裏的自信,那種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從容令人不由側目,這讓大衛微蹙眉頭,流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你這是......擺脫低穀了?”


    “不完全是。”藍禮微笑地說道,“我還是需要一段時間,但現在已經找到了軌道。準確來說,今天這場戲讓我重新迴到了軌道上,所以,我非常樂意接受更多挑戰,讓我能夠堅定在這條正確軌道之上。”


    大衛釋然,輕輕頜首表示明白,意味深長地說道,“哇哦,即使沒有完全恢複狀態,卻依舊能夠如此表演,真不知道是自大還是自信,我不喜歡。準確來說,我沒有辦法!我現在終於知道,我為什麽沒有辦法喜歡你了,上帝。”


    藍禮卻絲毫不介意,“因為你看到了鏡子?”簡單來說,大衛和藍禮一樣,都是一個自大狂。


    大衛輕輕聳了聳肩,沒有否認。


    藍禮眼底流淌出了笑意,“那麽我是否可以理解為,剛才這場戲就不用重新拍攝了呢?”


    大衛依舊沒有說話,隻是左右歪了歪腦袋,擺出了挑剔的表情,似乎對藍禮的表演不太滿意的模樣。


    但魯妮卻戳穿了大衛的偽裝,“大衛說沒有任何問題,這場戲已經可以順利通過了。”


    “魯妮!”大衛非常不滿意這家夥居然胳膊肘往外拐。


    結果魯妮坦然迎向了大衛,那微微閃爍的眼神似乎正在說:還是說,我要把你的原話轉告給藍禮?


    大衛立刻閉嘴,他是不會承認自己剛剛說過那句話的,絕對不會!


    然後,大衛看向了藍禮,“是的,這場戲沒有任何問題,接下來,我們更換不同角度,補拍幾組鏡頭就可以了。”大衛見好就收,在魯妮的注視下,乖乖地說道,“隻是,我覺得,卡梅隆可能需要你去安穩一下,他......呃,他的狀態好像受到了驚嚇。”


    “哦,可憐的卡梅隆。”魯妮發出了扼腕的感歎聲。


    藍禮啞然失笑,“好的,交給我,我過去和他談談,給我們五分鍾,我們就可以再次工作了。”


    說完,藍禮就主動朝著卡梅隆所在的病房方向走去,那沉穩的步伐隱隱再次透露出從容不迫的大氣。


    大衛和魯妮並肩而立,注視著藍禮的背影,然後大衛主動開口說道,“他真的做到了?”


    魯妮聳了聳肩,“因為這就是他的熱情源泉。”就好像競技體育的職業選手一般,訓練永遠都隻是訓練,無法模擬出真正比賽的壓迫感,有些選手就更加熱衷於比賽,隻有在比賽的壓迫之中才能夠爆發出潛力。


    藍禮就是比賽型選手。他需要實戰,他需要沉浸,他需要投入,隻有這樣,他才能夠真正感受到存在。


    大衛停頓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你很喜歡他?”此前從來不知道,但“心靈獵人”的拍攝進程走下來,大衛怎麽可能沒有察覺到呢?更何況,剛剛的場景就是最好的證明。


    “嗯。”


    魯妮如此迴答到,沒有山盟海誓、沒有甜言蜜語,隻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肯定,卻擲地有聲地表明了心跡。


    大衛輕輕吐出一口氣,“那麽他最好能夠讓你幸福。”那語氣,就好像老父親審視女兒的第一個約會對象一樣。


    這讓魯妮眼角的笑容不由輕輕滿溢了出來。


    沉默片刻,大衛又突然冒了一句,“他應該不是企鵝人吧?”


    “大衛!”魯妮不得不佩服大衛的腦袋,無可奈何地吐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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