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啪!”


    “噗通!”


    兩招,三個步驟,藍禮就直接倒地了,他試圖做出一些招式進行對峙,但他又必須警惕自己不要搶戲,動作與架勢也就難免稍顯拘謹;結果就是,起手式都沒有來得及架起來,正麵就迎來了狠狠一擊。


    迅雷不及掩耳之勢!


    東尼的整個武打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那瀟灑利落的動作似乎沒有花費太多力氣,卻紮實地掀起了一股洶湧氣浪,如同重拳一般迎麵而來,衝擊波效果結結實實地正麵撞擊,攻擊效果絕對不是花架子。


    藍禮隻感覺到一抹緊縮而紮實的氣浪從側麵橫掃式地砸了過來,好像被敲了一記悶棍般,還沒有來得及唿痛,身體重心就如同不倒翁一般劇烈晃動起來,隨即他就意識到,自己是暴風兵,不應該掙紮反抗——他們就是前來做菜的,於是就順著身體晃動的方向側麵橫躺了下去。


    一片慌亂之中,腦海裏依舊牢牢地抓住一個思緒:倒地也有要求;卻忘記了,倒地其實也有技巧。


    要求就是:身體必須保持僵直,因為暴風兵是被正麵擊打,失去知覺,沒有自我保護的意識在起作用,所以,倒地的時候應該是笨拙而僵直的,這讓藍禮把身體肌肉完全僵硬起來,硬挺挺地倒了下去。


    “轟!”


    藍禮就好像一具***般朝著地麵砸了下去,悶悶地落在了沙灘裏,渾身上下每一寸肌肉都試圖發出強烈抗議,一陣沙塵在身體周圍翻騰起來,而一陣疼痛則逆行撲麵而來,如同整個人被狠狠拍打到水麵之上,第一波衝擊所帶來的疼痛過後,整個人就置身於無邊無際的疼痛之中,每個毛孔都可以感受到。


    “哎呦(ouch)。”


    疼,這是真疼,而且身體各個部位似乎都可以隱隱感受到酥麻的疼痛,肌肉的酸楚著實難以用語言形容。


    現在他可以確定了,這片沙灘看起來柔軟,但沙礫依舊非常堅硬。


    他完完全全忘記了——其實摔倒也有技巧的,替身演員和武術指導們在長時間的工作之中,總結出了一套經驗,他們也都是血肉之軀,也不可能像“終結者”一般硬抗,所以在逼真詮釋效果的前提下,他們也有著自己的獨門技巧,避免受傷。此前在拍攝“速度與激/情”、“明日邊緣”的時候,藍禮都學習過。


    模擬出真實失去知覺的摔倒效果,最重要的就是上下分離:上半身保持僵硬,而下半身利用膝蓋微微彎曲的方式來製造出緩衝帶;在某些特定全景畫麵,無法彎曲膝蓋的話,那麽就可以利用緩衝墊或者威亞來完成保護,避免那些沒有必要的意外事故——


    在沒有保護的情況下,也放棄了緩衝,直挺挺地倒地,那是非常非常疼痛的,甚至可能導致腦震蕩。


    藍禮現在沒有感受到腦震蕩的擔憂,但正在發出抗議的肌肉確實正在深刻感受著芝麻大小的疼痛遍布身體的每一個角落,那種滋味用語言著實是難以形容,他甚至不知道到底哪個部位最痛,到處都痛。


    但即使如此,藍禮依舊沒有動彈,而是保持著死魚狀態,因為攝像機還在運轉,導演還沒有中斷拍攝,他的工作還沒有完成——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現在帶著頭盔,緊咬牙關的表情應該沒有影響。


    “卡!”


    坐在監視器後麵的加裏斯無從得知發生了什麽,隻是客觀地感覺到,整場戲非常流暢,東尼的表現確實出色,值得稱讚;至於藍禮,本來就是炮灰,不是焦點,更多是“兢兢業業地完成了炮灰的任務”。


    但東尼卻意識到了大事不妙,如同十五個水桶在心裏上上下下的晃動著,整個情緒都開始劇烈波動起來:


    他自己是資深武打演員出身,一出手就知道有沒有,對於自己的下手力度也心裏有數,這是經驗也是智慧。


    剛剛出手,東尼完全沉浸其中,動作行雲流水地一路走到底,沒有遇到任何阻礙;但收手瞬間就意識到了不妙——他出手太重了,那種迫切和焦慮、那種激動和亢奮,手上控製也就稍稍鬆乏了一些,整個出手下手得手的力道都太過兇狠,一時之間沒有刹住車,然後動作就已經歸位,為時已晚。


    怎麽辦?


    東尼單膝跪地,完成了自己的整個動作,但心髒卻快速跳動起來——如果現在是一名隨便的群眾演員的話,一句道歉一個擁抱就可以解決問題;但嚴重之處就在於,這不是群眾演員,那現在怎麽辦?


    草。


    東尼在內心深處忍不住罵了一句粗口,現在迴想起文-薑的警告,他覺得,那家夥估計就正在幸災樂禍呢;但文-薑不是重點,暫時不是他所需要擔心的焦點,此時此刻被一擊擊倒的那名暴風兵才是。


    “平白無故地為什麽想要扮演暴風兵呢?心血來潮也不應該這樣,真是吃飽了撐著。難怪都說那些好萊塢巨星都被慣壞了,以為自己是全宇宙的中心,所有事情都必須圍繞著他轉,但實際上根本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什麽。現在再怎麽辦?估計整個劇組都要亂作一團了。不知道迪士尼有沒有給他上保險。”


    非常短暫的一瞬間,東尼腦海裏閃過無數思緒,甚至有些荒謬的思緒也莫名其妙地擠了進來。


    但也隻是一閃而逝而已。


    緊接著東尼就已經反應了過來,在導演中斷拍攝的聲音唿喊出來之後,他立刻就以自己的右膝作為圓心,一個轉身,然後快速朝著藍禮手腳並用地爬了過去,“藍禮?你還好嗎?抱歉,真的非常抱歉!你現在感覺怎麽樣?我也沒有意識到,下手沒有收住,真的真的抱歉,你覺得如何?有什麽疼痛感嗎?”


    東尼確實有些慌張,抱怨歸抱怨,但自己下手沒有控製住力量,繼而導致意外,這也意味著通過武術來製造深刻印象的道路,似乎也不太正確——印象太過深刻了,以至於東尼也無法確定這是不是好事。


    “我......”藍禮隻來得及說出一個詞,然後就被打斷了。


    “什麽?”


    “藍禮?”


    “怎麽迴事?”


    “上帝!”


    “不會出事了吧?”


    “藍禮!”


    整個劇組這才反應了過來,因為東尼的動作而意識到了問題,熙熙攘攘的唿喊聲就控製不住地爆發了出來,現場工作人員頓時就陷入了慌亂狀態,有些人上前檢查藍禮的狀況,有些人轉身尋找醫療隊,有些人則無頭蒼蠅般地原地打轉......整個片場彌漫著一種不知所措的情緒,而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麽。


    “醫生,醫生!我們現在必須請醫生過來看看!”


    “需要唿叫救護車嗎?情況嚴重嗎?”


    “藍禮呢?藍禮現在感覺如何?醫生呢?上帝,醫生難道在另外一個島嶼上嗎?這簡直就是一場噩夢!”


    驚慌失措的聲音如同一團烏雲般在藍禮的耳邊持續不斷地湧動著:原本他還想開一個玩笑,假裝自己身受重傷,沒有辦法站立起來;但不需要他開玩笑,劇組就已經亂了,如果他再繼續惡作劇的話,劇組可能有人真的會心髒病突發。


    “我很好。”藍禮發出了自己的聲音,然後試圖坐起來,結果東尼滿臉擔心地伸手過來把藍禮又壓了下去,“先躺著,不要隨便亂動。”


    藍禮知道東尼是好心,但他真的沒事,這反而是讓他哭笑不得起來,“我很好!”藍禮雙手支撐著沙灘,直接坐立了起來,“嘿,嘿!夥計們!我很好!我沒事!”藍禮不得不撕扯著嗓子,朝著自己身邊的喧鬧人群唿喊起來。


    嘈雜聲稍稍安靜平複了些許,但遠處依舊可以聽到慌亂的唿喊聲,“醫生!醫生!”那著急的唿喊顯示出了焦慮和擔憂——這本來是好事,應該感動的;但荒謬感著實太強,以至於藍禮忍不住就笑了起來。


    他發誓,他完全無法想象事情居然會如此發展,總覺得自己好像成為了劇組的熊貓,而且還是水晶製品的那一種,但他卻不確定,這到底是不是好事——著實是一種古怪的感受。


    “夥計們!我沒事!”藍禮說著說著,自己就忍不住笑了起來,但他也知道,大家隻是在擔心自己而已,於是他收斂了笑容,“我隻是完成我的工作而已,拍攝中斷之前不能動彈,我沒有受傷。請大家不要大驚小怪;但還是謝謝關心,哦......你們讓我覺得非常溫暖。不過,你們最好不要是因為保險或者新聞才如此表現,否則我會很傷心。”


    原本僵硬而凝固的氣氛,因為藍禮的插科打諢而變得輕鬆起來,尤其是最後的調侃,眾人都終究沒有能夠忍住,不知道是誰噗嗤一下笑出了聲,然後其他所有人也都跟著笑了起來,場麵總算是放鬆了下來。


    “藍禮!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思開玩笑?你難道不知道,這是非常嚴肅的事情嗎?如果你真的受傷了呢?我簡直不敢相信,你們這些年輕人到底在想什麽,上帝,我的心髒就要超出負荷了,我無法理解!完全無法理解!”


    此時開口的......赫然是門德爾森。


    所有視線全部都朝著門德爾森聚集了過去,滿眼驚訝,似乎比剛才藍禮“受傷”的時刻還要更加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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