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逆鱗,別人絕對不能觸碰的逆鱗。與性格與地位與階級無關,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柔軟和底線。


    藍禮的逆鱗是什麽?演戲和朋友。這在好萊塢也不是什麽秘密,看看迪塞爾現在的狼狽,就知道觸怒藍禮的逆鱗到底多麽可怕了;再看看韋恩斯坦兄弟的暴躁和憤怒,就知道藍禮是一個多麽強硬又彪悍的存在了。


    記者們一心一意地想要挖掘新聞,卻沒有想到無形之中把沉重的內疚感和責任感都推給了無辜的保羅——


    顯然,保羅是最不希望因為自己而損害藍禮形象的人,因為車禍事故所帶來的沉重傷害至今都還沒有能夠痊愈,身體的傷口愈合了,精神的傷痕卻依舊存在,外人根本無從得知保羅應該如何麵對羅傑-羅達斯的家屬,而現在保羅又得知因為自己的意外事故而破壞了藍禮的業內形象,保羅又應該如何自處呢?


    作為藍禮的好友,保羅清楚地知道藍禮是一名多麽敬業又多麽專注的演員,進入劇組之後,藍禮拒絕讓任何事情幹擾自己的表演,全情投入的敬業態度和專業精神也鑄就了藍禮現在在好萊塢業內的獨特地位——


    即使藍禮的個性確實不太好相處,即使藍禮的態度保持疏離,即使藍禮在表演的溝通方麵往往非常強勢,甚至多次傳出了大牌和難搞的傳聞,但藍禮的專業與能力卻是毋庸置疑的,這也是他在好萊塢立足的核心優勢。


    如果就連藍禮的專業姿態都受到了挑戰,那麽這對於藍禮的事業無疑是沉重打擊。


    保羅是最不希望看到如此結果的一個人;而現在記者們卻當著保羅的麵,向藍禮提出了這個問題,這簡直就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典範。


    現場記者們明顯可以察覺到藍禮的眼風變得犀利起來,那種涼颼颼的森冷感正在後背緩緩地蔓延,真的是不寒而栗。


    緊接著,記者們就看到藍禮嘴角的笑容輕輕上揚了起來,不是那種皮笑肉不笑,而是真心實意的笑容,但笑容不應該是溫暖的嗎?記者們卻從笑容之中感受到了寒冰刺股的滋味,那種森冷森冷的感覺越發洶湧起來。


    “我想,答案已經出來了,全部都是虛假傳聞。”藍禮的語氣依舊如沐春風,但現場記者們卻莫名地就紛紛低下頭、別開臉,努力地迴避著藍禮的視線,這種感覺真的是非常……難受,沐浴在藍禮的視線裏,飽受煎熬,“如果因為我的不敬業態度而耽誤了拍攝進度,甚至引發了劇組內部的諸多不滿,我們現在也就不會站在這裏了,不是嗎?顯然,我們估計就要趕不上暑期檔了。”


    咦?


    為什麽他們沒有想到呢?


    如此說來,似乎才是最合理的解釋,比起克裏斯托弗-諾蘭和艾瑪-托馬斯的掩護,比起劇組工作人員的偏袒,說服力瞬間直線上升,如果是來自華納兄弟內部或者劇組內部的言論,那些反對者們依舊會質疑:這就是內部串供之後的袒護之詞,根本沒有任何真實性可言。


    一旦相信了某種陰謀論,想要再扭轉迴來,這就非常非常困難了。


    但事實卻是,“星際穿越”提檔了,從十一月提檔到了六月,足足比預期提早了五個月,這說明了什麽?


    最直接的事實就是:劇組的拍攝進度和後期製作進度完全沒有受到影響!


    即使劇組內部真的出現了爭執,乃至內訌,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最終還是團結起來找到了解決辦法,否則拍攝不可能如此順利完成,後期就更加不可能如此順暢收尾了。


    不需要多餘辯解,此時此刻的首映式就是最好的證明了。


    更進一步,其實“星際穿越”作品本身就是最好的“證據”,就如同當初的“未來水世界”,成品質量是好是壞一目了然:


    如果拍砸了,那麽劇組內訌和矛盾必然需要承擔部分責任,屆時記者們再來翻舊賬找麻煩也還來得及,而且他們還將占據絕對優勢,甚至可以直接將導演和演員們逼入死角;但如果拍好了,即使當初劇組內部出現了分歧,現在也已經不再重要,就如同足球比賽一般,勝利可以掩蓋更衣室的所有問題,就是如此簡單。


    證據就已經近在咫尺了,他們還需要如此心急火燎嗎?


    看著眼前從容不迫的藍禮,那雙含笑的眼睛總是讓人覺得透露出了一種居高臨下的調侃,這讓記者們渾身上下都感覺不自在:上帝,如果可以的話,他們真的真的不想要激怒藍禮,這絕對是好萊塢最棘手的采訪對象,沒有之一。


    現在再退後一步來看,過去這段時間圍繞著藍禮的負麵爭議,似乎全部都是他們自己的一廂情願,他們以為這些新聞即使無法傷害藍禮也至少能夠帶來困擾,但顯然,又是他們自己犯蠢了。


    沒有天花亂墜的辯解,沒有巧舌如簧的說明,也沒有驚慌失措的反對,藍禮僅僅隻是用了短短的一句話就輕鬆扭轉了局麵,甚至還讓記者們都感受到了無所適從的憋屈和鬱悶,這一份能力著實令人敬佩。


    可以明顯地察覺到,保羅的神情放鬆了下來,現場氣氛也稍稍緩解了些許,但還是可以感覺到保羅隱隱有些不放心,臉上依舊保持著笑容,笑容卻明顯有些僵硬,似乎思緒還是沒有完全安定下來——保羅真的真的不擅長隱藏情緒。


    藍禮察覺到了保羅的走神,不由直接調侃起來,“保羅,你應該知道現在的提問對象是我而不是你,對吧?”


    以正麵調侃的方式讓保羅投來了視線,然後藍禮接著說道,“相信我,我不願意的話,沒有人可以強迫我做任何事情;同樣,隻要我願意,再困難的事情也是可以努力的。生命中到底什麽事情最為重要,我不需要別人來告訴我。”


    其實,藍禮完全可以等待隻有他和保羅兩個人的場合再展開安慰和勸解,但藍禮卻知道今天是一個特殊場合,這是保羅脫離危險期之後的首次公開亮相——雖然ptsd的影響沒有太明顯,但精神創傷的愈合卻不是那麽容易的,現在的保羅已經不再是曾經的那個保羅了,不管是好還是壞都不可能完全一樣了。


    所以,藍禮有意識地選擇了在公開場合掩護保羅疏導保羅,他不希望今天這場首映式對保羅造成任何形式的傷害。


    誠然,表演非常重要,甚至可以說是藍禮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個部分,但表演永遠都有著下一次機會,錯過了這一次,始終還可以得到另外一次機會。當然,每一次機會都不盡相同,遺憾肯定在所難免,不過真正的意義就在於,追逐事業的機會總會到來的。


    但朋友卻不是。


    簡簡單單一番話,保羅就深深感受到了包含在藍禮話語之中的真誠,還沒有來得及係起來的心結就再次解了開來。


    緊接著,藍禮又語氣輕盈地說道,“還有,明明主動發起攻擊的人是眼前這群記者們,為什麽是你在做自我檢討?事情的先後順序不太對勁,你今天已經搶占了足夠多的頭條,就不要把什麽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攬了。”


    感動還在胸腔裏湧動著,然後保羅就忍不住歡快地大笑了起來,“好,好好,我知道了。我會努力不那麽自戀的。”


    站在眼前的記者們都沒有時間生氣——藍禮不經意間就再次吐槽了記者們,但他們現在的唯一想法卻是關注著保羅,如果保羅真的再次“受傷”了,記者們也不知道自己將要麵對什麽局麵,這絕對是他們不希望看到的。


    現在保羅展露出了笑容,紅地毯之上的氣氛也總算是再次輕快了起來。


    但記者們還沒有來得及鬆一口氣,卻注意到藍禮的視線再次投射了過來,依舊是那張始終如一的笑臉,但威懾感和壓迫感卻緩緩蔓延開來。一個眼神就正在提醒著他們,事情還沒有完,這件事之後遲早還要算賬。


    一個想法莫名地就在布萊德利-亞當斯的腦海裏冒了出來:藍禮是天蠍座。


    下意識地,就連布萊德利也迴避了視線,假裝自己正在思考著其他事情,更不要說在場的其他記者們了。


    而那名“娛樂周刊”的記者現在腦海裏的唯一想法就是:他看不見我!他看不見我!隻要我把眼睛閉起來、肩膀縮起來,他就看不見我!即使明知道這是精神勝利法,但現在還有什麽更好的解決辦法嗎?急,在線等。


    還好,藍禮沒有打算在今天的現場就“解決”問題,而是拍了拍保羅的肩膀,主動說道,“采訪時間已經足夠了,走吧,我們現在進入劇院內部吧,否則首映式因為我們而耽誤了開場時間,這就不太妥當了。”


    記者們後知後覺地才意識到:藍禮居然就這樣轉身離開了?他們的問題才提了幾個而已,還有好多好多爆點都沒有提出來呢,這怎麽辦?


    西西弗斯影業的問題呢?不久之前失蹤了兩個多月是怎麽迴事?“侏羅紀世界”劇組內部的事情全部都解決了嗎?還有還有,“星際穿越”的相關問題呢?今天是“星際穿越”的首映式,至少讓他們提提電影相關問題吧?


    但藍禮居然就這樣走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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