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萊布-沃克和科迪-沃克走進了家屬休息室,然後就看到了安坐在椅子上翻閱劇本的藍禮,科迪加快腳步走了上前,凱萊布試圖唿喚住科迪,卻慢了半步,隻是撲了一個空,然後就可以看到科迪已經在藍禮身邊坐了下來。


    聽說了藍禮和迪塞爾的衝突之後,凱萊布和科迪的態度都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本來科迪對藍禮稍顯不滿,之前藍禮阻止科迪和迪塞爾計較,科迪還認為藍禮和迪塞爾是站在同一陣線的,總覺得這些演員不太靠譜,但沒有想到藍禮卻拳拳到肉地狠狠教訓了迪塞爾一頓,這就頓時讓科迪豁然開朗起來。現在,科迪反而是對藍禮多有親近之意。


    凱萊布卻恰恰相反,迪塞爾的勢利、藍禮的兇狠,這讓凱萊布意識到了名利場的爾虞我詐,他不由就保持了距離,尤其是藍禮的暴戾讓凱萊布格外忌憚——他怎麽知道,藍禮是不是也正在利用保羅呢?凱萊布認為他們還是盡可能疏遠這些名利場是非一些比較好。


    現在看到科迪一臉親近之意的靠近藍禮,凱萊布就覺得棘手非常。


    凱萊布將湧現到嘴邊的話語吞咽了下來,主動走了上前,卻沒有在藍禮身邊落座,而是選擇了斜對麵的位置坐了下來。


    “……醫生說,現階段我們隻能耐心等待。”藍禮平靜地說道,嘴角帶著一抹淺淺的笑容,卻無法在眼神之中捕捉到笑意。


    三天過去了,保羅依舊保持著昏迷狀態,沒有清醒過來。


    麵對如此情況,醫生也沒有解決辦法,因為從醫學角度來說,病灶已經解決,隻需要等待麻醉消失,病人就可以蘇醒了;但更進一步來說,腦部手術,始終還有人類所無法探知也無法掌握的部分,有的病人很快就能夠清醒,有的病人可能永遠都無法清醒,有的病人可能清醒過來之後就變成了另一個人……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耐心等待。


    謝麗爾-克拉布特裏詢問醫生的時候,藍禮就陪伴在旁邊,他可以明顯感覺到謝麗爾整個人無法控製地開始微微顫抖,“……那……那什麽時候……”謝麗爾幾乎已經腿軟,如果不是藍禮站在旁邊支撐住她的身體,她幾乎就要站不住了。


    但謝麗爾終究還是鼓起勇氣詢問了出來,“那什麽時候才能知道結果了?”


    現在依舊負責保羅病例的德裏克-謝泊德醫生不明所以,“什麽?”


    “我的意思是,如果保羅一直保持昏迷狀態,我們什麽時候才能夠知道,他是不是永遠都醒不過來了,然後……然後……”後麵的話語,謝麗爾終究還是沒有說下去。


    德裏克卻已經明白了過來,“從醫學角度來說,當他的器官開始衰竭,又或者是身體症相開始出現下滑……”點到為止地解釋了一番,然後就看到捂住嘴巴忍不住開始幹嘔的謝麗爾,德裏克就掐斷了話語,“但現在還沒有到時候,準確來說,還有很遙遠很遙遠的距離,保羅才結束手術不久,我們需要耐心等待,給予保羅更多的時間。”


    那些平靜話語的背後,卻隱藏著一個巨大的陰影,隨時都可能將現實撕得粉碎。盡管現在什麽都看不到,盡管隻是一個潛在可能,但那種惴惴不安的危機卻讓人不由開始恐慌,就如同深海巨獸一般,未知的恐懼遠遠比看得到的危險要更加可怕。


    德裏克離開之後,謝麗爾就再也支持不住,轉身逃往了衛生間,在失態之前將自己嚴嚴實實地隱藏了起來。


    藍禮則留在了家屬休息室,靜靜地等待著。


    保羅的父親和母親早在2004年就已經協議離婚,這些年過去,兩個人都已經開始了屬於自己的全新生活,所以,在安排輪流值班的崗位時,保羅-沃克三世(paul-walker-3)和謝麗爾-克拉布特裏的時間就這樣錯開了。


    經過這次事件,藍禮才知道,保羅出身於軍人家庭,他的爺爺是珍珠港幸存者,他的外公則跟隨巴頓將軍前往意大利參加了二戰,保羅是家族中的第四代長子,他的全名叫做保羅-威廉-沃克四世(paul-william-walker-4)——隻有長子才能夠繼承這一名字。


    事故的發生著實太過突然,猝不及防之間就狠狠地正麵衝撞而來,即使到了現在,藍禮依舊沒有真實感,那種漂浮在水麵之上的空虛和慌亂始終尋找不到踏實感,隻是恐慌,無止無盡的恐慌根本停不下來。


    單獨坐在休息室長椅之上的時候,藍禮忍不住就開始胡思亂想,那些雞毛蒜皮、無關緊要的事情占據了全部思緒,根本無法集中注意力,莫名其妙地就開始研究那些細節,從保羅的母親聯想到保羅的家庭,繼而又聯想到二戰,然後就想到了“太平洋戰爭”,再想到拉米-馬雷克,緊接著又想到了頭盔和暴雨……


    當凱萊布和科迪出現的時候,藍禮的注意力完完全全集中在了休息室長椅的坐墊上,認認真真地開始琢磨著這到底是什麽材質——而事實上,他自己都不知道怎麽聯想到這裏的,甚至於思緒的開端都已經變得模糊不清,就如同隨風搖擺的浮萍一般,根本無從安定。


    科迪的關懷詢問讓藍禮稍稍迴神些許,表麵之上依舊維持了一貫的平靜和淡定,但注意力卻始終在搖擺不定,以至於完全沒有注意到科迪和凱萊布的態度差異。


    凱萊布注視著藍禮,欲言又止,他想要詢問一下關於迪塞爾打架的事情,卻又不知道應該如何切入;然後還是科迪心直口快,直接就說了出來,“範的事情,沒有關係吧?我們上來的時候,下麵的那些記者就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始試探口風了。”


    藍禮有些晃神,注意力再次不集中,科迪的話語也沒有聽清楚。


    科迪卻以為藍禮確實為難,於是就半安慰半力挺地拍了拍藍禮的肩膀,“不然這樣,事情全部交給我們,我們告訴記者,這一切全部都是那家夥的錯。如果不是他一直和狗仔勾搭,如果不是他試圖打擾保羅靜養,事情也不會發展到這一步。”


    完全一副大包大攬的模樣。


    藍禮這才迴過神來,嘴角輕輕扯動了一下,卻顯得有些無力,“放心,記者是現在最不需要擔心的事情。”收拾起注意力,視線在科迪和凱萊布之間移動了一下,“如果記者糾纏你們,所有一切都直接無視就可以了。你們沒有義務迴答他們的問題。”


    “那……那如果他們說保羅壞話呢?”凱萊布還是忍不住擔憂——他們都是圈外人士,保羅在家從來不說這些事情,而他們也從來不會過問,得益於保羅的低調,沃克一家始終保持著平靜而簡單的生活,就連保羅有幾個兄弟姐妹,都很少有人知道。


    “他們不敢。”藍禮微笑地朝著凱萊布說道,簡單的一句話語卻有著不容置疑的堅定,讓人不由稍稍心安。


    凱萊布還是無法相信,眼前這個紳士有禮、親切和善的藍禮,居然能夠赤手空拳地把迪塞爾打得滿臉都是血。


    “我今天還有工作,需要先離開。有什麽事情,你們隨時打我的手機,又或者是內森的電話也沒有問題。”因為克裏斯托弗-諾蘭的劇組要求,藍禮的工作電話和私人電話全部都放在內森那兒,二十四小時開機,“謝麗爾還在衛生間,她可能還需要一點時間,再等一會,如果她還沒有出來,你們就和護士說一聲,拜托她們進去看看。”


    接下來,藍禮又和科迪、凱萊布寒暄了兩句,邁開腳步就準備離開了。


    “藍禮,我送你下去吧。”科迪揚聲喊到,凱萊布試圖阻止科迪,話語卻卡在了喉嚨裏,終究還是沒有能夠說出來。


    科迪在電梯關閉之前,成功地擠了進去,“你的臉色看起來非常不好,是不是低燒還沒有完全退下去,這樣就開始工作,沒有關係嗎?”


    連續三天都沒有好好休息,藍禮的狀態確實不好,胡子拉渣著實狼狽,黑眼圈也隱隱地浮現出來,最重要的是眼神似乎再也找不到那抹明亮的光芒,表麵看起來風平浪靜,內心深處卻透露出一股悲愴的踉蹌和脆弱,旁人隻能隱隱感受到那股失落,卻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即使想要安慰也無從入手。


    科迪是一個心直口快的,感覺是什麽就說了什麽。


    藍禮朝著科迪露出了一個微笑,“放心,我不會隨意冒險的。隻不過沒有修整胡子罷了,我沒有看起來那麽糟糕。”


    說話之間,電梯就來到了一樓,雖然藍禮推辭,但科迪還是堅持護送著藍禮到大門口。


    遠遠地,醫院門口熙熙攘攘的記者群體就正在翻滾洶湧著,正如科迪和凱萊布所說,他們正在蠢蠢欲動。


    藍禮停下了腳步,“就到這裏吧。否則,你現身之後,他們又要糾纏你了。謝麗爾還需要你和凱萊布照顧,你們先上去吧,今天工作結束之後,我再過來。”看著科迪還有些擔心的模樣,藍禮補充說了一句,“記者隻是芝麻大小的事情,不用擔心。”


    這一次,科迪沒有再堅持。


    科迪站在原地,看著藍禮朝前走去,那如同青鬆一般挺拔卻孤寂的身影就這樣消失在一團光暈中,隨即就被洶湧的記者人潮所吞噬,隱隱之間,隻能看到藍禮那寬厚而堅毅的肩膀線條,莫名地就勾勒出一抹孤獨和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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