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一臉幸災樂禍地看著吃癟的亞瑟和伊迪絲,得意洋洋地伸出了右手,“願賭服輸。”


    藍禮卻也不阻止,反而是興致勃勃地詢問到,“他們輸了什麽?”


    原本還一臉沮喪的伊迪絲也幸災樂禍了起來,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亞瑟,“他的雪茄盒。”


    藍禮眉尾輕輕一揚,眼底也流露出了笑容。


    他知道那個雪茄盒,那是亞瑟從一個私人拍賣會之上淘來的,物品本身價值並不高昂,兩千英鎊而已,但卻是亞瑟十四歲時首次單獨出席私人拍賣會的收獲,具有紀念意義;另外,雪茄盒裏麵還有一幅水彩繪製的美女臥榻畫,十分別致。


    安德烈無疑中見到了雪茄盒,出於獵奇心理,半開玩笑地主動索要,亞瑟自然是義正言辭地拒絕了。


    在那之後,每一次見麵,安德烈都要惡作劇式地索要一次,與其說是真心喜歡,不如說是惡作劇心理,尤其是當安德烈開玩笑地以自己的人脈和生意作為交換,亞瑟依舊不同意之後,這件事就成為了他們之間的固定插曲了。


    沒有想到,今天居然讓安德烈得手了。


    不過,藍禮知道,安德烈隻是開玩笑罷了。


    雪茄盒肯定會收下,畢竟願賭服輸,這是一種誠信和尊嚴問題,如果安德烈拒絕的話,反而是對亞瑟的一種侮辱;但作為交換,他也肯定會以其他方式補償亞瑟,尤其是亞瑟現在自立門戶,安德烈的人脈絕對可以幫上大忙。


    “安德烈,所以,你打算怎麽給我分成?”藍禮笑盈盈地說道。


    安德烈撇了撇嘴,義正言辭地說道,“主教教育我,不要和惡魔做交易。”


    “那麽主教是否教育過你,拒絕和惡魔做交易會有什麽後果?”藍禮不慌不忙地反問到。


    安德烈無語地翻了一個白眼,“你可以選擇閉嘴,這不會影響我們的友誼。”坐在旁邊的伊迪絲哧哧地笑了起來,似乎十分享受安德烈吃癟的模樣。


    安德烈立刻轉過頭去,一本正經地說道,“嘿,你呢?你的賭注什麽時候兌現?我覺得,現在就是一個不錯的時機,正好,柯蒂斯可以再跑一趟。”


    瞬間,伊迪絲就無語地瞪了安德烈一眼。


    安德烈對著藍禮繼續解釋到,“伊迪絲的賭注是那個好萊塢的美國隊長,讓他過來和我們吃一頓飯或者一次下午茶。正好,藍禮也在這裏,我想,這就是完美的時機了。”


    美國隊長。用在此時此地是貶義。


    藍禮的嘴角勾勒起了淺淺的笑容,“你們所有人都把我當做大魔王,你確定我會開心嗎?”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頓時就讓所有人都咯噔了一下,齊齊轉開了視線,假裝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就在此時,管家端著托盤,準確無誤地出現在了視線之內,以精準的時機切入了談話,打破了那若有似無的尷尬空白,成功地為安德烈、亞瑟和伊迪絲找到了台階,立刻就緩解了氣氛。這一份涵養和素質就可以看得出來,他才是真正的專業人士。


    藍禮端起了眼前的威士忌,朝著亞瑟輕輕舉起了杯子示意了一下。


    擺脫家族的束縛,走出第一步,哪怕在外人看來,這是無比簡單的;但隻有真正地置身其中才能夠明白那些艱難和痛苦。


    先是伊迪絲,而後是亞瑟,霍爾家的束縛正在一點一點地支離破碎。


    雖然如此類比不太準確也不太恰當,但英國王室也是如此,先是戴安娜王妃,而後是凱特王妃,再是哈利王子——後來的梅根王妃,整個貴族階層正在一點一點地卸下他們的尊嚴和架子,在二十一世紀之中尋找全新定位。


    從個體來看,藍禮的突破和衝擊無疑是具有轟動性的,在整個上流階層之中掀起了一場驚濤駭浪;但從整個時代來看,這卻不過是一束小小浪花而已,根本不值一提。


    即使沒有過多的言語,亞瑟也可以感受到藍禮的祝福。


    也許,之前在牛津伯爵的宴會之上,藍禮邀請他們前來戛納的時候,他就已經預料到了這一天的到來,盡管語言之上沒有任何表示,但行動之上卻在默默地給予了幫助——


    從安德烈-漢密爾頓的幫助援手,到巴裏耶爾集團的順利引薦,再到戛納名流的暢通無阻。此次戛納之行,亞瑟收獲了太多太多,他才剛剛決定自立門戶,就已經成功地在戛納打開了大門,通往了歐洲諸多藝術家名流的大道。


    親情。


    對於貴族家庭來說,這是一個陌生的詞匯,因為親情的羈絆遠遠比不上家族傳承的重要,為了家族,個體都是可以被犧牲的;同樣,為了家族,個體都必須消失在姓氏的背後;但現在,亞瑟卻在藍禮的身上感受到了。


    那是有溫度的。


    亞瑟轉過頭,然後就看到了伊迪絲眼中明亮的光芒,似乎早就已經預料到了現在的局麵,這讓亞瑟稍稍有些狼狽,舉起了自己的威士忌,朝著藍禮致敬了一下,一口氣將所有琥珀色的酒精都倒入了喉嚨裏。


    一時間,熙熙攘攘的討論聲沉澱了下來,每個人都默默地端起了手中的酒杯,互相致敬之後,輕抿了一口。沐浴在月色之中,這股安寧與祥和靜靜地湧動著,就連蔚藍海岸的夜風似乎都帶上了初夏的微醺和暖意。


    第一次地,他們就如同一個普通朋友一般,坐在一起,把酒言歡。


    藍禮輕輕搖晃著手中的杯子,琥珀色的酒精在輕輕轉動著,眼底流露出了一抹笑意,“亞瑟,這最好不是你的全新駐地,否則這就太失禮了。安德烈,你居然沒有表示強烈的抗議?等等,還是說,這裏的管家根本就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不對呀,他看不起來不像是如此沒有眼力的業餘人士。”


    這一杯威士忌,不是來自達爾摩品牌的。


    換而言之,以其他品牌的威士忌來招待安德烈-漢密爾頓,這不算是失誤,卻的確是失禮。


    安德烈輕輕聳了聳肩,滿不在乎地調侃說道,“看來,我在歐洲市場之中還需要持續努力才行。”


    亞瑟也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這是多米尼克-德塞涅(dominique-desseigne)的莊園。他是一位非常熱情好客的紳士,顯然,在這裏他招待了無數貴客,我參觀過他的酒窖,著實是大開眼界。我想,達爾摩應該也在收藏範圍之內,但他隻珍藏最好的達爾摩。問題就在於,我們的級別還沒有達到。”


    他們不值得最珍貴的達爾摩。


    這到底是一個稱讚還是一個詆毀?


    藍禮輕輕頜首表示了明白,他現在終於喚醒了迴憶,多米尼克-德塞涅,巴裏耶爾集團的現任總裁,同時也是這次為藍禮安排酒店住宿的那位紳士,“他就是去年轟動巴黎的那位主人公嗎?”


    安德烈和亞瑟都意味深長地點點頭表示了肯定,但伊迪絲卻是滿頭霧水,不明所以。


    “怎麽,就連你都聽說了嗎?”安德烈微微有些詫異,“我以為,你對這些八卦並不感興趣。”


    “伊頓提起的。他和那位女士是相識的。”藍禮簡單地解釋到。


    去年年末,一起法院案子轟動了整個法國,乃至於歐洲。


    法國前任司法部部長、現任歐洲議會議員拉齊達-達蒂(rachida-dati)深陷名牌風波,被懷疑在職期間公款私用購買大量奢侈品著裝等等,多達十八萬歐元,風暴之中,2009年未婚生子的事情也再次成為矚目焦點。


    為此,現年四十七歲的拉齊達爆料,孩子的生父正是六十八歲的多米尼克-德塞涅,而她的奢侈品大部分都是來自於對方的饋贈。但多米尼克方麵拒絕進行dna測試,惱羞成怒的拉齊達一紙訴訟就將多米尼克告上了法庭,要求強製性地對多米尼克進行dna測試。


    多米尼克接受采訪時直接爆料,拉齊達懷孕期間,他隻是入/幕/之/賓的一員而已,同時期,拉齊達與多達八位男子保持了曖/昧關係,包括了一名電視台主持人、一名部長、一名首席執行官、一名西班牙前任首相、前任總統尼古拉斯-薩科齊(nics-sarkoze)的一個兄弟、卡塔爾司法部長以及一家奢侈品公司的繼承人。


    消息公布之後,轟動了整個歐洲。問題就在於,拉齊達無法有效展開反駁,於是,整個政/治/領域都掀起了一股風暴,人人自危;而上流社會更是熱議不已,包括伊頓-多默在內的頂級奢侈時尚品牌也卷入其中。


    目前,案件沒有最新進展。


    根據法國法律規定,男方有權拒絕dna鑒定,除非女方能夠進一步提出實質證據,幫助法院作出判定,強製要求完成相關鑒定,否則案件就隻能卡在原地。不過,整體來說,當男方持續拒絕鑒定,法國法院則有權利認為其中有貓膩,並且作出不利於男方的判決。


    “上帝,我覺得我是不是走錯片場了。你們正在討論我沒有聽說過的八卦,抱歉,請問是不是我錯過了什麽?”伊迪絲完全不給麵子地吐槽到,還誇張地翻了一個白眼。


    亞瑟和安德烈兩個人都尷尬地清了清嗓子,假裝喝酒,迴避了話題。


    但藍禮卻坦然地看向了伊迪絲,微笑地說道,“我以為你已經開始習慣了呢。”


    潛台詞是指……克裏斯-埃文斯,身處在世界最大八卦中心的克裏斯-埃文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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