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物!廢物!”


    “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我還要你做什麽!?”


    茶杯在四皇子的身旁砸裂,崩飛的碎片劃過了他的臉頰,帶出了一道淺淺的血痕。


    可不管是張貴妃還是四皇子,都對此視若無睹。


    “孩兒無能,請母妃恕罪。”


    聽了這話,張貴妃更加來氣。


    “恕罪恕罪,一天天就知道恕罪!”


    “要不是一個個都這麽不爭氣,我至於被那姓武的如此欺淩嗎?”


    “……”


    在一句又一句難聽的責罵中,四皇子漠然的低著頭,供母妃隨意的發泄著自己的情緒。


    每當這種時候,四皇子的腦海中總是會響起那段曲子,在不停的繚繞,幫助他熬過一個又一個艱難的日子。


    ……


    內務府,隱室地牢。


    “他們兩個是怎麽一迴事?”


    尚總管看著被綁在床板上,動彈不得的兩個玄衣太監,對自己的義子問道。


    趙奉歎了口氣,答道:“是以前從花衣太監中被淘汰下來的兩人。”


    “結果沒想到竟一直怨恨著我。”


    花衣太監是宮中比較特殊的太監,名義上花衣太監全都隸屬於內務府。


    像尚總管和趙奉身邊的花衣太監都是如此。


    這些花衣太監都是從宮中的小太監中選拔出有武道天賦的人,再經過層層篩選之後,才能穿上那件花衣。


    對許多普通的小太監來說,這是一條一步登天的坦途。


    可以從最底層的黃衣,甚至還身在侍監院時的白衣起,直接一步成為僅次於各位大太監的花衣太監。


    雖說花衣太監中也各有等級,但也足以將絕大多數宮女太監踩在腳下,不再隨意受人淩辱。


    而那些沒有武道天賦的人隻能在泥潭中掙紮不休,尋求著那可能根本就不存在的一線機會。


    當然了,能從泥潭中爬出來的絕對都是狠角色。


    但這樣的人又能有幾個呢?


    恐怕是萬中無一的。


    而對這兩個玄衣太監而言,趙奉是那個伸手把他們拉出泥潭,又重新給踢迴去的人。


    他們因為有武道天賦,跟著接受過一段時間的訓練,可因為漸漸跟不上進度,最終被淘汰。


    但即使如此,他們所學的功夫也足夠讓他們過得不錯了。


    看他們此時的玄衣就能看出來。


    大部分從花衣太監的訓練中淘汰下來的人都差不多是如此,憑借不上不下的實力,倒也能混得不錯。


    很多人也安心如此,覺得能有如此機遇就已經很幸運了。


    但人族中總是不缺少野心家的。


    尤其是野心和能力無法匹配的三流野心家。


    這兩個玄衣太監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趙奉看著這兩張熟悉的麵孔,不禁感慨道:“何必呢?”


    兩個玄衣太監此時都恢複了神誌,但氣息萎靡,虛弱到了極致。


    聽到趙奉的問話,兩人都不禁嗤之以鼻。


    消瘦太監此時腦門塌陷,麵容扭曲的開口道:“趙老狗,落到如此境地我也沒什麽可說的,要殺要剮隨你便吧。”


    他此時已經知道自己斷無活路,了無生趣的說道。


    另一邊,斷了雙腿的健碩太監卻是激動的喊道:“當初你給了我們希望,又親手把我們的希望給掐滅,這世上還有比這更殘忍的事情嗎?”


    健碩太監說著說著,流出了不甘的淚水。


    “哭什麽?把你那點貓尿都給我憋迴去,看你那沒出息的樣!”


    消瘦太監看同伴流淚,紅著眼睛怒斥道。


    “你們安分守己的修煉幾年,踏入八品不成問題,到時候在宮中也能占據一席之地,過得不錯……”


    趙奉的話還未說完,消瘦太監一口打斷道:“可他們呢?”


    他說著話,腦袋衝著門外一比劃。


    趙奉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人活著,就怕比。


    要是身邊人都和自己一般落魄還好。


    但若是同一圈子裏的人突然發達了,自己畢生追逐無望,心中的那股怨氣又該如何釋放?


    更令他們難受的是,那個機會曾經就在他們眼前,可他們卻沒能抓住。


    “為人何必爭高下,一旦無命萬事休。”


    尚總管在一旁感慨一句。


    聽了這話,情緒一直很激動的消瘦太監頓時默然,低著頭不再吱聲。


    過了許久,他才接著說道:“趙老狗,別費力氣了,殺了我們吧。”


    “從我們的嘴裏,你什麽都撬不出來。”


    趙奉咧嘴一笑,突然陰森森的說道:“這可不一定。”


    這句話一出,就連那健碩太監也不哭了,兩人同時心中一緊。


    這地方他們也都隻是聽過,還是頭一迴進來。


    而且聽說進來的就沒有幾個能活著出去。


    內務府隱室地牢是每一個太監宮女們敬畏的人間地獄。


    見到這兩個玄衣太監被自己嚇得不敢吱聲,趙奉得意一笑,接著對他們說道:“你們不說,難道便以為我猜不到嗎?”


    “我用腳趾頭都能猜到是誰指使了伱們。”


    趙奉搖搖頭,請尚總管和自己一起離開。


    看到趙奉如此篤定,兩個玄衣太監反而有些坐不住了。


    他們互相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驚慌,然後幾乎是同一時刻,他們都齊齊喊道:“趙總管趙總管……我們說,我們說!”


    可現在已經晚了,尚總管和趙奉出去之後,幾個麵無表情的花衣太監走了進來,圍住了兩人。


    更令他們絕望的是,眼前這些花衣太監,他們竟然全都認識。


    這些人全都是當初和他們一起接受訓練,後來通過試煉之人。


    曾幾何時,他們還稱兄道弟,好不親密。


    可如今卻……


    “趙老狗,你不得好死!”


    兩人被心中的屈辱所吞沒,不甘的怒吼道。


    結果一下子就被花衣太監們捂住了嘴。


    “得罪了總管,還想走?”


    “這隱室地牢便是你們的葬身之地了。”


    “桀桀桀……”


    兩個玄衣太監瘋狂的掙紮,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模糊不清的喊著:“不,不要……放開我……”


    ……


    出了隱室地牢,趙奉仍舊唉聲歎氣。


    見四下無人,尚總管沒好氣的給了他一腳。


    “老歎什麽氣,把福氣都趕跑了!”


    趙奉毫不在意的拍拍屁股上的土,然後有些氣餒的說道:“幹爹,我好不容易送出去一塊牌子,結果還被如此打臉,實在是難受啊。”


    尚總管對此隻是嗬嗬一笑:“對方特意找了這兩人,就證明看到了你對景陽宮的庇護,就是故意為了讓你難堪的。”


    “此事我自有計較,幹爹何曾見過孩兒吃虧。”趙奉冷笑一聲。


    “隻是景陽宮那邊,我這張老臉實在給丟的幹淨了。”


    景陽宮裏就隻有兩個小丫頭和一個小貓崽。


    難道趙奉這次丟了人,還要去景陽宮裏好好給他們解釋,不是自己麵子不好使,是來得憨批太愣了嗎?


    哪怕趙奉臉皮再厚,也幹不出這事兒來。


    老人家嘛,最怕在孩子麵前丟人。


    老小孩被小小孩看不起,比殺了他還難受!


    這也是讓趙奉如此抓狂的原因。


    “日久月深,總有再找迴顏麵的機會的。”


    尚總管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嗬嗬一笑,隨口勸解,毫無誠意。


    趙奉也是聽出自己幹爹的敷衍,瞪了他一眼也無可奈何。


    正如尚總管說得,這麵子隻有以後再找機會找迴來了。


    否則,以後上景陽宮說話,趙奉都覺得自己直不起腰板來。


    “娘希匹的,得跟陛下說一下,派兩個花衣太監去景陽宮守門。”


    “再有下次,我就不姓趙了!”


    心中有了主意,趙奉自顧自的出了內務府,也不知道準備去忙什麽。


    ……


    第二天。


    趙奉拜訪清舒殿。


    可他求見的不是張貴妃,而是四皇子。


    四皇子此時正在自己的別院裏修剪著一株盆栽,拿著剪子時不時的剪掉一些長歪的枝椏。


    “老奴趙奉,拜見四皇子殿下。”


    趙奉說著微微拱手,連身子都懶得欠一欠。


    四皇子恍若未聞,自顧自的哼著小曲,修剪著盆栽,好一會兒之後才恍然一下。


    “哎呀,趙總管到了。”


    “這些下人都啞巴了似的,都不知道通報一下。”


    “趙總管快請坐。”


    四皇子說著指了指旁邊的大石頭。


    沒辦法,此地唯一的一個木凳在他的屁股底下。


    趙奉皮笑肉不笑的迴道:“多謝四皇子的美意,但老奴隻是來給殿下請安而已,耽誤不了多久。”


    “這樣啊,趙總管內務府事務忙碌,還能如此有心,真是令我感動啊。”


    四皇子也不鹹不淡的應著。


    兩人之間沉默了片刻。


    突然,趙奉上前了一步,按住了四皇子的剪刀。


    “殿下,這裏似乎不能剪啊,這是主枝,剪了樹要死了的。”


    “哦?想不到趙總管對盆栽也有研究。”


    四皇子意外的說道。


    “略懂,略懂罷了。”


    趙奉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比劃了一下,表示自己懂得其實也很少。


    “可我怎麽看,這都是嫩芽啊?”


    四皇子困惑不已,將盆栽遞到趙奉的眼前,接著說道:“還煩請趙總管仔細掌掌眼,不要疏漏了,反倒把主枝剪了去才好。”


    趙奉也不推辭,接過了四皇子的手上的剪刀,然後一邊指著盆栽,說道:“殿下且看。”


    說罷,趙奉喀嚓一下,直接將長勢蜿蜒雄起的主枝剪掉,隻剩一小截嫩芽,頓時旁整個盆栽都顯得光禿禿的。


    四皇子忍不住眼角一跳,盯著自己養了三年多的盆栽,深深吸了一口氣,但說不出話來。


    這時,趙奉還貼在四皇子的耳邊低語道:“把原本的主枝剪了,這嫩芽不就是新的主枝了嗎?”


    四皇子轉頭去看趙奉,發現他此時臉上的笑容格外的陰森。


    四皇子點點頭,沉聲說道:“受教了。”


    “那就恭喜殿下了。”


    趙奉如此說著,把剪子還給了他。


    隻是臨走前,卻突然問道:“殿下喜歡主枝還是嫩芽?”


    “都愛都愛……”


    “畢竟都是從一個根子上長出來的。”


    四皇子看著手上光禿禿的盆栽,語氣有些失落。


    趙奉歎了聲氣,接著說道:“殿下既然喜歡盆栽,有些道理不必老奴來細說。”


    “總是將自己扮做旁枝末節,小心哪天被人真的剪去,到時悔之晚矣。”


    “砍一枝損百株。”四皇子突然冒出一句,接著補充道:“盆栽講究的是和諧,沒法都做主枝。”


    趙奉笑笑,不置可否。


    “天生百尺樹,剪作長條木。可惜棟梁材,拋之在幽穀。”


    “四皇子殿下,您要盡孝,往後可別拉上老奴。”


    “否則老奴這孝道,可不是誰都能承受得起的。”


    趙奉轉頭拂袖離去,哪還有什麽禮節。


    可四皇子卻舍了手中的盆栽,長身一禮。


    “多謝趙總管成全。”


    “必然不會再有下一次。”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大內禦貓,從虎形十式開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白喵赴捋誰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白喵赴捋誰並收藏大內禦貓,從虎形十式開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