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節目的結束,這次50周年校慶也即將落下帷幕。就在大家準備拿起椅子走人之時,校長突然宣布,大家靜一靜,接下來,請盧天明先生為本次考試取得優異成績的學生頒獎!首先頒發的是盧尚書同學的“最佳進步獎”!台下一時躁動,因為事先並沒有這一環節,而且盧尚書也沒被提前通知,這讓大家一時感到莫名其妙。盧尚書也是一愣,看著台上盧天明正微笑地望著自己,他有些明白了。

    盧尚書直起身,然後走了出去。他沒有上領獎台,而是向自己的班級走去!這讓大家一時震驚不已。夜叉本來滿麵紅光的臉瞬間變成烏雲密布。大家一時不知所措。最尷尬的是盧天明,拿著獎品站又不是坐又不是,眼見盧尚書漸漸消失在教學樓裏,不禁歎了一口氣。

    還好錢多急中生智,說盧尚書不舒服,自己帶他領獎。眾人這才把注意力啦迴來。但是每個人心中都是疑惑不解。之前還好好的演講,怎麽突然不舒服了?而且看盧尚書的樣子不像是生病的樣子啊。徐浩然和陸天見事情有些奇怪,於是去追盧尚書。剩下的人見盧尚書突然離去,也是十分擔心,於是紛紛跟了過去,反正頒獎的事情和他們是沒有一點關係,索性大家全迴去了。

    不多時,大家在班級集合。在大家的再三追問下,表現極其反常的盧尚書才開口:“那個盧天明,是我叔叔。”

    “啊?”

    “什麽?”

    “真的假的?”

    眾人非常配合地喊道。蘇小妹更是張大了嘴巴,“既然這樣,你更不應該讓你叔叔下不來台啊!”錢多不解地說道。“是啊,富翁叔叔給取得好成績的侄子頒獎,這是一件值得驕傲的好事啊!”霍天才繼續說道。

    盧尚書麵無表情地說道:“我恨他!”

    “啊!!”這一會,大家更驚訝了。錢多看著眼神冰冷的盧尚書,恍然大悟地說道:“難怪你上台演講的時候麵色鐵青,神情激動,原來你不是緊張,而是因為你叔叔啊,沒想到你們兩個竟然是這種關係,可是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啊?”錢多又問道。

    見盧尚書沉默不語。錢多趕忙補充道:“我們隻是擔心你,你要不想說也沒關係,隻要你沒事就行。”

    盧尚書望著眾人充滿關切的目光,於是打開了記憶的閘門。

    “我奶一共生了五個孩子,兩個兒子,三個姑娘。我爸是長子,盧天明……我叔是次子。當時家裏很窮。可是我爺爺還是堅持讓我叔念書,以後好有所作為。可沒想到我叔不願念書,上學要麽打架鬥毆,要麽曠課逃學。後來有一次打架把人打成重傷。後來賠了人家一萬多塊才算了事。當時一萬多是一個不小的數目,我爺氣急之下把他狠揍了一頓。第二天我叔就那了200多塊錢,離家出走了。爺爺氣的得了一場大病,一邊罵我叔不孝子一邊落淚。從此我叔在沒有音信。第二年我爺就去世了。臨終前我爺不停地叫我叔的小名,可是終究沒有見上我叔最後一麵。我爺也因此死不瞑目。當天淚流不止的奶奶哭著說道:“從今以後,盧家再沒有盧天明這個人,就算他迴來,也不許相認!”說道此處,盧尚書雙拳緊握,兒時的記憶一幕幕重現,“小時候他對我很好,我爸媽在地裏幹活,他就經常哄我玩。領我去抓魚,教我疊飛機,彈玻璃球……“此時的盧尚書已是淚流滿麵,也是是愛之深,恨之切吧。那個他最親切的叔叔,如今卻成了他的仇人。

    “後來,他往家裏打了一次電話,原來他在外麵做生意,賺了一些錢,當上老板了,想要迴家看看親人。我爸當時給他臭罵了一頓,可還是把我爺去世的事情告訴他了,然後狠狠地掛掉了電話。之後,他就再也沒有來過電話,我爸更不會主動給他打電話。我爺去世之後,我奶也日漸憔悴,最後也一病不起,在我爺去世兩年後,也去世了。我奶在重病之時,我爸無奈之下給我叔打了一個電話。他當時答應說見我奶最後一麵。畢竟血濃於水,大家雖然都恨他,可還是希望他能迴來。可是這個大老板,再一次讓我們全家失望。知道我奶入土,他也沒有出現。

    “我奶去世之後,作為長子,我爸成了一家之主。我清楚地記得當時我爸那失望之極的眼神。從此之後,我們再也沒有和這個不孝子聯係過,就當這個人一直不存在。後來,家裏的擔子越來越重,為了還債,同時還要養家糊口,這幾年我爸一直勞累不已。由於積勞成疾,我爸在一天晚上突然咳血,嚇得全家失聲痛哭。後來我老姑偷偷地給我叔打了電話。我叔聽說之後給家裏匯了三萬塊錢,可是人沒迴來。那些錢我爸死也不用,現在還存在銀行裏。好在我爸隻是勞累過度,隻要打針吃藥,在好好調養就會沒事了。可是家裏農活不能少了我爸,我爸在病剛好之後就下地幹活了。當時我又要上高中,而我弟弟也要上初中了本就不富裕的家裏更加艱難困苦。從那時起,我就下定決心,不能在渾渾噩噩度日了,正是這份責任感,讓我有了拚搏的動力。”

    仿佛吐出一塊大石頭,盧尚書突然感覺輕鬆了許多,可能是這種痛苦鬱結在心中太久了,。聽完盧尚書的經曆,眾人一時無法言語,蘇小妹的眼圈又紅了,她沒有想到,平時平靜低調的盧尚書竟然有著這樣的故事。原來,每個人心中都有不為人知的事情,悲傷的,,痛苦的,怨恨的。仿佛一座沉睡的火山,一但爆發,就會把人灼傷。知道事情的原委之後,眾人對當時在台上激情演說的大企業家的印象大打折扣,對他多多少少有些反感。不管盧尚書說的是否是片麵之詞,大家都是站在盧尚書這麵的。此時正是放學時段,大家安慰了一會盧尚書,便向食堂擠去。

    校慶就這樣轟轟烈烈地過去了,生活仍然繼續。在晚自習上,夜叉蜻蜓點水般地誇獎了一下眾人,然後就是諸如“成績上去才是硬道理”之類的長篇大論。見眾人本來朝氣蓬勃的臉,此時又變成了霜打的茄子,夜叉識趣地停止了演說,然後讓王飛組織紀律,自己拂袖而去。

    就在大家互相吹捧今天的出色表演時,傳來了幾下敲門聲。眾人向門外望去,頓時屏住了唿吸。因為那人不是別人,是盧天明!不用說了,肯定是來找盧尚書的。眾人又紛紛把目光移到了盧尚書的身上。盧尚書裝做什麽事情也沒發生的樣子,若無其事地做練習題,雙方一時僵持著。盧天明沒有走的意思,盧尚書也不想出去。王飛看著雙方,最後無奈地搖搖頭,然後向盧尚書走去。“走吧,總要把事情說清楚,你要是不願意去,我陪你去。”盧尚書見躲不過去,隻好和王飛走出教室。盧天明見盧尚書出來,有些緊張,然後吃力的擠出一個微笑和王飛說道:“同學,我能和尚書單獨說幾句話嗎?”王飛大窘,  “當,當然可以!”然後馬上迴到班級,關上門,擋住要看熱鬧的眾人。

    此時雖然是晚上,但走廊的電燈依然亮的刺眼,窗外夜幕降臨,華燈初上。盧天明看起來感覺有點不自在,手心不斷地出汗。二人就這樣站在走廊裏,不言不語。兩雙有些相似的眼睛,此時卻散發出不同的光芒。最後,還是盧天明打破了沉默。他從黑色鱷魚皮包裏拿出一疊百元人民幣,遞到盧尚書麵前,然後用商量的語氣說道:“我知道你恨我,但是,家裏現在正是用錢的時候,你和你老弟上學要用現錢,我這次來沒帶多少錢,這些你先拿著,之後我再給你們寄一些。盧尚書接過錢,然後狠狠地仍了出去,那一打人民幣在空中翻飛,旋轉,落地,如落葉般失去了價值。

    “錢錢錢,有錢就了不起啊!有錢就能讓爺爺含笑九泉?有錢就能讓奶奶起死迴生?有錢就能讓我爸認迴自己的弟弟?有錢就能讓我……誰要你的臭錢!”說完,盧尚書飛奔而去。王飛聽見盧尚書大聲叫喊,趕忙開門出去,眾人也跟了上去。見盧尚書跑出不遠,徐浩然望著滿臉頹然的盧天明,還有散落一地的鈔票。然後叫上錢多,炒盧尚書的方向追去。

    王飛等人幫著盧天明撿起散落的錢,不知道該說什麽。盧天明將整理好的錢放迴包裏,勉 強笑了笑,對眾人說道:“謝謝你們。”

    望著盧天明離去的身影,盧天明眼中流出一絲痛苦。王飛見莊,心有不忍,如實安慰道:“放心吧叔叔,盧尚書不會有事的。”盧天明苦笑,然後轉身離去。

    望著盧天明頹然的背影,王飛心中有種說不出的酸楚。這個企業家並不向電視裏那些百萬富翁那樣大腹便便,財大氣粗,反而待人和善,成熟穩重。而且,從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不像那種冷漠無情的人。“盧叔叔,”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王飛大聲叫到。盧天明轉過身子,“有什麽事嗎同學?”

    “我們,能談談嗎?”盧天明一愣,王飛趕忙解釋道:“如果您不介意,我想聽聽您和盧尚書的事情。盧天明停下了腳步。

    二人來到操場上,在學上晨讀休息的長椅上坐了下來。此時一時十月中旬,晚間天氣很涼。操場上空無一人,看樣子盧尚書跑出校門了。王飛心裏想到。一陣冷風吹過,王飛緊了緊衣裳,雙肩抱在胸前。盧天明見狀,脫下自己的外套,給王飛披上。王飛趕忙推辭,最後還是披在了身上。王飛心裏一熱,同時也對盧天明多了一點兒好感。盧天明從包裏拿出一盒煙,剛要點上,看了一眼王飛,又把煙放了迴去。深唿一口氣,盧天明開始和王飛將自己的故事。

    我的事情你可能也知道一些。但是我在外漂泊這段時間的事情,卻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麽。

    當年我離家出走,踏上了去南方的火車,本想在外地開創自己的事業,可是第三天錢就被人給偷走了。可是我又不想迴家,身無分文的我隻能露宿街頭,和乞丐搶東西吃,搶地方睡。你們平時看到大街上那些乞丐,多半都是騙人的,真正的乞丐不會待在一個地方乞討。

    我那時沒有文化,也沒有什麽技術,隻能找一些體力活幹,在飯店當服務生,在工地搬磚,抗麻袋,抹水泥,幾乎幹遍了我能幹的活。當時工資很少,老板總是拖欠工資,每天總是饑一頓飽一頓。我有時甚至想去搶劫,可是既然出來了,就要混出個人樣兒!我堅持了下去,後來一個包工頭看我能吃苦耐勞,人又機靈,就把我帶在身邊,我就這麽一步步打拚,後來自己領了一夥人幹活。事業漸漸有了一絲起色。可惜好景不長,我們包了一個工程,幹完活後對方卻不肯按合同給錢。結果我的手下和對方發生了糾紛,最後雙方都進了醫院。對方更是以受傷為由拖欠工資。那時候我們也不懂得靠法律保護自己的權益,隻能無奈作罷。後來我的員工基本上都走了。好歹也是和我一起經曆風雨的,最後我把自己存的錢基本上都給了他們。

    我在那段時間情緒非常不好。後來又知道我媽去世了,我的精神都快要崩潰了。為了見老人最後一麵,我決定迴家一趟。可是就在去火車站的路上,我被一輛酒後駕駛的司機給撞了。雖然沒有生命危險,可是至少要在醫院住一個月,無論如何,也趕不上見我媽最後一麵了。我就在悔恨和痛苦中度過了漫長的一個月。我知道自己徹底傷透了家人的心,痊愈之後的我更沒臉迴去了,心想隻能以後再補償了。經過摸爬滾打,我終於東山再起,做成了一番事業,生意也越來越好。

    後來我聽說大哥得了重病,我想趁此機會迴去看他,可是當時有一個大買賣我脫不開身,於是就給家裏匯了幾萬塊錢,然後打電話說我過幾天一定迴去。事情偏偏這麽巧,等我談完生意,準備迴家探親的時候,我老婆偏偏在這個時候要生產,雖然我十分想迴去看大哥,可是又不能在此時離開妻子,那我還算一個丈夫嗎?當時我心裏很矛盾,一麵是得了重病的親兄弟,一麵是自己的愛妻,我實在是難以取舍,經過再三思考,我最終留下來照顧妻子,心想還是等完事之後在去看大哥,可等我妻子順利生產之後,我心裏對大哥十分愧疚,竟然沒有勇氣迴去看他。這事就一直拖著,我往家裏打了幾次電話,可是沒有人接,我知道他們不能原諒我了。直到最近你們學校校慶,一方麵盛情難卻,一方麵我下定決心,心想不能再拖下去了,最終決定會來一趟。

    當聽到我想到給學生們頒獎,尤其是給尚書頒獎的時候,心裏別提多激動了!我自己當初沒有好好上學,如今見尚書這麽爭氣,心裏也為盧家感到驕傲欣慰。我知道大哥供他兄弟念書不容易,所以我想幫他,可是我直接給他錢他肯定不會要,我隻好一獎學金的名義給尚書。可這孩子跟我一樣,脾氣倔強又有骨氣,說什麽也不要我給的錢,之後的事情你就知道了,事情就成了現在這樣。“

    一口氣說了這麽多的話,盧天明不知再說些什麽,於是從包裏拿出剛才沒有點燃的那隻煙,點著之後深吸了一口,然後深深吐出一團煙霧。王飛聽完盧天明的故事,不禁為他的命途多舛感慨萬千。同時對這個企業家也是心生敬佩,可是這叔侄二人的關係確實讓然擔憂。“那您為什麽不和他解釋呢?把事情說明了不就行了嗎?”

    盧天明才想起王飛還坐在旁邊,趕忙將煙熄滅了,然後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我也想解釋,可是我沒有機會啊!”說完,盧天明雙手插進頭發裏,不再言語。王飛知道這是人在煩惱時的習慣動作。看著眼前身體有些消瘦,麵色憔悴的盧天明,王飛覺得這個表麵上看起來沉穩老練的企業家其實內心也很脆弱。她把外套重新披在盧天明身上,然後堅決地說道:“盧叔叔,您放心,你們隻見的隔閡一定可以解除的,我相信你一定會重新成為尚書最敬愛的叔叔的!”

    盧天明抬起頭,目光閃爍,幾乎要流出淚來,“謝謝你,同學!”

    認誰也沒有想到,在幾天之後,王飛的話就成了現實,不過這並不容易,因為這讓盧尚書和盧天明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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