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時間是世界上最強大的武器,那麽能操控時間的人,便是世上最強的殺手。


    我聽得嗤嗤稱奇。


    旁邊的苗倩倩也說:那連最頂尖的陰人,都沒有辦法解開,救下他們,這才是真正的黑白無常啊,奪人壽命。


    幾個人,也麵麵相窺。


    民國時代,人禍多,兵荒馬亂的,江湖上怪事也多,有那麽一個專殺洋人的江湖陰人高手,扔個懷表,飄然離去,才是我心目中的民國大俠。


    這幅眼鏡,是民國一代奇人佩戴的眼鏡,那林子寒,是怎麽得到眼鏡的?我忍不住問。


    他自己說,是小時候,隔壁一家舊物店,有個老頭專門賣老物件,說和他有緣,賣給他這一副舊眼鏡的,並且講了其中的故事,後來他妻子是很喜歡古董有曆史厚重感的文物,就把這幅眼鏡用上了。


    許桃夭繼續說:民國當時,有個江湖傳說,有人見到那楚信河,手裏揣著一個懷表,帶著一副斯斯文文的黑色眼鏡,在對著空氣喃喃自語,像是和誰講話。


    大家都說,他的妻子沒死!


    他把他的妻子魂兒,放進了他的眼鏡裏,他戴著眼鏡能看到對方,他殺那些洋人,是盜取了他們的時間,把時間延續妻子壽命,讓她活下去


    盜取時間?


    我皺了皺眉,這不可能。


    鬼才知道可不可能。


    許桃夭撇了撇嘴巴,說:這林子寒的妻子去世,這一副眼鏡,還真把她的魂兒留了下來。


    我聽得也離奇。


    看著躺在旁邊的林子寒,摘下了他的眼鏡,幾個人一起觀摩。


    做工是挺老的,風格也是民國時代的眼鏡框,和那些灰色中山裝,戴著眼鏡的那些學者差不多款式。


    至於鏡片,應該是新換的,我交給了旁邊的小青兒看看。


    小青兒說:陰氣沉沉,估計是真有些門道。


    是有門道。我點點頭,眼鏡作為陰器嗎,人死之後,魂兒從腦袋飄出,眼鏡離的最近,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旁邊的林子寒,幽幽然的醒來了,一醒來就瘋狂哭嚎,我的封情,封情,你去哪兒了?


    他瘋似的用手到處摸索,找眼鏡,像是一個睜眼瞎一樣。


    李封情,之前聽過,是他的妻子名字。


    近視到一定程度了。我搖頭說。


    眼鏡呢?眼鏡呢?他大聲的哭嚎,含著淚光,看著我們幾個模糊的人影,請把我的眼鏡還給我,請把我的妻子還給我。


    我沉默了一下,有些同情這個悲情的男人。


    我連忙把眼鏡還給他,說:我們想個辦法,把這個眼鏡裏的魂兒,轉移到你身上,陪著你,不然你戴著這一副眼鏡,真就瞎了。


    他妻子一千度的度數,實在太高了。


    怎麽做?他眯了眯眼睛問我,似乎經過一段時間緩和,眼眸變清明了一些,我也不想瞎掉,隻是,我沒有封情不行的。


    我說:你看這樣,你跟我們會店裏,我馬上給你做個刺青。


    什麽樣兒的刺青?他問我。


    我沉吟了一下,說道:同心結。


    同心結?他問我。


    這是之前給程教授做的紋身,心連心,最適合情人。


    不過我現在,想略微改圖一下。


    畢竟到了我這個程度,已經有微整的能力,給客戶因人而異,微微改那麽一些圖,更加適合客戶的自身條件。


    我準備改圖,也是同心結,改成之前那位貓叉的尾巴——愛的形狀。


    眼前林子寒對自己妻子的愛情,讓我想起了那貓叉,至死不渝的冤魂,她們的愛意,足夠深沉,也算是一個紀念。


    要紋這個圖嗎?林子寒拿著我隨手畫出來的圖案問我。


    對。我說:這個圖,按照我的價格,一幅圖得收十到二十萬,但看你情比金堅,給你個優惠價——五萬塊,不過有個條件,你這一副眼鏡,希望可以勻給我,你留著當成紀念,但對我可能有些用處。


    我之前的正常陰圖,是三萬的收費價格。


    但現在我身份水平地位不一樣了嘛,品牌效益,是貴一些。


    一幅圖二十多萬,這不搶錢嗎?林子寒有些不信,卻咬牙說:可五萬,我紋了,隻要讓我和封情在一起!


    那沒問題。


    這事也是小事,我就讓林子寒陪著我們到刺青工作室裏,我給他紋了一個鬼刺圖。


    稍微研究了一下那副眼鏡,不懂得原理,但並不妨礙我把裏麵的魂兒取出。


    把陰魂放進了墨筒,拿起紋針,花費了一個多鍾,給他紋了一副鬼刺圖。


    一副同心結的中國結圖案,品相還算是滿意。


    不過,在紋成的一瞬間,那圖裏傳來一道聲音:愛怨不平,心有魔障,男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我聽得有些楞,忽然問:什麽聲音,是你的妻子講話了嗎?


    沒有,沒有,肯定是你聽錯了。那林子寒慌慌張張的站起身,也沒有想到會忽然有聲音,立馬掏出手機,老板,我給你轉賬哈。


    我眯了眯眼睛,沒有多說:可以!


    那我先告辭了。林子寒穿上了衣服,慌慌張張的就走了。


    我也沒有攔他,默默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安安靜靜的坐在椅子上等待,等著白小雪過來。


    這林子寒的陰事也算是做完了,就等白小雪過來了。


    這時,旁邊的安清正連忙靠過來,這林子寒,慌慌張張的,明顯有些什麽不對!


    我笑了笑,扭頭問旁邊的苗倩倩:你看出是好人,還是壞人了嗎?


    苗倩倩搖頭,看不出來!最起碼,我能看出他對自己妻子的愛很深,也當然了,人是複雜的,愛一個人,也會選擇殺了她,比如對方出軌,或者他疑心病占有欲重,所以很多時候,我都聽不出來善惡並且,你們不覺得奇怪嗎,他說家裏生大火,妻子被燒死了,為什麽眼鏡,沒有被燒掉?


    啊?


    安清正有些懵。


    我說是這樣,這是一個疑點,搞不好,是自己故意縱火,把妻子燒死,再把魂兒放進眼鏡裏麵。


    那老板,你幹嘛不安清正說。


    因為你老板,也變油了嘛!和梁庭之一樣!苗倩倩嘻嘻笑道:這個事情,不用我們管,我們隻管拿錢就好,如果他真的惡人,同心結會收拾他,如果是好人,那麽,就完全無事了。


    安清正還是不明白。


    旁邊的董小姐笑了笑,說:其實,我們還是可以放在眼鏡裏的,把魂兒拿出來,換個鏡片平光鏡就好了,為什麽要紋身呢,還要紋同心結呢?


    安清正一愣:不是想人家這幅眼鏡嗎?


    要眼鏡,這是其中之一,主要是他妻子的冤魂,囚禁在眼鏡裏,冤魂,如果恨他,也不能拿他怎麽樣。董小姐說:但紋在身上,紋同心結,這是以防萬一,因為如果不同心,如果真是他燒死了自己的妻子,鬼刺圖,妻子就會反噬,那麽他也離死不遠了,我們隻管著收錢就好了。


    還有這種花花腸子?小青兒有些震驚,特異留一手,如果是惡人,他妻子就會自己報仇?


    我笑了笑,看向窗外。


    剛剛做完一單生意,心情挺好的,就繼續等著白小雪。


    結果又過了一個小時,白小雪還沒有來,我放到聽了一個來自陳天氣的消息。


    人家是來質問我的,說為什麽人家在我這裏做完刺青後,人又死了。


    她又字咬得很重。


    真死了?


    我一驚,說:可能是妻子是他殺的,他妻子在報仇。


    不過,陳天氣話鋒一轉,笑著說,死了也好,我們也懷疑是他自己縱火,根據我們重案組的研究,林子寒童年有很重的心理陰影,他的父母都各自有外遇,他從小,就生活在支離破碎的家庭裏。


    這導致他有很重的心理疾病——疑心病。


    他結婚以後,生怕自己會失去妻子,怕妻子會有外遇,失去自己的家庭。


    他曾經因為妻子和某個男人講話過多,把妻子禁足,甚至有過,把妻子捆在床上不許外出,精心照顧一周的舉動。


    喂飯還好,那怎麽上廁所?安清正問。


    那麽簡單,準備尿壺咯。苗倩倩撇嘴。


    自然不是,根據他妻子的描述,是他自己用手接的用手接屎接尿,小心翼翼的捧到廁所裏,途中漏下的,再拿抹布搽幹淨,從心理學的角度上來說,這是心理畸形,也是展現出他對自己妻子的溺愛,是真正的寵愛。


    我聽得一麻。


    用手接


    好變態的愛。我歎氣說:這林子寒,也是一個可憐人,他本來可以生活得好好的,也是一個好人,隻是可惜


    一個人的童年,真的影響整片人生。


    他是一個聰明人,極端聰明,我們沒有抓到什麽馬腳,並且,我們內部也分為兩派,有人說——正是因為他的心理變態,才不會殺他的妻子,他討厭支離破碎的家庭,不會親手破壞。


    但是顯然,如果能永遠把妻子,禁錮在他的世界裏,家庭也不會因此破壞,殺人動機就很顯然了。陳天氣笑了笑,這是一場高智商犯罪,本來是要調查他的,但沒有想到,他找到了你們。


    我聽了,有些感慨,嫁給這樣愛妻子的男人,比嫁給家暴的,還要毛骨悚然。


    畸形的愛戀。


    現代都市,畸形的心理疾病無處不在,真正的鬼怪永遠活在人心裏。


    我在店裏和陳天氣,閑聊的時候,門外的白小雪終於到了,比我們想先得來得晚一些。


    白小雪一進門,就對我們說:那個魔崇,是有些詭異的,根據我們異調局的多次調查,可能和時間有關,有個圖案,上麵有個詭異的鍾表。


    白小雪遞給我們一張照片,上麵畫著一個鍾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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