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到這,有些恍然。


    第一次能贏他,不僅僅是因為齊昊森娶妻,泄了元陽,多行房事,所以身體氣血不足,弱了那麽一截,還因為他自己有了家人,淡了武人的爭強好勝之心。


    而後麵兩次比武,心裏卻有執念,念頭通達,武藝水平更上一層樓,一次因為親情,一次因為仇恨。


    我說:那後來呢?


    “齊昊森大勝,這一次殺了龍臣,斬了他的頭,可是之後離開.....他聽聞一個傳說,龍臣在他離開後,謝必安恰巧路過了,做了他的投胎生意。”


    我愣住。


    那種歹毒的人的生意,也做?


    我這才想起了白小雪之前的話:隻渡有緣人。


    當時,齊昊森就暴怒了,血海深仇不共戴天,殺了那種人渣,想不到,他竟然還能投胎?


    齊昊森就不服,想去問謝必安,那傳說中江湖第一神秘陰人,為什麽要那麽做。


    而當然,不是那個當時的謝必安,那個謝必安接了龍臣的投胎生意,已經死了。


    他想找下一代的謝必安,去問他後人一個究竟。


    可是,謝必安是那麽好找的嗎?


    天底下陰人的圈子裏,那是最神秘莫測的一個陰人,無數王侯將相都想找他,做一單自己投胎轉世的生意,可找到他,談何容易?


    不容易。


    當時的齊昊森在佛山的地位極高,人脈極廣,認識江湖上的很多陰人高手,武行大家,都打聽不到那人。


    但他家人已死,已是孤家寡人,孑然一身,就鐵了心去找謝必安,不能讓他的仇人得意,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逍遙,得到那麽天大的一個機遇。


    功夫不負苦心人,齊昊森徒步走遍大江南北。


    他走了七八個省份,走遍大半華夏,終於在躲雨之時,在一小村的酒肆中,找到了一個十三歲的小姑娘。


    那姑娘麵容青澀,披著蓑衣,眉心有一朵小桃花烙,目光深邃,仿若曆經人世滄桑,他知道這個小女孩,就是這一代的謝必安。


    齊昊森坐下,與那姑娘倒了一杯酒,冷聲問道:“敢問先生,為何要做那龍臣的投胎生意?”


    那姑娘似乎早就知道,齊昊森在漫山遍野的找他,道:“我不清楚,那是我父親做的,我不懂我父親的想法.....你應該知道我們這一脈的規矩,一脈渡一人,渡完便是我們的死期,我父親做完龍臣的生意後,就已經死了,你問不到他。”


    齊昊森沉默,他想不到追了十多年,竟然是這個結果,找不到原因。


    那姑娘說:“如此,你還有何事?如若無事,那麽便請離去。”


    齊昊森咬了咬牙,低聲說:“你的父親渡了龍臣,那我希望你來渡我,他到哪一代投胎....就請把我追到那一代投胎,我要再殺他一次,我絕對不讓那龍臣活得逍遙自在,再活得一世人生。”


    我聽到這裏,倒下一口涼氣:齊昊森的仇恨真是深啊,血海深仇。


    當時,那酒肆中喝酒的姑娘,指著窗外的大雨,輕聲說:“你看這雨,這世間美好,人何必去執著仇恨?你真正的仇已報,真正的龍臣已經被你殺死了.....我們這一脈,隻是為死者做一個念想,他已經死了,在未來投胎,活下去的,不過是他的記憶,你卻是活人,又何苦呢?”


    “何苦?”


    齊昊森哈哈大笑,笑得猙獰,笑得癲狂,“哪怕是記憶,我也不許他活得瀟灑!也不許他得意逍遙,我也要追他到天涯海角!他到未來,便追他到未來.....用要我的記憶,再殺死他的記憶!”


    那姑娘知道,齊昊森癡魔了。


    於是,那一代的謝必安對齊昊森,說:“你要我接你的投胎生意,可以,但是你要明白,我現在還不想死,我還要培育下一代傳人,等我想死的時候,自然會來到你的身邊,做你的投胎生意。”


    齊昊森認真的說:你到哪,我就跟到哪。


    就這樣,一個執著複仇的老人,跟著一個十三歲的姑娘,跟隨其後青燈常伴,周邊山川大海,遊覽大地。


    齊昊森繼續修煉武藝,錘鍛技巧,他不是那種武癡,之前練武隻不過是為了繼承家業,畢竟家裏是武行名門,而現在竭心練武,是為了報仇,為了確保自己死後,記憶殺死龍臣的記憶,一直苦修,直到他死去。


    在他死的時候,那小姑娘已經三十多歲了。


    那姑娘在枯木下,平靜的撫摸蓋上他的眼簾,道:“人都說活在當下,你卻為來世而活,為來世之仇,你已經殺了他一次,人若隻想複仇......有意義嗎?”


    那姑娘一邊說,一邊剝下他的陰靈,從陰靈指著取下記憶,打鐵桃花烙,把桃花圖案烙在那一本生死刺青簿中的一頁上。


    陳叔烙一條魚的記憶,便老了十幾歲,那個姑娘烙完齊昊森的全部人生記憶,就死了。


    她的後代是一個十四歲的小男孩。


    那是下一代的謝必安,他幼小的身軀費力的收斂了自己母親的屍體,安葬,這是他們這一脈的宿命,他接過生死刺青簿,悠遊自在的戴上鬥篷,繼續遊覽江山大地,等自己累了,也找一個有緣人做一單投胎生意。


    “每一代渡一人投胎,一本生死刺青簿上,古往今來,記載多少恩怨情仇。”我長歎一聲。


    聽完來由,久久不能平息心裏的悸動。


    我苦澀的說道:“原來如此,我明白來意了,就算是記憶,我也要用我的記憶,殺死他的記憶!”


    記憶追著記憶,來到現在。


    白小雪沉吟了一下,說道:“原來如此,齊昊森從明朝活活追到了現代,就是為了報仇嗎?”


    沫小兮擰了擰眉毛,說:意思現在齊昊森出生了,按照他的投胎要求,那個龍臣也應該和他同時出生了。


    宋佳薇點點頭,說:“這些天,齊昊森讓我去尋找龍臣,找本市剛剛和我差不多的孕婦,龍臣應該也還是胎兒,他準備奪先手,從胎兒時期,就殺掉龍臣。”


    我額頭冒汗。


    怪不得他等不及提前跑了出來。


    不僅僅是因為流產的原因,還因為想下先手,直接從子宮裏連著臍帶跑出來,想去打聽到對方的信息。


    我說:至於那麽急嗎?


    宋佳薇說:“至於,因為龍臣,可能已經從這一代的謝必安那邊,知道齊昊森從明朝追了過來,可能也在反擊了。”


    我僵了僵。


    “甚至可能本市的某個地方,也有一個和我一樣的孕婦,才五個月大的胎兒,也用延臍術,就從肚子裏爬了出來,帶著自己的生母一起看電腦,查找相關的信息,尋找對方。”


    我額頭冒汗。


    從明朝穿越四百年的仇恨,兩個胎兒還沒有出生,就開始角逐,想辦法扼殺對方在子宮裏,不讓對方出世?


    誰先找到對方在哪個孕婦體內,就占據了先機,去殺了她?


    “各位陰人,你們應該這是一場生死搏殺,來自兩位絕頂的武術宗師的戰鬥。”宋佳薇站起身,才十七歲的小姑娘,就十分認真的對我們說:“明朝延續到今日的比武,兩人必有一戰。”


    我愣了愣神。


    我說:“你一個孕婦,難道還能有力量殺人?”


    宋佳薇搖了搖頭,摸了摸腹中的胎兒,說道:“當然不是我,是他.....你別看他才五個月,現在的能力,已經具備殺一個普通成年人的能力。”


    我不太信,這小胳膊小腿兒,難不成中胎兒就開始習武了?


    倒是白小雪倒吸一口涼氣,她猛然站起身,說道:“難不成從腹中胎兒就開始練氣功,後天返先天,是道家修煉養生的先天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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