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鬧了。


    為了打發生悶氣的苗倩倩,我找出一個玻璃瓶,在裏麵裝上那金黃色的玫瑰精油,又從米袋中取了一粒晶瑩剔透的人油米,用針在米粒上麵刻下“永遠,永遠”。


    然後把米放進小油瓶裏,晶瑩的米粒在油裏漂浮,做成掛飾遞給她,說:


    “據說,泰國的一些佛牌就是這麽做的,裏麵放人油,能祈福,佑平安,我這個有沒有效我不知道,但是挺漂亮的,世界上應該獨此一份了,這一次生意,給你留個念想吧。”


    苗倩倩開心的笑了,“算你小子識相!我做生意怎麽可能虧本?這是繼猛虎人皮圖後的第二個寶貝,也是客戶留下的遺產,人油掛墜,一定也能保佑我。”


    其後,她拿著米粒玻璃掛墜,掀開衣領掛在脖子上,夾在雪白胸口的縫隙裏,美滋滋的。


    我也是無語了,估計也隻有苗倩倩,才會接受那麽滲人的禮物吧?還放在那種特別隱私的地方。


    我覺得,苗倩倩也是一個神人了。


    但這妮子之前帶人強殺進了油倉,救了我一命,恩情我不能忘,她開心就好。


    等送走了這尊大神,我電話就響了,是李山的號碼,我正尋思著請他吃個飯呢。


    就說:“山子,救命之恩啊,講義氣!走,我關個門,帶你去搓一頓大的,想吃什麽吃什麽,你不是說想去西餐廳,吃那什麽牛排嗎,走,滿足你的願望!”


    雖然窮,但這救命的情分可不能馬虎。


    但李山沒答應,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遊哥,能求你件事不?”


    我懵了一下,我正想和李山道謝呢,就問他是什麽事,能幫一定幫。


    他小心翼翼的說:“我一哥們,想要紋身,就是助財運的那種,能紋不?”


    我想了想,說助財運,紋個錦鯉,沒毛病。


    可李山那邊欲言又止,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小聲說:“遊哥,不是那迴事兒.....他要的這個財運,有點.....就那麽跟你說吧,我這哥們,他是一個賭徒。”


    賭徒?


    我楞了好幾秒,對著電話那頭罵著說:“這是哪門子的助財運啊?沒有這種助財運的法子!讓他滾蛋!”


    李山很沒有底氣的小聲說:我覺得這賭財,也算是財運吧,助個財運應該是沒有什麽問題吧?


    得,李山是給我杠上了!


    這小子平常是個話癆,但是沒有這種嘰嘰歪歪的毛病,怕是他那個兄弟,關係真的很鐵,但他的兄弟基本上都是混子....愛賭錢,我看那人也不是什麽好玩意兒,但他這個人又講義氣,赴湯蹈火的那種。


    我想了想,整理了一下思路,說:“這不是財運,這種屬於飛來橫財,不勞而獲,我這是助運,就這麽跟你打個比方吧,有個人很窮,又想發財,卻又不努力,就去廟裏求個觀音,然後就買彩票,把希望寄托在這上麵,你說他能中嗎?你讓你這兄弟迴去,這忙我幫不上!”


    李山一下子不吭聲了。


    他說這哥們是他的發小,小時候救過他的命,欠著天大的人情,還絕逼是一個好人。


    “賭徒能是好人?我不信。”我說,“算了,你讓人過來,但我可說好了,你欠他的人情,我欠你的人情,我這一波還清了,你那帶著自己家的小錘去吃法國大餐的夢想,可就沒有了,你要考慮清楚!”


    李山悶了一口氣,說:這就把人帶來。


    沒過一會兒,紋身店的門口停下一輛摩托車,李山摘下頭盔,身後還坐著一個大光頭,腦門上一道猙獰的刀疤。


    “介紹一下,我叫章小全,是李山最好的哥們兒!來這裏專門投靠他的。”那大光頭一上來,就豪爽的自我介紹,勾肩搭背。


    我覺得這人不是什麽善類,


    “山子,你先迴去吧。”我說。


    李山一臉猶豫,看著我,我推著他的肩膀讓他滾,這裏有他在,我估計他又要心軟了。


    李山走了,那叫章小全的漢子笑眯眯的說:“老板,聽說你這裏有些門道,山子和我說了,厲害!”


    他豎起大拇指。


    我一看他的大拇指被人砸癟了,手指甲蓋都是碎的,可能是和人賭錢賭輸了,讓人給砸了手指。


    我就知道是李山這狗日的嘴巴大,喜歡吹牛逼,忍不住和他那群哥們瞎幾把講,結果被潑皮惦記上了。


    “哥們,我聽說了,有助運的,肯定有助財運的,我就來了。”這個大光頭自來熟,一屁股坐在我的紋身床上。


    我覺得這種二流子打發著也是煩人,就說:“那紋吧,給你紋條錦鯉,五千。”


    錦鯉之前說過,是助運。


    但賭錢估計沒有什麽大用,可能有些小幫助吧,算是把人給打發了,這種賭錢的,紋貔貅,饕餮也不管用,那兩個圖案還複雜得很,紋個錦鯉湊數了。


    “要錢,我真沒有。”


    誰知道章小全癱在床上,四腳朝天的說:“大師傅,我也不瞞著你說,我到城裏投靠山子,都是借的別人的路費,在老家被人碾出來的,這五千,就記在山子頭上!他那條命都是我救的,小時候到海裏遊泳,沒我,他早死了,他得報答我。”


    這人的模樣讓我惡心,這都是什麽人啊?救過人家的命,那人家從今以後就是你的了?什麽邏輯。


    我直接摸出手機給李山打電話,誰知道李山張嘴就說:“哥,這錢我出了,我欠他一條命呢。”


    我悶著一口氣,既然當事人都受著,那就給紋唄。


    眼不見心不煩,我就讓他脫了衣服趴在床上,花了兩個多鍾,慢慢給紋了一條魚躍龍門的錦鯉,這大光頭根本不怕痛,估計是被人打多了,皮膚都不敏感了,紋著紋著就自己睡著了。


    但該做的還是得做,我紋好了紋身,給塗了紅黴素軟膏防過敏,還是拍了拍他,才把人叫醒的。


    “已經紋好了,可以走人了。”我對章小全說。


    “啊??”他睜開睡眼,搓了搓眼眶,一咕嚕爬起來,問:“這就好了,這東西紋了,能贏錢不?”


    我想了想,說能贏多一點,助一些運,效果不明顯。


    這也是我給他紋的才能有些效果,要是其他普通的紋身師,估計也就是個看頭。


    “那行,師傅,我去試一試手氣!”那章小全哈哈大笑,爬起身來,直接走了出去。


    這人就這樣走了,來睡一覺,拍了拍屁股走人,什麽都沒有,這個社會就這樣,什麽鳥都有,我也沒有理他,隻是感覺李山這個人啊,心軟,要是我,早一屁股踹飛這種社會渣滓了。


    送走了這單鬧心的生意,我打電話給李山說了一下,他悶著一口氣低聲說:“遊哥,謝謝。”


    我說:“這錢也不要你墊上,我不賺你的,你什麽家當我不清楚?估計連五千塊的存款都掏不出了,別被那種人賴上,趕緊把人趕走了。”


    李山沒有說話,沉默了好一會兒,像是愧疚還是怎麽滴,他說:“遊哥,你之前不是讓我查那老學校嗎,我親自跑了一趟,這會兒,還真得到了一點情報。”


    我心裏一愣。


    這李山不說,我都快忘記了,其實也是被寧缺搞的那兩天,心慌,沒有多想。


    李山給我發來一張照片,說:“我之前不是說了嗎,我一哥們剛好住在那改建的破小區裏,這照片是前一陣子,是他偶然間排到的,我覺得有些滲人。”


    我點了接收文件。


    然後一看照片,發現已經被改建成的破小區那裏,門前那顆老槐樹還在,那顆歪脖子樹上漆黑的樹木紋理,隱約可以看到一個臉在上麵猙獰,竟然和我印象中的陳蕾,有幾分相似之處。


    “那麽說來,還真是有些怪啊。”我托著下巴想了一下,然後拉上卷簾門,騎上電動車,去趙半仙那邊走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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