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得,那一晚他也是這麽看著她。


    眼神深邃又銳利,含情脈脈卻又掙紮著某種自我沉溺的詭異,好像將自己與外界封閉。


    “想起什麽?”


    男人勾了勾唇,低沉的嗓音因為受傷而顯得有幾分沙啞,“我一直都記得,卿卿。”


    “……”


    陸卿卿震驚的看著他,“你一直記得什麽?”


    男人微微的吸了口氣又吐氣,此刻開口說話對於重傷的他而言顯得有些艱難,可他還是緩緩的抬起手掌貼著她尚未隆起的腹部,低聲道:“什麽都記得,記得這是我們的孩子。”


    “……”


    陸卿卿瞳孔驟縮,整個人都不可抑製的在顫抖。


    如果不是這個人是韓律帶迴來的,如果不是他長著跟上官驚瀾一模一樣的臉,如果……


    她猛地摸了摸他的臉,仔細的將整個輪廓都摸了一遍。


    沒有人皮麵具!


    就像那晚一樣,沒有人皮麵具!


    男人低低的笑,“我就是我,你在幹什麽,卿卿?”


    那一晚他也是這麽告訴她的——他也問她在幹什麽,他也說他就是上官驚瀾,可是第二天早晨醒來他卻已經不見了,不在客棧裏,直到她下樓走到客棧外麵才偶然遇到他……


    那時候,他就像是剛剛找到她那般緊緊的抱著她。


    後來的事實證明,他果然以為自己是剛剛才找到她。


    陸卿卿的眼眶驀地紅了,“不,你不是上官驚瀾……如果你是他,如果你一直是他的話,你為什麽不記得那晚的事情?你明明就忘了所有的事,你怎麽敢跟我說你一直記得?”


    “卿卿,我是。”


    “……”


    陸卿卿不可思議的看著他,視線逐漸被氤氳的熱意模糊。


    她不斷的搖頭,不斷的往後退去,險些從床上跌下去。


    幸好男人忍著重傷猛地抓住她的手,才將她拖迴自己的懷裏,可是胸口上的傷,卻因為這劇烈的碰撞疼得他驀然悶哼一聲。


    陸卿卿的思緒仿佛被這聲悶哼拉迴,她慌亂的從他身上挪開,“你怎麽樣?”


    “沒事。”


    男人搖了搖頭,低聲溫柔的安撫。


    陸卿卿顫抖著咬著唇,“你……”


    上官驚瀾修長的手指捏著她的下巴,迫使她的牙齒鬆開嘴唇,低低啞啞,“乖,別咬。”


    “啪嗒”一聲,滾燙的眼淚直接砸在他的手背上。


    是他,這肯定就是他!


    隻有他會這樣跟她說,別咬……


    陸卿卿胸口劇烈的震蕩著,還好前幾日院正告訴她孩子不能再打,否則她就真的打掉了。


    可是這一切,到底是怎麽迴事?


    陸卿卿深深的吸了口氣,“你不是全都不記得嗎?”她唿吸顫栗,通紅著雙眼控訴,“你還讓我打掉這個孩子。”顫抖的聲音又是委屈又是沙啞,甚至比重傷的男人更啞,“你為什麽一會兒記得一會兒又不記得,你是不是腦子有毛病啊?”


    “……”


    腦子有毛病。


    可能是。


    上官驚瀾闔了闔眸,幾不可聞的歎息一聲,“對不起,陸卿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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