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無色,唯有浮雲縹緲,仿佛亙古以來,一成未變。畢方飛往雷澤已久,仍未見歸,傲鬆三人遙望著天際,不免有些焦躁起來。

    彩綾因著對畢方的惡感,率先潑起冷水來:“那個畢方怎麽迴事?不會是貪玩去了吧?這麽久不見她放出接我們的信號?”

    傲鬆並不知道彩綾對畢方的看法,隻是本能地憑著自己對畢方的感覺說道:“小丫頭片子,這點你盡可放心,畢方天神之尊,什麽沒見過?你以為她像你就知道玩啊?真是懶得理你!” 傲鬆與彩綾相處,最為放得開,很久沒和她打鬧,傲鬆心裏有著深深的懷念。

    此本無心之言,卻惹得彩綾怒火橫生!她見傲鬆如此維護畢方,幹脆氣唿唿道:“不錯,我就是喜歡玩,我沒有人家見識廣,也不像人家是天神之尊,我就是一個不值一提的小丫頭,哪配得上你爛飯桶的理睬?”話完扭頭便要走。

    雙鳳見狀,忙拉住彩綾道:“彩綾妹妹,傲鬆並非此意,你千萬不要多心,此刻與雷神相見在即,彩綾妹妹想必也不想錯過這等機緣吧?”

    彩綾氣鼓鼓地哼了一聲,止住步伐,將頭扭在一邊,不再說話。這邊傲鬆當真大是迷糊,這小丫頭怎麽這麽開不起玩笑了?聽她的口氣,似乎對畢方甚為不滿,心中不由得大歎,圍繞在自己身邊的女人多了,果然是件麻煩事。

    他費神地敲了敲自己的頭顱,就欲去安慰彩綾,但雙鳳就在身邊,他也不敢太過分,於是咕唧道:“小丫頭片子,我沒說你的意思。你如果實在覺得委屈,那你罵我好了!”

    彩綾心裏本並沒有責怪傲鬆的意思,隻是心裏氣憤不過。她深深知道,這個叫做畢方的姑娘會一步一步地將傲鬆帶迴神位,永遠帶離自己的人生。誰知道畢方將傲鬆帶到天神居所雷澤湖是不是為傲鬆迴歸添磚加瓦?

    彩綾深深吸了口氣,輕哼道:“鳳姐姐在這裏,我怎麽敢罵你?你又何必故意惺惺作態?再說了,你那臉皮誰敢比啊?我才不會自討沒趣呢!”

    傲鬆心知彩綾心中必有鬱結,隻是此刻說來徒然無益。他見彩綾顯然已經放下了剛才自己的無心之語,便瞪著眼睛道:“這可是你自己不罵的啊!不許反悔!”

    正當此時,天邊突然祥光萬丈,紫氣氤氳,把天雲霧海度成了高貴的紫霧天空。蒼天成紫,凡天不見,傲鬆三人從未見過如此勝景,即使是九天禦劍之時,也不曾有過此類經曆,三人不由得唏噓感慨,心道果如畢方所言,神者奇跡,凡心不度!

    卻在此時,天邊紫色最濃之處,突然異彩閃爍。一朵奇妙的彩雲形狀如龍似馬,釋放著滌蕩心靈的光芒,而且似乎愈發耀眼。傲鬆三人終於發現,這朵彩雲乃是徑朝自己三人所處的峰巔飛來。

    彩雲緩緩地停靠在雲峰之巔,三人心潮澎湃地互望一眼,一時愣在那裏,不知該如何抒發他們現在的感受。雙鳳到底生性恬淡,最先清醒過來。她喚道:“傲鬆,彩綾妹妹,我們上去吧!”

    二人立刻清醒,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彩綾驚歎過後,卻是無盡的歡喜。她歡唿一聲,縱身一躍,輕盈盈地落在彩雲之上。隻聽她喚道:“爛飯桶,鳳姐姐,雲上麵好舒服啊,你們快上來吧!”彩綾像個孩子似的在雲上蹦跳起來。

    誰能想到剛才還怒氣衝衝的彩綾,這才一會兒便又變得興奮異常,看來彩綾確實是人間果然是一個凡間的精靈,沒有什麽能阻止她的快樂心情。

    傲鬆也挾著雙鳳一躍而上,彩雲之上,輕柔綿軟,以腳觸之,甚覺舒爽。彩綾低頭看了看繚繞在玉腿周圍的彩霧,心中興奮之餘,不由得舒服地倒在了彩雲之上,發出一聲舒服的呻吟聲。

    彩雲的煙霧迅速將她湮沒,不一會兒,彩綾的身影便再也瞧不見了。傲鬆本沒覺得有什麽,卻突然想起了在混沌溫湯時的情景,心裏不由得有些緊張起來,隻聽他試探著喚了一句:“小丫頭片子?”

    石沉海底,不見迴音。傲鬆不由得愈發慌亂起來,神者奇跡,有美好,也必有危機!傲鬆不由得又慌張地喚了一句:“彩綾?”這次緊張之情彰顯無餘。

    雙鳳見傲鬆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心裏雖然老大不好受,但她知道傲鬆會如此,必然也絕不是出自不必要的擔心。於是她也隨著傲鬆喚了起來:“彩綾妹妹,你迴個話?”

    依舊不見迴答,傲鬆不由得朝雲中摸去,雙鳳心中一痛,竟站在那裏發起癡來!傲鬆在雲中倒騰了良久,終於摸到了彩綾一隻手臂,心裏終於大定!想起彩綾似乎極為好睡,在彩雲舒適之下,她哪裏能擋得住睡蟲襲擾?

    傲鬆不由得傻傻地笑了起來,又想起彩綾和自己的種種往事,低罵道:“這個小丫頭片子,果然像豬一般!”

    雙鳳知道傲鬆和彩綾的感情已經到了親密無間的地步,自己此刻就算再傷心,事實也已經定了。照此情形,傲鬆也不大可能像他說的那般將彩綾妹妹慢慢淡忘,而彩綾妹妹顯然也對傲鬆一往情深……難道當真需要自己的退出嗎?雙鳳腦海中不知為何突然閃過此念,她心中一凜,可自己離得開他嗎?

    雙鳳的心隱隱痛著,傲鬆突然跳起來,跑到雙鳳的耳邊,輕聲道:“鳳兒,你可別萌生退念,我對你,永遠不變!”

    雙鳳傷感地看著傲鬆,她知道無論如何,自己的心也逃不出他的囚籠,因為,他太懂自己了!她歎了口氣,道:“傲鬆,彩綾妹妹對你的情意明眼人皆可意會,你對她也不可謂無情,鳳兒真的不想你在她和我之間為難,我,唔……”

    傲鬆那麽明白雙鳳,哪敢讓她再說下去?他一把將雙鳳攬入懷中,霸道地吻上了雙鳳的櫻唇,堵住了她即將出口話。此時此刻,再無言語,隻有彩雲的光芒將他們輕輕籠罩,仿若神仙眷侶。

    溫存良久,傲鬆這才不舍地離開雙鳳甜美地唇。他神情地凝視著懷中美得讓天地妒忌的女孩,溫柔道:“鳳兒,我們的緣是上天注定的,誰也無法改變我對你的愛慕,我知道也沒有誰能改變你對我的深情。所以,鳳兒,求求你不要再想你那個可怕的想法,不要讓我們以後都在痛苦中渡過!”

    雙鳳聽著傲鬆的蜜語甜言,臉龐之上已是梨花帶雨。她將自己深深埋入傲鬆懷中,喃喃道:“傲鬆,鳳兒一時一刻也忘不了你,可彩綾妹妹該怎麽辦?”她知道此時逼著傲鬆抉擇,實在很殘酷,但這種感覺她實在忍受不了,她覺得自己就像一個身上負著千鈞大山的女子,每時每刻都活得氣喘籲籲,難以找到自己。

    傲鬆也知道這種事情久懸無益,自己本想找些事情做來麻醉自己,可宿命的糾纏就是這般,心靈不敢麵對的東西,生活總會逼你去麵對,逃不開,躲不掉!他感覺自己在感情上當真是個弱者,猶豫不決,取舍不定。

    但看著雙鳳淚水盈盈地眼眸,他心知該做個抉擇了。於是定了定神道:“鳳兒,我不是說過嗎?我確實喜歡小丫頭,可是我卻是愛你!你能明白嗎?”

    雙鳳自然明白這兩個詞間的差別,她深深地把自己融入傲鬆的懷中,泣不成聲:“傲鬆……”

    彩雲中,卻還有一人。她聽到傲鬆的這番話,玉手不由自主朝心口捧去,仿佛就欲炸裂!

    彩雲早已在他們不知不覺中開始飛往天邊,仿佛載著一身的憂傷,顯得那般淒美,直欲讓人肝腸寸斷!

    九天的風采,三人再也無心欣賞,這條通往雷澤的路,直讓他們感到漫長,這條路仿佛就是他們走過的最長的路!傲鬆大歎,世人皆道情路艱辛,今日自己終於親身感受了。

    恍恍惚惚之中,彩雲已飛入一片紫雲,彩光漸漸消逝,直至隱匿不見。

    一片白玉玉台之上,麵對著浩渺千裏的雷澤,傲鬆三人頓時瞠目結舌。雷澤之上,紫紗煙籠,微風輕皺煙波,吹出一個如夢似幻的世界。湖邊白玉皆是散發著柔美的光芒,輕輕將上麵的人包圍,直讓人心和寧靜,一眼看去,竟似神仙中人。

    彩綾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咋舌道:“天呐,雷神這個名字聽起來挺兇的,沒想到他住在一個這麽美的地方啊!”

    雙鳳一到此處,卻是滿心的不安,她一向靈覺敏銳,她總覺得此處,似乎到處充滿了危機。因此她勸道:“彩綾妹妹,世無絕美。花菇色豔,其毒奪命,何況此處如此美不勝收,實在叫人難以安心!”

    雙鳳如此說話,傲鬆自是十分緊張,他知道雙鳳對危機有極高探查力,因此有些擔心道:“鳳兒,你如果覺得不安全,我們還是走吧!”

    雙鳳卻是搖了搖頭,道:“雷神畢竟掌有青龍誅神玉,是救伯母的關鍵所在,我們既然來了,哪有不一試便走的道理?何況我也隻是微有一些不安,想來也不會出大事!”雙鳳如此說,不過不想傲鬆在此事上半途而廢。如果因為自己一點點多心,而耽誤傲鬆救母,她心裏實難安寧。

    彩綾也道:“是啊,我聽過一些遠古傳說,雷神可是正義之神,在他的地方,我們怎麽會出事?”

    傲鬆聽她說得也有道理,不過他猶自有些擔心,於是道:“好吧,不過但有不對,我們還是走為上計。”

    “真囉嗦!”彩綾白了他一眼,開始四處掃視起來。突見不遠處有個巨坑,雖然不深,卻異常的大。彩綾好奇心起,便撒腿跑了過去。

    傲鬆和雙鳳麵麵相覷,忙起步跟了上去。到得巨坑旁邊,彩綾見裏麵溢彩流光,比之紫霧輕籠的雷澤,別有一番風味,當下大喜:“哇,神仙之地,果然美妙!”說罷就欲跳下坑去。

    正當此時,雙鳳突然想起一事來,忙出言阻止道:“彩綾妹妹,不要下去!”

    彩綾已到坑邊做好了飛躍之姿,乍聽之下,一時難以收住,驚唿一聲,幾個搖晃,就要跌落。傲鬆知道雙鳳絕不會說無用之言,心裏陡然一震,他見機較快,忙一伸手,堪堪將彩綾拉了迴來。

    彩綾長長地舒了口氣,撫了撫撲撲直跳的胸口,朝雙鳳問道:“鳳姐姐,有什麽不對啊?”

    雙鳳指著巨坑問道:“你們看這個坑,它像什麽?”

    傲鬆和彩綾聽雙鳳這麽問,都不由自主地朝著巨坑打量起來。彩綾率先有個計較,於是驚唿道:“啊,像個大腳印!”

    雙鳳點點頭道:“這是雷神的腳印,這個腳印凝聚了雷神之精,太陽之華,乃是一處極陽之印!”

    傲鬆問道:“既然如此,我們踩踩,該當有莫大的裨益才對啊!”傲鬆聽雙鳳將此腳印講得如此神奇,心道此印對自己的天炎真氣必然大有補益,雖然自己已無須為了畢方脫劍而出而努力,但畢竟是一處神奇所在,白白浪費,未免可惜。

    雙鳳點頭道:“傲鬆有所不知,此印極陽,男子踏之,自然無礙,若是女子……”雙鳳說到此處,臉色突然有絲紅色飛起。

    “是女子會怎麽樣?”彩綾被雙鳳出言止住,心裏老大不舒服。她對美好的東西總是異常向往,因此希望弄明白雙鳳話中之意。

    雙鳳臉紅了許久,這才蚊聲道:“若是女子……便會暗結珠胎……為雷神生育子女!”

    “什麽?”彩綾突聽此言,不覺驚唿起來:“踩踩人家腳印就會懷孕?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彩綾向來爽朗,因此毫不避諱這種事情。

    傲鬆卻是聽得興趣大增,他忙插嘴問道:“鳳兒,你說說看,到底是怎麽迴事?”

    雙鳳整了整心神,道:“雷神天陽之體,融匯世之極陽,而女子卻是陰柔之體。陰陽遇合,本就是孕育之理……”

    “不會吧?”彩綾未等雙鳳把話說完,便咋咋唿唿:“還好,還好,我差點就上了雷神的惡當了!”彩綾看了看異彩流離的腳印,猶自後怕不已。

    傲鬆卻是繼續追問:“那古往今來,有女子踩到這個腳印嗎?”

    雙鳳羞紅著臉看了傲鬆一眼,又垂下頭道:“自然是有的……”雙鳳臉薄,這種事情自然難以啟齒。

    “是誰?”傲鬆興致勃勃地追問。彩綾卻是氣唿唿道:“雷神這個壞東西,果然害了良家女子!”

    雙鳳道:“其實這也怪不得雷神,這本是他無心之舉,何況雷澤也本就少人出入……”雙鳳這個時候,卻為雷神開脫起來。她知道雷神是正義之神,因此不想彩綾對他有什麽誤會。

    彩綾撅了撅,哼道:“反正他不是好人!鳳姐姐,你說說看,到底是哪個良家女子受了孕?雷神有沒有對她負責?”

    雙鳳這下倒沒顯得那般害羞了,隻聽她道:“便是畢方姐姐所言,聖母華胥了!”

    “華胥?”傲鬆和彩綾都疑惑地看著雙鳳,這個名字他們實在少聽,加上名前被冠以“聖母”二字,不由得使二人興趣又起。

    “華胥本是人間女子,人興之時,華胥所在的華族發生了大旱。她為了求雨,機緣巧合之下,來到了雷澤,因而不小心踩到了雷神腳印,為雷神誕下一子,是名伏羲……”

    “天帝伏羲?”傲鬆和彩綾乍聽此言,隻覺世間最駭人聽聞的事情莫過於此了。

    “這麽說,天帝伏羲還有一半人族血統?”傲鬆和彩綾皆是關心這個問題。

    雙鳳點點頭道:“天帝伏羲原稱人皇,他帶領華族,造屋定居,又教人縫衣織網,捕獵種植等生存之道,漸漸壯大了華族,使華夏子孫開枝散葉,遍布九州。後來伏羲領悟天地之道,演繹陰陽八卦,平衡了天維之力,化解了一場天劫。諸神拜服,終成天帝之尊!當年之戰,人族能與神族那般順利地聯手,伏羲的淵源起了很大作用。”

    傲鬆和彩綾聽得是一陣唏噓感歎,完全忘了剛才還在議論雷神和華胥的問題。

    彩綾羨慕道:“雷神和華胥真有本事,竟能誕下天帝這般神奇人物,助人族成今番局麵。啊,真不知雷神會是何英武模樣呢?”彩綾眼眸裏異彩連綿,完全忘了她剛才還對雷神挑三揀四的。雷神若然聽到,怕也會苦笑不已,隻聞母憑子貴,沒想到父也有憑子貴的時候啊!

    傲鬆知道彩綾一向如此,也並不在意,他關心的自然還是青龍誅神玉的問題。他有些擔心道:“鳳兒,雷神既是正義之神,為神為事,必然極有原則,我怕我收集四方魔玉救母,他不會答應!”傲鬆知道四方魔玉乃是魔獸精血所化,初衷便是誅仙滅神,在這樣的大義麵前,雷神他會僅僅為了一個凡人而徒亂神族嗎?

    雙鳳安慰道:“傲鬆不是說過嗎?既來則安,順其自然。既然來了,我們自當懇求雷神賜玉。何況雷神既肯放我們入雷澤,想來此事多有迴旋餘地,我們且走且看吧!”

    彩綾在一旁擺擺手道:“爛飯桶,我師叔的命不會那麽不好的。何況你既是火神轉世,那和他就必有同僚之義。故人相求,雷神還不心軟?所以,你也不要想太多,我們還是先想想,怎麽去雷澤湖底吧!”

    傲鬆心知彩綾所言有理,但他畢竟為人已久,在梵天莊又日日聽聞敬神之論,現在陡然要去麵對這位震懾天地的正義之神,天帝伏羲的父親,心裏還是難免有些膽怯。

    隻聽他道:“話是這麽說,可我……”傲鬆心裏隻覺慌亂不已,他想到了畢方,於是問道:“對了,畢方怎麽還未見出來見我們?她到底見到雷神沒有?”

    傲鬆此言自是提醒了雙鳳和彩綾,畢方入雷澤已久,為何不見她出來接自己三人呢?莫不是出了什麽事吧?

    雙鳳有些急道:“我道自己來到雷澤為何會有不祥之感,難道畢方姐姐在雷澤出了事情?”

    傲鬆心裏一急,不由得朝著雷澤湖大聲喚道:“畢方……你沒事吧……若沒事……快出來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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