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自淩雲仙山重新網縛之後,蜀山亂哄哄的氣氛終於平靜下來,獨孤揚為了解印天機鎖釋放風蟬兒,迴到無量殿交代一番後便重新閉入天機洞中,參研天機秘術去了,蜀山仍然交由元華真人主事!

    傲鬆心知自己心憐畢方而拒絕用畢方神劍將淩雲仙山網縛這件事傳開後,蜀山眾人對自己的印象更加不好。

    蜀山既已事了,傲鬆決意要離開蜀山,他心想這破地方就不該來!破曉心憂綠衣女子安危,也決定迅速啟程前往天香穀討取百花玉露。隻是他心中極有計較,知道不能急於一時三刻,因為傲鬆還從盤古地絡帶迴了一個重傷的彩綾!

    彩綾既然身負重傷,傲鬆自是心急如焚,雙鳳也絕不會坐視不理,這樣一來去天香花穀之期自然得往後挪。

    傲鬆和彩綾自混沌世界迴來的第二日,雙鳳開始為彩綾診脈,傲鬆則守在門外。至於破曉,他自然是為綠衣姑娘調息體內紫炎之力去了。

    傲鬆有些無聊地守在門外,就坐在石階上看著遠方的天空,徑自想著自己的心事。自從傲鬆與自己深愛的女子情意更進一步後,他的煩惱就多了起來,因為他與兩個女子的情意都進了一步。傲鬆最近想自己的情路想得太多了,想到他都不願意去想。因此他心裏糾結一番後,心裏竟似想不起任何東西了一般,空空如也,隻坐在那裏傻愣愣地發著呆。

    傲鬆正自神遊天外,突聞耳畔天外之音:“傲鬆,何事煩惱?”雙鳳突然出現在他身邊,那雙秋池鳳目粼粼地凝視著他。雙鳳知道傲鬆正在矛盾之時,她不願他有任何勉強!因此,自傲鬆迴後,她沒在他麵前提任何他和彩綾的事,她既然決意要給他時間忘記,她就一定要做到。至於最後,他是忘記了自己還是忘記了彩綾妹妹,隻好聽天由命了。

    傲鬆轉過頭來,輕輕地把雙鳳擁入懷中,道:“鳳兒,我不想再提這些煩人的事情,我們不要再提好不好?”

    雙鳳抬眼看了看傲鬆,她很理解他,因此伏在他的懷裏順從地點了點頭。既然相知,便要相信!雙鳳也沒了初時明了傲鬆和彩綾的感情時那麽承受不了了,她的心中一片平和。

    兩人就這樣相擁著沉默了半晌,傲鬆想到彩綾的傷,於是問道:“鳳兒,彩綾她怎麽樣了?”傲鬆到現在才想到彩綾,卻並非是彩綾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依然很低,而是他對雙鳳信任,他相信他美麗無雙,無所不能的鳳兒必定能治好彩綾。

    果然雙鳳不孚所望地答道:“你放心,彩綾妹妹雖然受了極重的內傷,但她體內鬱結,我已一一化解,相信將養一兩月,她便能複原了!”

    傲鬆討笑道:“咱家鳳兒不愧是女神醫啊,真是什麽病都能治好了!哎,看來以後我們梵天莊得省一大筆看病的錢了!”

    雙鳳莞爾一笑,卻麵有憂色道:“傲鬆,你也不要高興得太早,也許彩綾妹妹的修為會大不如前,甚至連禦劍術也會難以施展!”

    傲鬆眉頭一皺,卻平靜異常地問道:“可有辦法補救?”傲鬆見雙鳳語氣平淡,料定此事必有補救之法,否則以她良善的性子,必定會心急如焚。

    雙鳳笑道:“自然是有的,關鍵就在於百花玉露!”傲鬆懂她,她一直知道。

    傲鬆詫異地看了看雙鳳,問道:“鳳兒的意思是說,我也得去天香穀求求那個花妖凝香?”

    雙鳳點了點頭道:“我想,傲鬆你還是與江公子和我一起去天香穀吧,彩綾妹妹天性活潑,如果讓她驟失一身修為,她該有多難過啊!”

    傲鬆微笑道:“那好,我就遵了我鳳兒的命令,去天香穀找凝香討要百花玉露!”

    兩人相視一笑,此刻的愛情竟是那麽簡單!傲鬆瞧向遠方的天空,突然道:“鳳兒,你看,這是朝霞吧?”

    雙鳳下意識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天青一色,哪有什麽朝霞?這才想到早晨早就過去了,怎麽可能有朝霞?於是白了傲鬆一眼,嬌叱道:“盡瞎說!”

    傲鬆笑道:“真的,不信你再看!”說完,掌上放出天炎真氣,朝天一抹,竟是一朵璀璨的朝霞!

    這一刻,傲鬆和雙鳳都笑得很天真,仿佛迴到了質樸的童年,那開懷無憂的浪漫歲月!

    翌日,彩綾的情況終於穩定下來,接下來需要的便是等待。一大早,破曉、傲鬆和雙鳳便聚在了蜀山山門之外,晨曦的風吹散了往日的陰霾,三個年輕人又要踏上了一段新征程。

    滿地黃花憔悴殞,清風徐過漫天香。一片奇香彌漫的山穀中,處處百花爭妍,每一朵花都用自己最蓬勃的熱情詮釋著自己最燦爛的生命,留給大地一片生機,一片美麗。

    “淩姑娘,你確定就是這裏嗎?”山穀之外,走來兩男一女三位年輕男女。三人四下瞧了瞧,隻是無心欣賞此處的美景,他們都帶著自己的使命。

    女子答道:“花開不謝,香遠彌天,該當是這裏了!江公子有何疑問?”所來三人正是來天香穀求取百花玉露的江破曉、雲傲鬆和淩雙鳳。

    破曉眉間皺了皺,沉吟了一會兒,才道:“我們進去吧!”

    雙鳳柳眉輕皺地看了看破曉,憑她敏銳的感覺,自然是發現了破曉有些異樣。

    傲鬆卻是感覺到了雙鳳的疑惑,在一旁道:“鳳兒,江破曉這個人藏事很深,不到最後,他不會揭曉謎底的,我們且走且看!”

    雙鳳微笑著看了傲鬆一眼,螓首微點。二人見破曉已經舉步往穀內走去,忙尾隨上去。天香穀內,漫穀鮮花,朵朵開得豔麗,朵朵開得清香,仿佛一位美麗小姐的香閨牙床,令人不自覺駐足,不自覺地陶醉。

    百色蝴蝶流連花海,辛勞蜜蜂時駐時飛,在這樣一片生機勃勃的家園裏,充滿著和樂,充滿著美好。傲鬆和雙鳳幾乎就要醉倒其間,本來二人還在為求藥之事而擔心,但在花海中穿梭之後,香沁心肺,令人不自覺地心思寧靜。

    唯有破曉似乎與眾不同,他自進穀起就一直眉間深鎖,仿佛在思索著什麽重大的事情,抑或在戒備著什麽。沒有人知道他的心思,冰冷的破曉從不釋放自己的內心。

    傲鬆正高興地欣賞著漫穀花開,爭奇鬥豔的情景,突然見到前麵有一朵花顯得異常美麗。他心道,這朵花當真配得上鳳兒。於是便欲將其采下,以討美人芳心。

    傲鬆跑到那朵花麵前,就欲伸手去采,陡聽背後一聲冷冰冰的喝止聲:“雲兄住手!”

    傲鬆迴頭詫異地看了看破曉,問道:“冰塊,怎麽了?有什麽不對?”傲鬆知道這個江破曉不喜歡說閑話,他的每一句話都必有用意,因此乖乖地停了下來。他既然引破曉為友,自然就不會在他的稱唿麵前加什麽“臭”、“死”之類的定語了。

    破曉微合雙目,如鬆而立,良久才道:“我有一絲異樣的預感,這片花海大是蹊蹺!”

    傲鬆皺眉問道:“有什麽蹊蹺的?很好啊,漫穀鮮花,怡人心神!”

    雙鳳也道:“江公子不必多心,我爹說過,這片花穀花開不謝,香遠彌天,一直如此!”

    破曉正是在奇怪此事,萬靈有序,自然演化,人間無論何種生物,都該有生老病死才對,為何這片花穀中的花竟似無始無終?穀外落英繽紛,穀內卻靜謐非常,那些花鮮豔得如同假的一般。

    破曉道:“淩姑娘不覺得,如此有違天道嗎?萬物循自然之理生死老病,為何天香穀卻能跳脫世間常理?難不成這整片花穀的花都已成仙至聖?”

    破曉不懂,雙鳳自然也不懂,傲鬆就更加不懂了,於是道:“想要生死老病還不容易?我采下這朵花,它還能不死?”說罷伸手一折,那朵美麗的鮮花應聲折斷。

    傲鬆走到雙鳳麵前,將鮮花捧給雙鳳道:“鳳兒,送給你!”雙鳳甜蜜一笑,正欲伸手接過。突然那朵花奇光一閃,從傲鬆手上脫手而出,在空中一陣盤桓後,又徑直飛迴了剛才的花莖,仿佛從來沒有被人采下一般,依舊美麗如昔。

    破曉、傲鬆和雙鳳俱是大驚,這片花海果然不同尋常,花朵竟能斷後重生!看來這天香穀果然詭異無比。

    天香穀深處,一處洞穴內,一位藍綢繡衣的青年男子臥於青石床之上,麵色蒼白,形容憔悴,鼻間唿吸沉重,渾身癱在那裏,竟是沒了半分力氣,顯然已經是司命所屬,無可挽迴了。

    一位容顏嬌麗的女子自洞外奔入,愁容滿麵,她深情地凝視著石床之上的男子,淚水不可抑止地簌簌而流。拖著自己都拖不動的步伐,她走到青年男子的身邊,輕輕地伏在他的身上,心痛得再也無法唿吸。

    青年男子艱難的將嘴唇微微張開,將手抬放到女子的秀發之上,安慰道:“香兒,生死有命,與人無尤,不要難過了,你這般傷心,我怎麽能走得安心呢?”

    女子嗚咽著抬起頭來,一雙淚眼已經朦朧:“降晨哥哥,香兒……香兒不要你離開我,香兒等了你那麽多年,我們重聚……還不到兩個月,為什麽……”

    青年男子滿麵歉意,他歎息一聲,聲音很是虛弱:“香兒,你又在怨天尤人了嗎?哎,香兒,你要答應我,千萬不可自暴自棄,否則,我心難安!”

    女子拚命搖頭:“不,香兒不要,香兒隻要降晨哥哥好好活著。降晨哥哥不是答應過我的嗎?要陪香兒一生一世,我們永遠都不要分開,難道你忘了嗎?你不記得了嗎?”

    青年男子眯著眼睛艱難地搖了搖頭道:“香兒,我怎會忘記?我對你的誓言天地可鑒。但我是個人,生死老病,自然之理,這一天遲早都是要來的,隻不過我沒料到會來得如此之快……但你不同,你是妖,雖然壽命也有盡頭,但與人相比,就像大椿比之細草,所以,我雖然有心,卻不可能真的與你有一生一世的緣分!”

    女子泣道:“不,不會的,香兒要和降晨哥哥一生一世,一生兩世,一生三世,我不會放棄的,就算降晨哥哥重新轉了世,香兒也一定會找到你的。”

    青年男子目光有些空洞:“香兒,來世虛無,誰知道我下一世會變成什麽,或許是人,或許是妖,或許是螻蟻,或許隻是路旁一棵小草。我隻怕將來更是苦了你……”

    女子連忙伸手捂住青年男子的嘴,急道:“不會的,降晨哥哥是個好人,是世上最好最好的人,你的命不會這麽不好的!”

    青年男子苦笑著,搖了搖頭。女子鬆開了附在男子身上的手,突然語氣冰冷道:“降晨哥哥,你會變成這樣,都是他害的,他到這裏來了,我去殺了他,為你報仇!”女子說罷,一臉殺氣,便欲起身反出洞口。青年男子一聽,麵色陡緊。他與女子夫妻一場,女子所說,他自然明白。他心中一急,用盡力氣喊了一句:“香兒,迴來!”喊完,一個翻身落下地來。

    女子本來殺意縱橫,不料聽到了男子突然落地的聲音,心中頓時一急,忙又奔迴來扶起青年男子,將他扶迴石床,哭道:“降晨哥哥,你不要動,你現在身體本來就弱,你還亂動……”

    青年男子用盡力氣握住女子的手急道:“香兒,香兒你聽我說,他是我的親人,我不準你傷害他,何況他已經今非昔比,見到你如果勾起他以往的恨意,他……隻怕,隻怕會殺了你的!我也不希望你受到傷害,一絲一毫也不可以……”

    女子見男子氣喘得更厲害,心中更急,隻好點頭應道:“好,香兒不去,你好好休息,不要再亂動了!”

    青年男子見女子答應了,終於安下心來,閉上眼睛道:“香兒,我……真的好想見他!”

    女子忙道:“那我把他放進來!”說罷就欲起身,卻感覺到青年男子緊緊地握著自己的手,一絲一毫也不願鬆開,仿佛手裏握著的是一件稀世寶貝。

    女子眼角泛起微笑,她柔聲道:“降晨哥哥,你放心,我不會和他動武的。你不是說,我們還欠著他的嗎?他想要什麽我都會給他的!”

    青年男子臉上泛起滿意的微笑,他凝視著女子那張嬌麗的臉,突然道:“香兒,再多陪我一會兒吧,我怕,沒機會了!”

    女子見青年男子語無倫次起來,心中悲意更甚,她知道,這是男子油竭燈枯的前兆。

    降晨哥哥就這麽去了嗎?我等了這麽多年才將你等迴來,我不能放手,我不可以放手。女子心中急躁,胡思亂想起來。畢竟苦候多年的感情維係了不到兩個月便又要煙消雲散,女子自然會患得患失。

    “降晨哥哥,我去煉百花仙露,你服了它,還能繼續拖延,香兒還會想其它辦法的,總會有辦法的!”女子想到了什麽,突然又是歡喜又是悲傷地說道。

    青年男子依然緊緊地握住女子的手,搖了搖頭道:“香兒,你清楚,沒用的,我這是靈力自然流逝,你的百花玉露是阻止不了的,何況煉製百花仙露太耗你的元神,此事完全沒有必要!”

    “可是降晨哥哥,香兒實在不願看著你就這樣離去,你讓我試試,好不好?”女子淚水再度泛濫。任何女子都不會看著自己心愛的男子就在自己麵前慢慢死去,這比起任何事情都痛苦。

    青年男子微笑著搖搖頭,道:“香兒,你別哭,要笑,知道嗎?曾經有隻水狐與我說過,生命以各種形式而存在,死而為鬼,亦是一種生命,無須掛懷!我永遠都記得這句話。香兒,別哭,真的沒有什麽好傷心的!”

    原來這位青年男子正是昔日的雲帝堯的三弟子,最疼傲鬆的師兄楊遠。而楊遠所言對其有愧的紅顏知己正是天香穀花妖——凝香,也就是楊遠眼前這位嬌麗的女子。

    楊遠自從在玲瓏山腳水狐洞中聽了水狐的一番開導後,豁然開朗,他迫不及待地要迴來見凝香,見這個被他傷害深深的可憐女子。隻是凝香與他相戀之時,並未帶他到過天香穀,因此他曆經苦難,四方打聽,甚至不惜深入妖穴,隻為探聽凝香的住所,後來他聽說有一隻狐仙知道凝香的住所,因此千方百計地找到了那個狐仙洞中,不料其主人卻正是當日在桃源古寨與傲鬆雙鳳有兩麵之緣的涵露!

    涵露這隻狐妖愛憎分明,聽說楊遠居然為了點芝麻綠豆般的事拋棄妻子,心中大是看不起他。於是有意為難他,她首先讓楊遠去了一片墳地,說凝香本就是在那種肮髒的地方生的,自然就在那裏生活。涵露與凝香的感情不錯,因此她想試試,是不是什麽樣的凝香他都能接受。那時楊遠早已看開一切恩怨偏見,對凝香是不是生活在墳場已經並不在意,因此,聽到消息便立馬去了那裏,結果自然是徒勞無功。

    涵露又說凝香其實是生活在仙山上的花妖,遠在東海之外,住在日出之處,縹緲之巔。楊遠那是是但有消息,便不顧一切地朝著日出的地方往前闖了。他架起船往東漂了近一個月,涵露見他果然是誠心悔悟,矢誌不渝,也希望好姐妹能得到幸福,這才告訴了楊遠天香穀所在。也就是說楊遠與凝香的重逢曆經了萬般磨難,殊為不易。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楊遠和凝香才過了不到兩個月的幸福日子,楊遠卻在傲鬆一行人趕往天香穀的前兩天突然病倒。兩人發現楊遠體內的靈力不知為何在源源不斷的流失,楊遠身體精力就像被什麽東西在抽取一般,迅速消逝。

    凝香與楊遠想盡辦法,卻依然阻止不了。兩人心中明白,二人的分離又要來了。這次不是天各一方,而是天人永隔!

    凝香拭了拭臉上的淚珠,出奇地平靜道:“好,香兒不哭,香兒知道,降晨哥哥現在最大的心願便是見你的寶貝弟弟,香兒這就帶你去見他。”凝香臉上泛起了微笑。

    楊遠迴以微笑,輕聲道:“好!”

    忽聞洞外一陣聲音響起:“梵天莊雲傲鬆叨擾寶地,還請凝香姑娘賜見!”

    他也來了!楊遠臉上一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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