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一位年輕侍從通過小廝傳喚,孤身一人,侯在了少將軍營帳外,那位年輕侍從厚厚的眉毛,大眼睛,國字臉,身材發育良好,侍候姿勢威風凜凜。


    來人正是秋種,以他的身份,本不需要中規中矩,跪服參拜,但最近位少將軍傳聞厲害,據說是馬府公子最廢的一個,這就不得不讓他多考慮一些。要知道這類主不強勢,利益瓜分上不知道受了多少氣,然而他畢竟是主公之子,指不定他會將這氣灑在他頭上。


    當他從小廝口中得到是孟起傳喚時,受驚不小。他隱約間覺得,這會給他帶來不小麻煩。


    現在他不指望孟起能夠為他帶來榮華富貴,隻求能夠自保足以,或者另尋良機,投往他處。


    孟起剛起身,洗漱完畢,小廝就來報,說秋種已經在營帳外候著。他微微挑眉。口中反複念著秋種名字,說實在的,當初聽見播種師傅的表述,還以為秋種很不起眼的小人物,後來孟起得知他的身份後,嚇了一跳,他的職位不低,並非想象中的普通士兵,而是低級軍官侍從長,雖然這個官階小的可憐,但是作為“儲君”的侍衛長,其中的意思就耐人尋味了。


    “讓他進來。”


    “是。”小廝及其小心應道,他估摸著年齡不大,沒有見過多少世麵,但是深諳處事之道,凡事都求一個穩字,當下規規矩矩行了一禮,小碎步的退了出去。


    沒過多久,帳篷簾子被拉開,秋種大步走了進來,他身高魁梧,足足高過孟起兩個頭。宛如一座小山。一股壓力迎麵而來。


    “你就是秋種?聽說你家是鐵匠鋪出身,為何當起兵,而不繼承主上手藝。”


    秋種不知孟起為何調查他身世,但他為人實誠,沉吟片刻,道:“我不喜歡打鐵,喜歡廝殺。”


    這裏理由,不錯!隻是秋種在迴答他問題時,有意無意一股殺氣若隱若現。這可不是普通人能夠具備的。孟起再次細細打量眼前這位侍從長,發現他很快恢複神色。波瀾不驚,如同一股平凡武者,這讓孟起略有所思,但是,眼下並非是追究來曆的時候,隨之話題一轉。


    “那你會跟隨我一同去守護糧倉嗎。”


    秋種有點失望的說道:“我是少將軍的侍從長,自然會跟隨。”


    “哦好,那你。。。”


    秋種不耐煩的說道:“少將軍,如果沒什麽要緊的事情,屬下先告退了,畢竟軍隊開拔在即,屬下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處理。”


    孟起顯然聽出秋種話中不悅之意,訕訕一笑,也不追究他無禮,點了點頭。道:“去吧。去吧,我隨後就到,畢竟隨從是我的親衛隊一員,我自然要和你們親近一下。”


    “是。”秋種麵無表情轉身離去。


    走出營帳時,秋種無力抬頭望天,神情沮喪,或許是他想的太多,以為這位少主,會因為他的莽撞,大發雷霆,激發軍人血性,狠狠教訓他一頓,但是!什麽都沒有發生,少將軍依舊是軟弱的選擇順從,或許他就是一股軟蛋吧。


    秋種歎息一口氣,經曆很多事,他有他獨特見解。仁厚的人,不應該出現在戰場上,更不應該當將軍,因為他已經見過太多的悲劇了。他不希望這一幕,發生在手底下這群人身上。


    可惜,有些事不能抗拒。就像他們不能抗拒上級命令一樣。軍人,以服從為天職,這是永遠改變不了的。


    但是,他還是可以通過爭取,保全手下,想通後,秋種迎著蕭風,急匆匆往演武場走去。


    距離進軍甘塔嘈,不過兩個時辰,現在是作戰前最後準備,一路上,許多將士都會托人寫好家書,以備不時之需。


    這份淒淒,自然渲染秋種,他快步跑迴行營,把這群醉生夢死的侍從集合起來。他要宣布一件事情。


    當稀稀疏疏人群到齊。秋種虎目一瞪,這些皮懶士兵頓時精神起來,一個個將腰板站的筆直。


    “現你們十個唿吸,將衣物收拾整潔。”


    “是。”


    侍從開始收拾,動作快的隻用了五個唿吸,而最慢的也隻不過用了七八個唿吸而已,而且他們從上到下,都整理的幹幹淨淨。


    依次檢查後,秋種滿意的點了點頭,他開始說事情:“你們知道我上午,去見了誰嗎?”


    見侍從長故意賣關子,侍從沒有像市井之徒孟浪的拍手歡唿,而是噤若寒蟬,沒有任何波動,但是無論上到老練,下到鬆散,都豎起耳朵傾聽。


    “我見了少將軍。”


    一石激起千層浪。侍從露出好奇之色。


    “我發現少將軍是一個軟弱無比的人,所以這讓我對糧倉守衛,十分擔憂。”


    “我們會死嗎?”一位年輕的侍從問道。


    “打仗沒有不死人的。”


    聽聞後,那位年輕侍從臉色蒼白。


    “李堪,給我安分點。”位列最前排的秦華,屬於老兵一員,見李戡差點動搖軍心,狠狠瞪了他一眼。


    李堪貌似很懼怕秦華,連忙縮了縮腦袋,再也不敢胡亂發言。


    見此,秋種歎息一聲,對著資曆最老的秦華道:“說實在,我對這位少將軍毫無希望,隻求自保,不求貪圖立功便罷了。”


    秋種擔憂,使侍從更加緊張起來。


    秦華點了點頭,道:“上麵的事,有上麵的人擔著,我們隻管照顧好自己便是,少將軍畢竟年齡尚淺,遇見事我們這些老人應該多幫襯才是。”


    秦華說的圓滑,秋種讚同的點了點頭,兩人的關係似乎發生了某種微妙變化。他笑道:“好,秦華你經驗豐富,跟過很多大人物,現在有了你這顆定海神針,我們活下來的希望就更大了。”


    秦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接下來,秋種將孟起等下巡查的事情,和底下侍從交代幾句。他們驚詫不已。


    “聽聞少將軍足不出戶,就連軍前會議都是將軍強迫去的。如今怎麽有功夫來視察我們。”


    “按此子軟弱的性子,該不會為了逃命,趁機和我們侍從搞好關係,在施加點雨露,誤以為欠下某大人請,好讓我等關鍵時刻,舍命相救吧。”


    “說的有道理,貴族輕賤,這一貫他們慣用伎倆。”


    暗地裏侍從被上麵驅使,任勞任怨的飽受辛苦埋怨慣了。風雨同舟之下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狠狠貶低一番孟起,秋種多年前就聽著這些抱怨聲過來,哪怕生得出叱責之意,隻是低頭沉思起來。


    他望著這群侍從,似乎有些不忍。畢竟,他一個月前,還是西涼鐵騎的一員。並不屬於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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