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五。


    大雪。


    宜婚嫁,宜動工。


    軋鋼廠此時正在召開動員大會,新的一年來了,廠裏也接到了部裏的新人任務。廠領導挨個開始講話,隻是這次卻沒有了林紹文。


    不少人正四處打聽著林紹文為什麽被撤職的消息,但知道內情的隻有楊衛國和李新民,而兩人是死都不會把這些消息給透露出去的。


    最後一個廠領導講完話以後。


    楊衛國又迴到了台上,看著台下眾人沉聲道,“林紹文同誌因為一些個人問題,暫時被撤銷了醫務部部長的職位,但今年我要主管生產,對於管理醫務部分身乏術,所以剛才我們廠領導商量一下。”


    “醫務部暫時由林紹文同誌代理部長職位,管理一切醫務部的日常工作。”


    “這……”


    剛才還在看笑話的易忠海等人頓時傻眼了。


    上次說撤職也沒有說取消林紹文的待遇和津貼,現在又讓他代理部長,這不等於脫褲子放屁嗎?


    “既然沒有人有意見,那這件事就這樣安排了,散會。”


    楊衛國丟下一句話後,率先離去。


    劉海中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敢說出反對的話來。


    “林部長,恭喜。”


    李春花和王奎榮率先笑道。


    不得不說,兩人對林紹文真是有一些感情的。


    林紹文被撤職了,他們這個年都過得不痛快。


    “恭喜什麽,代部長而已。”林紹文苦笑道。


    “廠裏又沒撤銷你的待遇,代部長不用參加廠裏的常務會,這不是正合你的心意嗎?”李新民走了過來,眼神複雜道,“林部長,我嶽父讓我告訴你沉住氣,事情有轉機了。”


    “有轉機了?”


    林紹文聽到這句話,不僅沒有開心,反而眉頭緊鎖。


    幾個人見他的模樣,不由也皺起了眉頭。


    難不成,真的要出大事了?


    醫務室。


    林紹文憂心忡忡的坐在凳子上發呆,猶豫了一下後,他進入了海島。


    正準備去甩兩杆散散心,卻看到屋門口的空地上居然長出了水稻。


    水稻不稀奇,但旱地上漲水稻就非常稀奇了。


    他隨意的摘下一穗後,捏開了看了一眼,稻穀非常飽滿,晶瑩剔透的,一看就不是普通的稻米。但僅僅隻是這幾畝地的水稻,又能做什麽呢?


    林紹文歎了口氣,開始甩杆。


    “第一杆。”


    “獲得家用除穀機一台。”


    “第二杆。”


    “獲得牛肉百斤。”


    “第三杆。”


    “獲得蔬菜百斤。”


    林紹文收迴了魚竿,看著這些物資發愣。


    他每次釣魚其實有些預設性的,比如他想要什麽,或者缺什麽,釣上來的幾率會很大。現在一連三竿都和食物有關係,看來真的出大事了。


    迴到醫務室。


    林紹文繼續發呆,他隻是個小人物,根本改變不了什麽。


    縱使他“危言聳聽”了,且不說上麵重不重視,縱使重視了……又能怎麽樣呢?


    就這樣憂心忡忡的過了一個月後,一場席卷全國的大災難來了。


    四合院。


    “這日子可怎麽過啊?”易忠海歎氣道。


    現在街麵上已經連細糧都沒有了,人們和瘋了一樣的搶劫物資,但能搶到的寥寥無幾。


    “誰說不是呢?”傻柱這個廚子也歎氣了,“現在別說大饅頭了,就是窩窩頭都沒得吃了。”


    閻埠貴倒是沒什麽感覺,反正他家的夥食一直都不怎麽樣。


    林紹文則在大院裏和許大茂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我說老林,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張婉的表妹其實很不錯的。”許大茂輕笑道。


    “老許,現在都什麽時候了,還想著這種事?”林紹文皺眉道,“就算是四九張家,怕是也沒什麽餘糧吧?”


    “這你就別操心了,哥們反正餓不著。”許大茂笑嘻嘻的說道。


    “臥槽,四九張是瘋了不成?”


    林紹文目瞪口呆。


    這都是什麽時候了,四九張還敢在背後搞名堂,是深怕上麵弄不死他是吧?


    許大茂正想說什麽,門外卻傳來一陣車輪碾雪的聲音。


    眾人停止了交談,都看向了門外。


    “林部長……”


    顧言兵走了進來,喊了一聲。


    “顧哥,這是幹什麽?”林紹文吃驚道。


    這都找到四合院來了,難不成出大事了嗎?


    “部長找你。”顧言兵悄聲道。


    林紹文沒有再說話,徑直朝著門外走去。


    秦淮茹眼裏的擔憂之色一閃而過,她打心眼裏不希望林紹文去參與什麽“大事”。隻希望他平平安安的,兩人一起好好過日子。


    轎車上。


    林紹文除了喊了一聲“部長”後,就沒有再開過口。


    他打量著畢彥君,發現他比前年又老了許多,原本隻是兩鬢斑白的頭發,現在已經花白了。


    “小林,你是不是有辦法應對?”畢彥君沉聲道。


    “我沒有。”林紹文搖搖頭。


    “如果有,你可以說出來。”畢彥君勸道,“現在的情況,非常不樂觀,上麵……和蘇俄鬧了點誤會,所以沒有援助。”


    林紹文陷入了沉默。


    畢彥君也沒有再逼他,隻是默默的抽著煙。


    許久。


    “我想,可不可以以工業部甚至軋鋼廠的名義,向蘇俄購買糧食……當然,無息借款也行。”林紹文聲若蚊雀。


    畢彥君拿著煙的手微微一顫,不可思議的看著林紹文,“如果這樣的話,渠道要我們自己聯係。”


    這個計劃可行。


    蘇俄也有意援助或者說售賣糧食,隻要讓他們緩上一兩年,還賬不是問題。


    “我有幾個朋友,家裏好像都是高官。”林紹文低著頭道。


    “你寫信過去,我來負責把渠道打通。”畢彥君強壓著激動道。


    他自然知道林紹文說得是誰。


    可是這事,他不能出麵,反而林紹文出麵是最好的。


    就以軋鋼廠的名義。


    林紹文在工業部裏寫了信給安德烈和卡當夫,把無息購糧的事情說了一遍。他其實內心也有些忐忑,對這件事並沒有足夠的信心,可沒想到,半個月後,安德烈和卡當夫都迴了信來。


    說這件事他們可以幫忙解決,但不是援助,是無息貸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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