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林紹文第一次喝醉了,倒不是說喝了多少,而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婁曉娥和於莉吃力的把他扶到了床上後,婁曉娥就讓也喝了不少的於莉迴去了,自己獨自一人挺著大肚子給林紹文脫衣服,擦身子。


    等她擦到林紹文的臉的時候,卻發現有些水漬,不由大為心疼。


    也顧不得再給他擦了,隻是躺在他身邊,使勁抱著他。


    阿布也跳到了林紹文的身邊,不停的用爪子去摸他。


    “紹文,怎麽了?”婁曉娥問道。


    “沒什麽。”林紹文看著天花板,歎了口氣道,“假如我們在一個村莊裏,你知道村子裏快要有泥石流來了,你會告訴村民嗎?”


    “會啊。”婁曉娥不假思索道。


    “但如果你告訴了他們,他們會說你危言聳聽,甚至會打你、侮辱你,你還會說嗎?”林紹文又問道。


    “也會說。”婁曉娥堅定道。


    “如果萬一……他們會傷害你的家人呢?”林紹文低聲道。


    “那就讓我家裏人先躲起來。”婁曉娥眼神閃爍。


    “躲起來?”


    林紹文不由一愣,二話不說就開始給婁曉娥整理東西。


    “紹文,你做什麽?”婁曉娥微微一怔。


    “你先迴婁家住一段時間,等我這邊事了了,我再接你迴來。”林紹文沉聲道。


    婁曉娥沉思片刻,想起林紹文的說的那個故事,瞬間明白了過來。盡管非常不舍,但她依舊沒有開口說自己要留下,隻是抹了抹眼角的淚水,默默的幫他整理。


    午夜。


    婁家公館。


    “爸媽,曉蛾想迴來住一段時間。”林紹文苦笑道。


    “不是說和我們斷絕來往了嗎?”婁半城板著臉道,“現在還舔著臉迴來做什麽?”


    “如果不是……”


    婁曉娥剛想說什麽,卻被林紹文給攔住了。


    “爸,父女哪有隔夜仇,上次是我們太衝動了,我和您道歉。”林紹文低頭道。


    “老婁。”婁母不悅的喊了一聲。


    “行了,是不是缺什麽了?”婁半城看著婁曉娥的肚子道,“以我的脾氣肯定不會再管你們,但我舍不得我外孫受苦,要什麽和我說……”


    “我不是來和您要東西的,我隻是想讓曉蛾迴來住一段時間。”林紹文搖搖頭道。


    “想住就住唄,這可是你們的家。”婁母笑道。


    “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婁半城內心一緊道。


    “爸,你別問了。”婁曉娥皺眉道。


    林紹文低著頭,沒有說話。


    婁半城見狀,立刻起身到了電話旁,撥通了一個電話。


    “趙老,實在不好意思,這麽晚麻煩您。”


    “對對對,就是我家那小子,他是不是惹事了?”


    “什麽?上麵有人要對付他?”


    婁半城整個人僵住了。


    半晌。


    “他在這裏……好好好,我讓他聽電話。”


    婁半城對林紹文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


    林紹文沉默著起身,來到了電話旁。


    “小林,你有幾分把握?”


    趙清明一句話,讓躲在一旁偷聽的婁半城顫抖了一下。


    “沒有把握。”林紹文沉聲道。


    這話不是假的,他是真沒有把握。


    鬼知道這個時空是不是和他那個時空的曆史進程一樣,萬一不同呢?


    “那你為什麽要這麽做?”趙清明的語氣很平靜。


    “如果真的發生了,我們如果毫無準備的話,那將是滅頂之災。”林紹文直言不諱道。


    趙清明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許久。


    “畢彥君把報告發了上去,上麵很多人都不滿,但畢彥君不能動,你明白我的意思嗎?”趙清明輕聲道。


    “我明白。”


    林紹文語氣堅毅。


    無非就是上麵要找個人來背鍋,而且已經通過渠道知道這件事是他說的了。


    “既然認準了的事,那就好好幹。”趙清明安慰道,“凡成大事者,一時的失利是在所難免的,如果實在扛不住就去青山那邊待著。”


    “多謝趙老。”林紹文感激道。


    “我不希望這件事是真的,但我很相信你。”趙清明苦笑道。


    如果可能,他寧願林紹文在妖言惑眾。


    “對不起趙老,給您添麻煩了。”林紹文歎氣道。


    “嗯。”


    趙清明應了一聲,隨即掛斷了電話。


    婁半城看著林紹文,臉色變幻莫測。


    半晌才問道,“你到底做了什麽?怎麽上麵的人要對付你?”


    “這事您別問了。”林紹文搖搖頭道。


    “不問?你我是一家人,萬一你有什麽三長兩短……”


    “爸。”


    婁曉娥不悅的喊了一聲,“如果你再逼紹文,我現在就跟著他迴去。”


    “你……”


    婁半城差點沒氣的吐血。


    這女兒真是白養了。


    “曉蛾,你好好在這裏待著,不用擔心我。”


    林紹文打開提來的口袋,阿布跳了出來,撲在了婁曉娥身上。


    “呀,你怎麽把它也帶來了。”婁曉娥抱著阿布道。


    “這是什麽貓,好漂亮。”婁母驚訝道。


    “布偶貓,紹文特地托人給我找的。”婁曉娥一臉幸福道。


    “你呀,真是被寵壞了,任性。”


    婁母伸出手指點了點婁曉娥的額頭,臉上卻浮現出了一絲笑意。


    她看得出來,林紹文是真的很疼婁曉娥。


    婁家公館門口。


    “紹文,你知道我們家裏的情況吧?”


    婁半城掏出了煙,遞了一根給他。


    “嗯。”


    林紹文應了一聲。


    “我不希望曉蛾受到傷害,如果有必要……我會讓她和你離婚。”婁半城別過頭去,看著漆黑的街道,“我這十年都活的戰戰兢兢,我不想她和我一樣。”


    “我明白。”林紹文點點頭。


    “你明白就好。”


    婁半城丟掉煙蒂,走到了門口,側頭道,“紹文,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你別怪我。”


    “爸,照顧好曉蛾。”林紹文笑了笑。


    “我會的。”


    婁半城關上了門。


    林紹文凝視了婁家公館許久,這才騎著車往四合院趕去。


    窗戶處。


    婁曉娥抱著阿布,淚水不停的流淌。


    婁半城看著婁曉娥,再看了看她已經頗有規模的肚子,臉色不停的變幻。


    “老婁……”婁母擔憂的喊了一聲。


    “你去把我們家所有的東西全部都整理好,如果林紹文出了意外 ,我們馬上就走。”婁半城咬牙道。


    “意外,有什麽意外?”婁母頓時內心一緊。


    “婦道人家問這麽多幹什麽?”婁半城低吼了一聲,“趕緊去整理……”


    婁母看了一眼依舊站在窗戶處的婁曉娥,歎了口氣後,朝著屋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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