癆病最可怕的不是死人,而是得了以後,半生不死的後遺症。你說他活著吧,的確活著,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走兩步都費勁。


    時不時還要用藥養著,對家裏是極大的負擔。


    所以有些人無精打采的,也被人罵做“癆病鬼”。


    “你的意思是,秦淮茹不能再迴廠裏工作了?”賈東旭麵露喜色。


    他一瞬間想了很多,如果秦淮茹不能迴來,那他立刻去廠裏打報告。讓秦佩茹以秦淮茹堂妹的身份,進廠頂職。


    至於房子,那群鄉下人戶口都沒有,難不成還爭得過他?


    啪!


    林紹文一巴掌把賈東旭拍翻在雪地裏,怒斥道,“咱們都是同誌,你怎麽這麽歹毒?你給我等著,我去婦聯告你去。”


    “小……林紹文,東旭他不是那個意思。”賈張氏頓時急了,“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東旭也是關心秦淮茹嘛。”


    這老虔婆腦袋轉得還挺快。


    林紹文內心暗笑,嘴上卻說道,“退一萬步講,秦淮茹迴不來了,這房子也是街道辦分配,你們……”


    他話還沒說完,二大媽和三大媽立刻就跑了出去。


    賈張氏見狀,也顧不得扶起賈東旭了,邁著小短腿也跟了上去。


    林紹文走到四合院門口的時候,卻發現幾個大媽都站在那看卡車。


    “林科長,我是這次帶隊的司機李剛。”為首的漢子看起來四十多歲,身材魁梧,尤其是雙臂,比婁曉娥腿都要粗。


    他身後跟著六個人,都是卡車司機。


    七輛卡車停在一起,的確還挺壯觀的。


    “嗯,我們出發吧。”林紹文直接上了他的車。


    “真去慰問秦淮茹去了?”賈張氏驚疑不定。


    “這還有假?”三大媽急聲道,“這卡車都來了,估計是順路捎林紹文一程的。”


    “這房子你們可不能和我搶。”賈張氏惡狠狠的道,“現在我家又添了人口,擠都快擠不下了。”


    “你和我比?我家六口人。”三大媽冷聲道。


    “你家有兩間房,夠住了。”賈張氏不以為然。


    “可去你的吧,賈張氏你也別要房子了。住一間多好,你還可以聽牆角呢。”三大媽嘲弄道。


    “你說什麽?”賈張氏立刻炸了。


    都是林紹文那個小畜生說出來的。


    “怎麽?你還想打我?”三大媽毫無畏懼。


    “我抽死你……”


    賈張氏上去就是一個大嘴巴。


    三大媽也不甘示弱,直接抓住了她的頭發。


    “謔,林科長,你們院的娘們可真夠彪悍的。”李剛看著後視鏡道。


    “幹起來了嗎?”


    林紹文也看了一眼後視鏡,頓時樂了。


    三大媽和賈張氏猶如兩頭棕熊一樣,在雪地裏打成了一團,甚至還滾來滾去的。


    李剛看到林紹文樂不可支的模樣,不由笑道,“林科長咱們先去哪個村子?”


    “哪個村子最富裕?”


    林紹文掏出煙,遞了一根給他。


    “那自然是趙家屯啊。”李剛樂嗬嗬的說道,“昌平三十二個村子,就趙家屯富裕,他們大隊的肥豬豬欄都關不下了……”


    “那就先去趙家屯。”林紹文靠在了座位上。


    “好嘞。”李剛答應一聲,朝著趙家屯駛去。


    這年頭還沒有超速這個說法,而且卡車司機向來勇猛。才兩個小時不到,他們就已經到了趙家屯村口,代價是林紹文差點沒把黃膽給吐出來。


    “小大夫?”


    趙二驚喜的喊了一聲,隨即親熱的拉住了他的手,“這還沒到義診的日子,你怎麽來了?還帶了這麽多車?”


    “這不是廠裏物資不足嘛,所以派我來鄉下采購。”林紹文笑道。


    “需要什麽東西,你和我說。”趙二大笑道,“如果我村裏湊不齊,我帶你去其他地方找,保證不讓你空手而歸。”


    “多謝支書。”


    林紹文把要購買的清單說給趙二,趙二身側的文書立刻記錄了下來。


    “東西有點多,咱們村……”


    “支書,我是這樣想的。”林紹文打斷他的話道,“現在到處都缺物資,我也不能抓住你們村使勁薅呀,如果你方便的話,派幾個人跟車去采購一下,最好是每個村弄一點。”


    “咱們周邊幾個村子就能湊齊,何必這麽麻煩?”趙二皺眉道。


    “支書,話不是這麽說。”林紹文正色道,“錢是好東西沒錯,但吃飽穿暖才是正道,萬一我把附近幾個村子掏空了,來年有什麽變故……儲備的糧食都沒有,那可真的要出大問題的。”


    “對對對,還是大學生腦袋好使。”趙二猛拍腦袋,隨口吼了一聲,“還不都給老子死過來。”


    幾個村幹部立刻小跑了過來。


    “你們把清單上的物資分配一下,然後帶著車去采購……如果讓老子知道誰中飽私囊,可別怪老子不講情麵。”趙二語氣非常嚴厲。


    這年頭,采購的油水可不少。


    “我們廠也不讓大家白忙活。”林紹文朗聲道,“凡是幫忙采購的,一人給五塊錢的辛苦費,但是你們要各個村部給我們開一張收據,把收購價格和總收款給寫好,然後蓋上公章。”


    “還有辛苦費?”趙二吃驚道。


    “你們又不是我們廠裏人,自然有辛苦費。”林紹文笑道。


    “還是小大夫仗義。”


    趙家屯的村幹部都是喜滋滋的。


    五塊錢可不少了,別看他們是村幹部,其實也和普通農民一樣拿工分的,甚至他們還沒有一些幹重活的農民拿的高。


    隻是說相對輕鬆一點而已。


    “行了,既然小大夫照顧咱們,咱們就把事辦好,如果誰出了差錯,就別迴來了。”趙二語氣森然。


    “是。”


    村幹部站得筆直。


    留了一輛車在趙家屯後,其他六輛車分別朝著不同的方向駛去。


    林紹文則跟著趙二去了村部。


    “鐵蛋在村裏嗎?”林紹文問道。


    “在,你找他有事嗎?”趙二笑道。


    “這不廠裏讓我順路去秦家村慰問一下養病的同誌嘛。”林紹文拍了拍手裏的包裹,“這麽大的雪,到時候在路上走丟就麻煩了。”


    “都聾了嗎?去個人把張鐵蛋給我叫來。”趙二吼了一嗓子。


    立刻有人跑了出去。


    林紹文看著威風凜凜的趙二,不由啞然失笑。


    難怪趙家屯這麽富裕,有一個說一不二且能幹的村支書是非常重要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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