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如果符文城不用考慮防禦大規模入侵的事,如此鐵血練兵是為什麽?


    就算是為了處理商路沿途的敵人,也用不著做到這種程度吧?


    一時間,馬車中再次安靜下來,片刻後,一個語氣輕鬆的聲音才再次響起。


    “太遠的事,我們就不用考慮那麽多了吧~”


    豹人牧師帶著笑,環視眾人道:“反倒是符文城這邊的商機,我覺的大有可為,本來隻是道聽途說,這次親眼看到這裏貿易的規模,還真是讓人吃驚,城主,您說呢?”


    說著話,豹人牧師的目光看向了身旁的大號兀鷲。


    “我覺得吧,我們城裏的紅橡果有銷路了。”半人馬德魯伊笑著說道,不過笑聲變成了兀鷲鳴叫的嘎嘎聲,聽上去有些滑稽。


    車廂裏卻沒人笑,這兩位的實力太嚇人,就算沒有城主和副城主的身份,敢當麵嘲笑這倆的人也不多。


    不過兩人的對話卻引起了眾人的興趣,你一言我一語,開始探討和符文城做生意的可能性,或者以符文城為中轉站,把自家的商品賣到更遠的地方。


    激流港貴族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陰霾,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甚少和旁邊的人搭話。


    ……


    聖殿中。


    梅杜像是犯了錯的小孩兒一樣,耷拉著腦袋看著腳尖兒。


    溫莎和達米安也被陸寬叫了過來,就站在另一側,熊怪德魯伊看著幾乎縮成一團的老地精,眼神中流露出一絲不忍,達米安則目視前方,麵無表情。


    事情說來簡單,一群自稱和梅杜同族的地精帶著一堆寶物,自稱要投奔梅杜,並且聲稱有天神教會的絕密情報送上,期間聲淚涕下、裝可憐求收留的話自不必多說。


    可後來經過查證,對方帶的那些東西,有幾件屬於黃金王城寶庫的失竊物品,至於什麽絕密情報,更是無稽之談,可就是這些滿嘴花花、不知出處的地精,就這麽堂而皇之地接近了梅杜三米的範圍之內!


    這件事說大也不大,畢竟這群毛賊和梅杜沒半點兒關係;可說小吧,卻有可能讓梅杜這個經驗豐富、已然是陸寬左膀右臂的重臣,在王城中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一切都取決於那位金火領主的判斷,或者說他想怎麽判斷。


    最嚴重的還不是這個。


    符文城中很多隱藏在暗處的安排,梅杜都一清二楚:木喉村的精金礦,萬裏之外十幾個城市的貿易對象、詳細清單,符文城和商路上所有衛兵的軍力部署……


    如果那些人不是單純的想陷害梅杜,而是想把老地精綁走,或者來的不是幾個小混混,而是一群刺客,陸寬不知道自己還不能像現在這樣保持平靜。


    “別跟我裝可憐,”


    陸寬語氣很平靜:“那些家夥你派人查清楚了麽,真的不是從銀龍帝國過來的?”


    “千真萬確,絕對不是!”


    梅杜馬上抬起頭,相當篤定道:“剛開始我就覺的這事不對勁兒,怎麽那麽巧,我在王城辦公,就有人找上門來?可一時半會兒又聯係不上您,因此便找到了金火大領主,讓他幫忙查證,這才有了後麵你得事。”


    陸寬靠在椅子上,緩緩點點頭。


    這些情況,陸寬已經通過梅杜身邊的護衛知曉,梅杜對這件事的處理,陸寬是滿意的,很幹脆而且沒有留什麽可供人鑽的空子,給金火留下的壞印象應該很少。


    陸寬不滿意的,是梅杜對那些所謂“同族”的態度——一群來曆不明的家夥,就因為拿著匍匐叢林地精部族的標誌,就能麵見梅杜!


    雖然老地精反應迅速,很快看出裏麵有問題,但這一場虛驚本來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梅杜偷偷抬起腦袋,見陸寬的臉色有些陰沉,心裏一哆嗦,再次低下頭,心裏那個後悔勁兒就別提了。


    屋子裏的沉默其實隻持續了半分鍾,老地精卻感覺像是過了一年那麽長,不知是不是聖殿中的地爐燒的太旺,汗水把老地精的額頭浸的亮晶晶的,老地精卻卻一動不敢動。


    “地精貪婪,執迷於財物,不注重友情,不注重合作,毫無忠誠可言,而且容易不分場合地信任有血脈關係的親人……”陸寬緩緩開口,說話的內容卻讓梅杜雙腿一軟,“咕咚”跪在了地上,緊緊趴伏下來。


    陸寬居高臨下看著地上的梅杜,繼續道:“就地精這個種群的表現來說,我說的有錯麽?”


    兩三秒後,梅杜帶著哭腔的聲音傳來:“大人說的對。”


    “既然如此……”


    陸寬的左手搭在桌子上,稍稍彎下腰道:“我當初為什麽要任命你為第二內務大臣呢?”


    此時的梅杜已經泣不成聲,一邊嗚咽著一邊在地上叩頭:“我辜負了大人的信任……對不起大人……”


    陸寬表情淡淡的,繼續道:“你跟其他地精不一樣,你自己應該知道的。”


    梅杜隻是趴在地上抽泣,已經不敢迴陸寬的話了,陸寬見狀蹙起眉頭,正要嗬斥這個不爭氣的老家夥,旁邊的溫莎卻捂嘴輕聲笑了起來。


    “怎麽了?我說的很好笑?”陸寬沒好氣地瞪了對方一眼。


    熊怪德魯伊抿著嘴,微微搖搖頭,輕聲道:“屬下不敢,隻是為梅杜大人能免於責罰而高興。”


    溫莎這話一出口,陸寬不由挑眉,梅杜顫動的身子也稍微平靜下來,試探著抬頭看向溫莎,不知道這位領主麵前的大紅人是不是在開玩笑。


    陸寬挑眉看了看溫莎,嘴角微微翹起來:“這倒有意思了,你說說看?”


    “是,大人,”


    溫莎從容地向陸寬屈膝施禮,而後挺直了身子,笑容很恬淡:“我記得剛接手聖殿那會兒,大人給我訓話時,讓我不用想其他,隻需要記住兩點:第一,忠於符文城;第二,專注自身發展。”


    “我跟著您去過人狼山,親曆符文城軍隊的壯大,親眼目睹冬嚎的誕生,又參加了獅鷲騎士的狙擊戰……我已經慢慢明白了您當初第二句話的意思——隻要我們自己發展起來,敵人用什麽陰謀詭計都是徒勞,在絕對的力量麵前,這些都不值一提。”


    “我鬥膽猜測一下,您最想告訴梅杜大人的是,要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如何讓符文城壯大這件事上,要壯大自己首先要活著,大人您是因為梅杜大人缺少警戒性才生這麽大氣,對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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