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求學之時,夜寐一夢,夢入十八地獄,盡見種種惡報,驚起之時,內心頗憂,又自思所曆種種,悲憤難耐,遂做如是般言,聊載世遊獄行之慨:


    如是我聞,是已聞惡鬼拔舌哀泣嚎,生前口業肆意造,獄鬼追魂怎可逃?


    如是我道,是已道銅柱壓身不可繞,君子難被濁流擾,奸邪地獄走一遭。


    如是我嗅,是已嗅蠅蛆腐屍臭縈繞,陷害忠良言無報,小人難脫天地道。


    如是我嚐,是已嚐血海巨浪衝天上,殺人放火執刀棒,血債還需以血償。


    泣涕縈耳肝膽僵,口言奸邪欲斷腸;


    鄙臭塞鼻吾心亂,遍地膻腥口難嚐。


    隻可歎:


    生前造業,死後遭殃;


    報應不爽,天理昭彰!


    如是我怒,是已怒心術不正歹毒婦,煙花柳地肆出入,害人隻因無端妒。


    如是我歎,是已歎可憐隻因一廂願,故人亡亦難絕念,誤認蛇蠍為貞善。


    如是我泣,是已泣鄰裏無端爭執起,怒斥辱罵言語激,隻為毫厘蠅頭利。


    如是我笑,是已笑狼心狗肺子不孝,父母孤魂難得保,擁至冥君府前鬧。


    如是我羞,是已羞豪強壓身誌氣丟,友陷欺壓不敢救,轉身遁地獨自溜。


    如是我醉,是已醉一朝得意位顯貴,世人不知心汙穢,其人放蕩不覺愧。


    如是我醒,是已醒貪欲彌身自喪命,縱使仙人如律令,難改貪婪惡本性。


    如是我累,是已累鬥酒三千難買醉,孤月寒風實難寐,形雖未病心已悴。


    如是我悲,是已悲奔波半生心疲憊,醉臥棺中勝世內,睜眼閉眼都是黑!


    如是我夢,是已夢玄冰亦暖人心冷,魂悸驚起怒目睜,世遊獄行一場夢!


    一場夢,夢一場莊生蝴蝶;一聲歎,歎一位迷途癡兒。


    一柄琴,奏一曲往事悠悠;一杯酒,斷一份三世情仇。


    下麵,我就來講講我的故事·········


    “這個小孩不一般,以後肯定能做大官”,瘸子摸著孩子的頭,眯著眼睛一本正經地對孩子父母說,在高興的父母咧著嘴角往功德箱裏麵塞著一張張人民幣時候,瘸子也不禁咧起了嘴角,”再來讓孩子認個幹娘吧,以後保著孩子無病無災“,一邊說著,一邊拉著孩子的手走向了山頂的大廟堂中,指引著孩子與父母燒了香,磕了頭,又給孩子掛上金靈鎖,這一套流程行雲流水地走了下來,功德箱也吃了一頓”大餐“。


    “孩子還小,現在的父母又成天忙,也沒時間照看孩子,不如讓他在我這待一段時間吧,我以前讀過點書,可以教教孩子以後怎麽做人,怎麽處事,至於費用呢···給我留點孩子的口糧錢就行······”


    “行,您老也是附近村裏德高望重的長輩了,孩子交給您我們也放心。”


    就這樣,在一頓忽悠之下,我拜了瘸子為師,被父母交給了這個“德高望重”的長輩,一晃便是數年······


    剛開始每天在山上的日子就是跟著老瘸子練練拳,聽他講講人生的大道理,聽的煩了就要他講故事,從女媧造人到新中國成立,一個一個故事被瘸子講的有聲有色,這麽不平不淡地過了半年,直到有一天,我問了一個不該問的問題···


    “瘸子,你的腿是怎麽瘸的啊?”


    從前聽姥姥說過,劉瘸子本名叫什麽已經沒人記得了,當初人們都叫他劉痞子,因為他在年輕時候是十裏八村有名的混球,整天偷雞摸狗,欺軟怕硬,在村裏是人人喊打,但有趣的是他生得一副潘安的相貌,又會說話,竟然花言巧語地把村長閨女拐走了,被村長抓到後指揮人把他一頓好打,最後結果也沒人知道是什麽,有人說他被打死仍後山了,有人說村長打折了他的腿把他趕出了村子,反正是沒人再在村子見過他。直到大約三十年後,劉痞子成了現在的劉瘸子,到了村子外的破廟裏,打掃了破廟,就這麽住下了,慢慢地人們發現破廟來了個道士,算命一算一個準,誰家丟了東西,誰家小孩得了怪病,找他肯定能解決,名氣大了人們便開始好奇這位“本領高強”的劉大師是哪裏來的,一來二去的便確認了他就是當年那個好事不幹壞事做絕的劉痞子,再慢慢的,劉大師的稱唿便成了現在人們嘴裏的劉瘸子,但卻充滿了欽佩和尊敬。


    “我的腿啊,我的腿是怎麽瘸的呢?怎麽瘸的呢……哈哈,我也忘了,欸?幾點了,是不是該吃飯了?趕快去給師傅揀點柴火,今天給你蒸碗大米吃。”


    “別轉移話題!這才9點多,吃什麽飯啊,你的腿到底是怎麽瘸的,快給我說說吧,不說我就拔你胡子”,我一邊說著一邊往瘸子身上撲過去。


    “好吧好吧,”劉瘸子臉色忽然沉了下來,“狗蛋(村裏老人喜歡叫孩子的乳名,據說名字起的越賤孩子越容易養活),你現在在山上待了這麽久,可曾注意到我平時給人算命有什麽特別的地方麽?”


    “特別的?嗯······你好像在別人往功德箱裏塞錢時候眼睛會放光,這是什麽特殊本領嗎?還是······”


    “咳咳咳,那些錢都是香客們給神仙供奉的,我可是都用來修廟了,一分都沒動過啊。”瘸子趕緊打斷了我,紅著老臉辯解道。“你應該聽村裏人說過我年輕時候的事吧。”


    我點了點頭。


    “你可知道我在村子消失之後去哪兒了?”


    我又搖了搖頭。


    “你可知道為什麽我有了這一身本領?”


    我聽的不耐煩,心想人老了就是囉嗦。


    “瘸子你有話就直說,繞來繞去會讓我以為你老年癡呆理智不清晰的。”


    “狗蛋,”出奇的是這次瘸子並沒有反駁我,臉色平淡的出奇,“那我就給你講講我在村裏消失後所經曆的事情,現在迴想起來還真是報應,報應啊。”


    說完瘸子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似乎要吐盡自己的生命一般。我看著這個比我大了兩輩的師傅,看著這個每天樂嗬嗬沒正形逗我開心教我做人的朋友,刹那間似乎看到了一顆枯木,曆盡了人間風霜,無聞地枯死在沒人知曉的角落,留下那一具軀殼,靈魂卻已飄向遠方,飄向他那夢想的地方。我的心猛地收縮了一下,生怕瘸子歎完這口氣就停止了唿吸,再也不能每天和我拌嘴,每天向我嘮叨。


    幸好,他繼續開口道起了他的往事,道起了那段塵封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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