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叫了,你這廝怎麽如此不識抬舉,好心收留你,就知道跟我這裹亂!”


    院子裏嘰嘰喳喳傳來了爭吵的聲音,一聽就知道,正來自於呂不辰。


    季禮不明不白,兩手一送,把門給推開了。


    “吱呀呀咣當當!”


    倆人一鳥,全都傻了。


    季禮站在門外,整個人怔住了,看院子裏的呂不辰,正抱著一隻鳥的脖子,像是要讓它閉嘴。


    那隻鳥何其俊美高挑,站起來一人多高,彩羽如刀鳥喙如鐮!


    七彩斑斕的羽毛迸出的光彩直射如眼,看一遭就讓人心神蕩漾。


    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好像也在打量著眼前等不速之客,這不正是象鳳嗎?它怎麽來了!


    可季禮和呂不辰並沒有見過象鳳,自然不認得。


    這是多麽美妙的生靈,看在季禮眼睛裏,真讓他情不自禁想要讚歎一聲:


    “好漂亮的火雞啊!”


    “啾啾!”


    象鳳差點沒衝上來啄這季禮,堂堂上古仙禽,到了這小子嘴裏居然成了如此不堪的俗物,怎能讓象鳳不惱?


    “快進來,別讓別人瞧見了!”


    呂不辰趕緊放下象鳳,三兩步走過來,讓季禮先進來說話,遂即把門嚴嚴實實給關緊了。


    季禮被推搡著進了院子,看著呂不辰有些詫異,但也顧不得了,本就是浪蕩子弟,掐蟲遛鳥輕車熟路,此時見到如此驚豔的象鳳,更是趕緊走上前去想要撫摸把玩:


    “你吃什麽呀?好家夥你這夥食肯定夠挑費的。”


    季禮壓根不問情由,走上來就開始揉捏起了象鳳。


    象鳳可是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真真正正的雞皮疙瘩,朝著後麵跳閃了幾步,躲了開去。


    “啾啾!”


    好像很是責備的語氣,看著一臉不懷好意的季禮,象鳳很是戒備。


    季禮轉過頭來看了一眼呂不辰,問道:


    “您給解釋一下吧,這夥計怎麽來的?還有你這營生。”


    呂不辰白了一眼季禮,搖著頭走過來,蹲坐在一旁的馬紮上,唉聲歎氣說出了事情的由來:


    早前他遷居拐子胡同,本來一切順風順水,不塵居的營生也幹了起來,這都得益於白長生的斷命手段。


    老白早都通過種種意象推演到了自己的前程,必定是萬劫不複。


    所以提前下了決斷,將身價產業全數交給了呂不辰。


    那早前得來的銀兩交由呂不辰打理,這呂不辰倒也不虧心,按著白長生的指示一樣都沒耽擱。


    想到自己接下來的打算,呂不辰自然想到了作畫的勾當,一不做二不休利用那些當寶貝得來的銀兩,購置了不少名家畫作,還有筆墨紙硯。


    把白長生的別院稍微一歸置,也就成了現在的“不塵居”。


    生意倒也興隆,呂不辰也算是少有頭腦的聰明人,沒有做那一刀切的勾當,他想到了細水長流。


    這名家畫作一經轉手也就無利可圖了,即便是升值貶價也都和自己無關。


    那幹脆做臨摹的圖本,將當世的書畫大家的作品刊印成一本本合輯,然後批量出售。


    這樣一來,無論是學畫的學子,還是想做留念的老百姓,也都能沾沾大家的不凡之氣了。


    這生意在早年間也曾有人做過,但都沒什麽大出息,一是因為筆法臨摹不夠精妙,二是因為資金周轉不利。


    可這兩樣難死人的門檻在呂不辰麵前簡直不叫事。


    就他的造詣來說,不成個大家也差不多了,何況還有這麽一筆意外的橫財可供揮霍。


    所以這生意一做起來,自然是範蠡把門開,公明迎客來。


    “原來如此,我說最近怎麽滿大街都是畫作合集,還沒來得及看,早知道也買上一兩本來捧捧場了,哎,這火雞的來曆呢?”


    季禮點點頭,心中讚歎不已,這呂不辰算是熬出頭了,真是才財二藝雙絕的好小子。


    呂不辰聞聽此言,卻是搖頭苦笑:“這家夥呀,都快折磨死我了!”


    這鳥來的時候,正值呂不辰的勾當順風順水,他在這不塵居臨摹畫作,然後交由京城的刊印行來發行。


    那天正是拿著一大把新近臨摹的畫作出門,一迴來把門打開,就看到一隻碩大的火雞蹲坐在房梁上,眼神放光,看著著實可人。


    呂不辰有些驚訝,這等靈物一看便知不是凡物,可又不知從何而來,因何造訪。


    隻想著留下這可人的大家夥,呂不辰把家裏的瓜果梨桃都拿了出來,象鳳一瞧也是消了幾分戒備,自打房梁上跳下來。


    翼展開,四方平,就連呂不辰都震驚失色了,這絕非尋常禽鳥,好似天外來客,普度眾生。


    就這姿態已經讓人生出幾分敬畏了,可再看那象鳳的眼珠子,卻是有著人性的懵懂和靈動。


    好像聽得懂人言話語,呂不辰有心留寶,這就抱著試試的態度問道象鳳為何來此。


    象鳳跳下來吃了些瓜果,也沒搭理呂不辰,這就衝進了屋子裏,在當初白長生留居的那些個角落痕跡上來迴摸索。


    呂不辰不解其意,但細一琢磨就知道這象鳳肯定是奔著白長生來的,不然怎麽能來迴在那白三石的遺像前找尋呢?


    象鳳歪著頭,在白三石的遺像前撲扇起了翅膀,眼眶裏好像還滴下了一滴清淚。


    從那天起象鳳就留在這裏了,呂不辰雖然鬧不清楚,但象鳳那意思很明確,就是不打算走了。


    本來是值得高興的事情,可象鳳乃是仙禽,哪能天天吃這些瓜果梨桃的尋常俗物。


    必須要上好的荔枝蜜餞等等珍饈,露珠都不能擦幹淨,就指著露珠止渴呢。


    一旦給少了,好家夥這就開始叫嚷不休,滿院子撒歡兒,什麽都砸什麽都鼓搗,隻要讓它惦記上的,那可沒個好。


    這不,今天便是如此,呂不辰稍微慢了一會的功夫,象鳳已經開始大聲叫嚷滿地撒潑了。


    呂不辰也是知道這“火雞”定是不凡,一旦驚擾到了街坊鄰裏,讓人知道了肯定要上報給朝廷。


    到時候估計就要被抓走獻上去了。


    正是因為不忍靈物被擒,呂不辰隻能跟著這祖宗在這瞎胡鬧,今天也是一樣,正鬧著,季禮就上門了。


    季禮聽到這,點點頭,欣喜萬分看著那象鳳道:


    “如此甚好,你這宅子放不下,幹脆給我,我拿到我府上去養,豈不再好不過?”


    說完,走上前來想是要撫弄象鳳,可象鳳好像聽得懂季禮所說的話,隻看是眼睛瞪起了,喉嚨一緊!


    “啾啾!”


    撲扇著翅膀奔著季禮衝過來,一爪子抬起來,似鐵抓撓心,一翅膀抖起來,又似千軍萬馬。


    直接將季禮按在了地上,死死踩在腳下,用翅膀不停拍打起了季禮的屁股,季禮簡直是痛不欲生!


    “哎喲,雞爺,饒了我吧,你這幹嘛啊!大不了給你找一隻母雞,何必如此啊!”


    抱頭大喊,季禮實在糾纏不過,那象鳳一聽這話,更覺來氣,照著季禮的腦門子就是一翅膀。


    “我的個天爺,這還真是火雞脾氣啊,老呂,快點救我啊!”


    象鳳氣不打一處來,跟這教訓著季禮,呂不辰也是唯恐季禮那小身子版被這祖宗給禍害死,趕緊上前拉車幫忙。


    這院子隨著二人一鳥,徹底亂了套了!


    ···


    就在此時,忻州迷山之中,傳來了一聲暴喝,百獸奔走,飛禽離枝。


    一個白衣敷麵的老者,隔著那層白紗都看得見目呲欲裂,一聲不甘的大喝,驚起三生泉陣陣波瀾!


    “為什麽!!!為什麽你寧可死都不願把傳承交給我!!!”


    老人痛惜無奈,那拐杖在手上都快被捏碎了。


    而他的麵前,泉水邊的鐵鏈上,鎖著一灘白骨爛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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