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光粼粼的水麵,是一張熟悉卻不是白姽自己的麵容。

    話說那個神秘變態人給白姽找肉身,原來就是隨手把那半死不活的女子隨意扔給了她。且還讓一個本是小孩子的靈魂去接受一個約莫雙十的身體。

    天啦,這是什麽邏輯。

    “少爺,夫人讓你過去一趟。”

    方才早已離去的那個人在這個時候出了聲,白姽還沒有從那人沉入水裏的事實中恢複過來。這管事的這麽一攪局,她該如何是好。

    再次響在耳邊的腳步聲猶如催命奪魂,白姽輕手輕腳的爬上岸將那石台上衣物整理後捧在兩手間。剛上了石階,就見一個上了年紀的穿著褐色大褂的人急匆匆的小跑過來。穩定好情緒後她才乖巧的站在了一邊,很自覺的給他讓開一條路。

    管事的走到白姽身邊停了下來,盯著她手上的衣物沉吟道:“幹什麽去?”

    白姽畢恭畢敬的垂首站在一旁,麵對管家的問話,她也隻是稍微的將雙手抬了抬,並沒有開口說話,她擔心自己一旦開口就會將自己的情緒暴露無遺。

    管家看了一眼她手上的衣物,雪白的狐裘,那是少爺的衣裳,可惜現在濕透了,再度掃了一眼同樣濕漉漉的白姽,管家臉上很快浮出了一絲明了。

    “快些去吧。”管家擺了擺手繼而走遠,隨後又似乎是自言自語“少爺什麽時候招的丫鬟來的,我怎麽沒有看見……”

    你當然看不見,白姽鄙視了他一眼,腳底生風的跑向了遠處。她要在管家發現少爺不見之前找到出路或者躲起來。

    否則,死的可就是她白姽了。

    臉不紅心不跳的跑了好長一段距離,眼見前方有個一個小池塘,白姽雙手一拋便將那厚重的狐裘給扔了出去,哎,現在輕鬆多了。

    不過,這院子可真大。白姽轉了幾圈也沒有找到怎麽出去。倒是來來迴迴看到那小池塘不下五次。

    這麽說來,她奔波這麽久就隻是在逛圈?

    走不動了走不動了,白姽喘息著趴在池塘邊,雙腳軟軟的卷縮著提不起半點力氣。

    “在那兒,兇手在那兒,給我抓起來。”

    渾厚的聲音徒然在白姽的身後響起,聽起來似乎怒發衝冠,而他口中那個兇手似乎罪無可恕,乃滔天罪人。

    來不及逃開,白姽一口氣噎在喉間,差點沒給嗆死。迴過頭見那浩浩蕩蕩的一對人馬,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哪裏逃出來的囚徒正被皇家侍衛大肆抓捕。

    一滴冷汗掉下來,卻顧不及抹去,白姽胡亂的在地上折騰好不容易站起身,一雙蒼勁有力的手飛快的掐住她的手腕,順勢將她往迴一扯。

    “看你還能逃跑!”

    腳後跟一不小心踢在池塘石沿,白姽一個踉蹌便摔了個是四腳朝天。

    “放開放開,誰敢抓我。”白姽躺在地上四肢並用,擋開那些煩人的手。

    “我來,沒用的東西。”

    一道悅耳卻不失威嚴的聲音忽然響起,聽聲音好像是一個中等年紀的婦人。

    周圍的人頓時讓出一條道,躬身道:“夫人。”

    夫人?是那個少爺的娘親!白姽仰躺在地上,從腦門上望過去,隻見一名風韻姣姣的麗人慢慢來到跟前。

    一隻看似保養得很好的手在她肩上一點,白姽就徹底不能動了。

    夫人垮下臉,怒道:“一群廢物,點穴都忘了嗎?看來這些年讓你們太過閑暇舒適了。"

    “……”

    見侍衛們一個個垂頭縮身,敢怒不敢言的模樣,這當家主母心裏又是一團火氣上湧,加之方才管家來報說羽樓失蹤,單單想到那可怕後果的可能性,她就覺得眼前一片黑暗,待她腳步虛浮的來到這裏,又讓她看了這麽一出鬧劇,捉拿小小兇手居然需她親自動手了。

    夫人一掌拍在樹幹上,“還愣著幹什麽。還不把人給我關起來,有本事傷害我兒,就看她有不有膽子活”話落,甩甩長袖徑直離去。

    侍衛們全體一起哆嗦,手忙腳亂的將白姽給抓了起來,並取出隨身纏著的繩索給捆住了四肢。最後一個個像抬豬一般的將她給抬起來。

    經過那棵大樹的時候,即使被點穴,白姽身體也不由一抖,隻見蒼挺的樹幹上清晰地貫穿了一條筷子粗般的裂痕。

    ————————————————————————————————

    白姽再次醒過來已經是翌日清晨,溫煦的陽光透過天窗口灑在她身上,驅除了一些寒潮。

    猶記得昨夜他們將她抬進來鎖在牆上,就開始對她不聞不問,似乎想讓她自生自滅,體驗一下所謂的垂死掙紮的滋味。

    四肢被兩個大鐵圈圈在裏麵,內部附有數不清的細小針刺,如果你有什麽不規矩的動作,那針刺便可以將你折磨得死去活來。

    白姽原本幹淨的手腕上如今是一片血跡斑斑的模糊,少許經過昨夜已經有了結巴的跡象。

    逃跑,這兩個字眼,白姽是想也不敢想了,給她雄心豹子膽她也不敢亂動了。

    方才那麽不經意的動一下,手腕上又多出幾條血口。

    留在銬鏈上的血跡與牆壁上那些暗紅色印記一般無二,也不知道是多久留下的,一陣陣讓人犯惡的腥味時不時從背後牆壁上散發出來,就連空氣裏也裹著一絲讓人暈卻的腐爛味。

    可以想象她白姽不是直接被虐死就是被熏死的。

    不遠處長案上堆滿了讓人膽戰心驚的刑具,掃一眼白姽的心就跟著抽搐一次。

    哎呀,我了個去,她的小命嚴重受到了威脅。

    一件件刑具仿佛是張開了血盆大口向白姽迎來,刑具周圍更是彌漫著讓人不寒而栗的氣息。

    就說那個人形的鐵籠吧,分為兩半,中間用鐵鏈交接,框內是密密麻麻的半指長的尖刺,尖上隱約掛著隱隱的血絲。

    惡寒,白姽受不了的幹嘔,這麽惡毒的刑具,製造它的人肯定是個變態,不光是個變態而且還是個有精神障礙的。

    即使隔著很遠,白姽還是覺得那些尖銳像是刺進了自己的身體裏一樣。如今她也終於知道夫人那句“有本事害死我兒就看她有不有本事活”的真正含義了。

    她現在可不可以咬舌自盡……

    “哐當——”

    一聲巨響響徹整個房間,白姽循聲望去,頭頂那塊牆似乎動了一下。

    “轟——”

    頭頂上方的那塊石板朝外分裂開來露出黑色的鐵籠輪廓。無盡的灰塵夾著小石子朝白姽鋪頭蓋臉的砸下來。

    甩開頭上多餘的灰,但嘴邊的卻總是越吐越多,到最後弄得一嘴都是瑟瑟的灰。

    一名華服女子出現在上空,兩手提拉著鐵索慢慢降了下來,牢房裏的黑暗仿佛被她一掃而空,逐漸明亮起來。

    夫人雙腳穩穩落在地上,頂上的石板自動閉合。牆壁小洞裏透出來的微光灑在她白皙的臉上,將她映襯得猶如地獄來的索命者。

    夫人厲聲打破了沉寂:“說,誰派你來的,你,又是怎麽進入淩波幻池的……”聽得出來她已經是氣得聲色發抖,

    白姽雙睫低垂,吞吐不清:“我……”

    夫人笑了笑,動作極其優雅的將掉落在額前的頭發撥到耳後,慢慢渡步到白姽跟前,目光刀子一樣割在她臉上,想是要看她受不了威壓而老實交代的順從樣。

    白姽縮了縮脖子,表情卻是萬年呆滯。

    瞧見白姽目中無人的樣子,這位當家主母心裏騰騰的升起一把火。

    兩指飛速的掐上白姽的脖子,寒聲道:“你最好老老實實的交代一切,否則……”

    “否則將我千刀萬剮,讓我生不如死,是麽?”白姽陰陽怪氣的出聲打斷夫人的話。

    夫人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你既然知道,那就乖乖的……”

    白姽一個白眼翻過去:“我什麽也不知道。”

    “你”她氣急,一個巴掌飛快的扇在白姽臉上“不識抬舉。”

    忍著臉上的劇痛,白姽費力的將嘴裏的血腥咽了下去,就算她不識抬舉又怎麽了,到最後還不是難逃一死。反正她也是死了一次的人了,何必怕這第二次,不過……

    瞥了一眼那些刑具,白姽心虛了:“我說是你兒子想殺我,你信麽?他死了也隻能說他自己的人品有問題。”

    “啪——”

    話剛落下,另一邊臉又結結實實的挨了一巴掌。

    好吧……她的確有語言缺陷,講個話都講不好,白白挨了這一巴掌。

    原先想著夫人還會怎麽折磨她,豈料夫人歎了口氣:“看來再和你說下去也是純費口舌,罷了……”

    白姽納悶:“怎麽,想給我一個痛快?”該死,她不說話會死啊,鄙視自己。

    聽白姽這麽問,夫人怒極反笑:“哈哈哈哈……本來嘛是想給你個痛快,現在嘛……”話落,她搖了搖頭,一手拍在旁邊牆上的圓石上。

    白姽一個哆嗦,眼神慌亂的盯著那個圓石,“你想幹什麽……”

    “要不是算著你還有點用處,你現在即使有九條命也不夠你死的,哼!”

    不對呀,白姽心裏如是想著,這不像是一個喪子之母該有的反應和行徑吧,她可是殺了她的兒子啊,而且貌似是唯一一個兒子,她怎麽可能這麽輕易地饒她性命,而且自己有什麽用處自己怎麽不知道?

    頂上的石板再次打開,一行人稀稀落落的降落下來,帶頭的是那個管家,管家身側卻是站著一名灰衣道袍,雙鬢發白的老人。

    白姽第一次見那個老人,全身就開始發冷,身體更是不受控製的顫抖得利害。

    老人的眼眸是黃白之色,暗淡無光,死氣沉沉,整個眼瞼往下拉聳,似乎並沒有看任何人。隻是偏過頭對著白姽的時候,眼睛裏乍現一種陰戾黑暗的神光,但眨眼間又歸於混沌,給人一種垂死的感覺。

    怪人,不簡單,這是白姽的第一感覺。

    老人和夫人對話幾句便向她走了過來,目光落在白姽身上幾乎半柱香的時辰,隨後才生出一隻老皮縱橫的手點在白姽的眉心。

    老人吐出一口氣,聲色枯啞恐怖,讓人幾乎覺得是遠古墓裏的活死人一般,饒是夫人和管家也不由臉色詫異背脊發冷。

    “果然不錯,這丫頭靈魂命格屬陰,生於鬼門大開百鬼夜行夜,有強大的聚陰靈之效,嗯……極好極好……”雖說這幅身體和靈魂有點不對,不過也不礙事,老人默默點了點頭。

    夫人喜上眉梢:“這麽說來,今晚就可以結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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