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裏山並非那種常態的山,而是一種棕色。


    河道內也不是河水,而是血水。


    這怎麽像是一個上古修羅戰場。


    灰衣老者走了良久,還未意識到自己已經身處在別人意境中。不過以他的意誌力,很快便恢複了理智。他目光凝視著這片昏暗的天地,以及那涔涔落下的血水。他漸漸地意識到自己被人攝入了戰意內。


    一個擁有戰意的戰將,那豈不是將神。


    一想到將神,他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一個身披青色鎧甲的胯下麒麟獸的將軍。


    難道是他?他怎麽會來到這裏。


    帶著一肚子疑惑,灰衣老者還是繼續跨步超前走去。


    他不知道為何要走,隻是隨著意境引導,不得不有著他去做。


    當他站在修羅場內,四周的緩緩飄起了紅色霧氣,那些猶如塵霧一般蔓延出去。


    瞬息便覆蓋了正片峽穀,還有無數鬼魅般的影子穿梭於其內,那些猙獰的嘴臉,看起來就像是修羅。


    不過隨著之霧氣散開,灰衣老者也清楚明白,他們究竟代表著什麽。那便是戰陣。


    百餘裏的空地之上,出現了紅黑兩種戰兵,他們形態個個猙獰如鬼。


    尤其是那為首的修羅鬼將,更是麵目猙獰,嘴角刺出獠牙,泛起森森寒芒。


    一個莫名的念頭起於腦海:“你隨意挑選,戰勝我,你便活”。


    灰衣老者聞言,整個人楞了一下,隨後他便明白了一切,他知道眼下即便明知道不敵,他也要接受對方挑戰。


    於是他便硬著頭皮朝著黑色修羅兵指了指。


    頓時一片黑色煙霧穿過他的身軀,下一刻他便成了這隻修羅鬼軍的指揮將軍。


    而對麵的紅色修羅也出現了一名主將,隻是那人麵孔模糊,灰衣老者並不能看清楚他是誰。


    就在此時他腦海中再次浮出那個聲調說:“為了公平,我自折三成兵力,開始吧”。


    一聲令下,紅色修羅開始超前湧動,灰衣老者聞言,再次一愣,但是很快他便反應過來,手臂淩空一甩,立刻帶著一股淩冽的殺意衝進了戰場內。


    穆依雪行走在一座瑰麗的宮殿內,兩側高高的帷幕內,似乎隱藏著無數隻好奇的眼睛,正在窺伺自己。


    穆依雪內心有些莫名緊張起來,她不知道自己在哪裏,也不知道自己將要麵對的命運是什麽。她便像是一隻慌亂無助的小貓,任由著美婦人牽著手腕,從這些高高帷幕中心走過去。縷縷清香自帷幕之後隱隱透出,帶著一股令人迷醉的氣息。


    穆依雪瓊鼻用力吸了一口,頓時感覺莫名心情暢快了許多。她好奇的眸子自那些若隱若現帷幕背後,似乎看出一些門道。


    裏麵有花,還開得十分豔麗。還有泉水,穆依雪聽到了清脆的叮咚聲....


    這一切都不是最主要的,讓穆依雪最為注意的,還是那些翩然而落的人影,她們倒映在帷幕之上的身姿,宛如仙女般嫵媚妖嬈,看得穆依雪莫名心馳神往,若不是事先被美婦人叮囑過,她肯定會掀開帷幕看個清楚。


    通往宮殿的路途很漫長,穆依需足足走了好一會兒,才踏步在一個高高殿堂石階前。這裏和外麵的感覺完全不同,無論是裝飾還有那些站在門口的宮女都麵色凝重,嚴肅,仿佛人人都欠了她們許多錢似的。


    穆依雪被美婦拽住,朝著殿堂內走去。那些麵色沉凝的宮女雙臂緩緩拉開兩扇古樸的木門。接著其內香霧繚繞飄出了殿外。


    美婦此時也鬆開了穆依雪的小手,十分鄭重其事的整理了一下妝容,又從其中一個宮女手裏接過一串七色花枝,然後邁開緩慢又沉重的步伐朝著大殿走進去。這一次她沒有伸手拽著穆依雪,但是她卻身不由己跟隨著美婦的腳步也一起走進大殿。


    站在這座空曠的大殿內。穆依雪立刻便有種膜拜的衝動,因為就在她麵前,赫然聳立著數十尊高達數十丈的巨大雕像,她們雕刻的惟妙惟肖,若不是沒有表情變化,穆依雪還真以為她們是活生生的。


    美婦此時跨過一步,站在雕像前,拿手指一尊雕像說:“這便是上一任宮主,人稱百花仙子,她也是我的授業恩師,我在很小的時候,便成為她的嫡傳弟子,對於之前的身份,我幾乎記不得了,在我心中,她便是我的父母親人,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直到她七年前去世,我親手為她塑造了這尊雕像”。


    美婦說這些話時,眼神裏麵隱隱有淚光透出,讓穆依雪聽得鼻頭一酸。她還未曾想到美婦還有如此脆弱感性的一麵。對她來說,美婦便是一個無論是修為,還是性格都強悍到令自己仰視的存在。


    穆依雪此時此刻才意識到美婦其實也是那麽親切,就像是自己的花娘姑姑一樣。


    一想起花娘,穆依雪眼眶中淚珠再也抑製不住,簌簌落下。


    不知道花娘現在怎樣了?穆依雪隻記得昏迷之前的一幕,他並不知道花娘和那個惡人戰鬥的結果。她也試圖詢問美婦,隻是卻得到一個不冷不熱的恢複說:“入得鳶花宮,便於俗世隔絕,你現在的身份是鳶花第十三代傳人,你要記住”。


    穆依雪自然很清楚鳶花宮的規矩,在她剛剛醒來的第三日,就被人以填鴨的方式灌輸了一整套宮規,這其中便有一條,入得宮門,便拋棄凡塵的規矩。隻是穆依雪什麽事情都可以拋棄,卻無法忘記花娘。


    她和花娘如母女一般的親情,其實一個宮規可以禁錮的。


    隻是穆依雪也清楚自己現在身在別人的地盤,凡事都要忍耐,她盡量做到嘴上不去反駁她們。


    然而在她內心卻沒有任何一刻忘記花娘。


    尤其是此情此景,更加觸動了她內心脆弱的情感,一時間她哭得梨花帶雨,甚至比美婦這個懷緬仙師的人還要傷心。


    美婦聞聲,轉身掃了穆依雪一眼,微微一皺眉,她豈能不知道穆依雪心中哪一點小秘密。她也是過來人,雖然她心中感上一任宮主,甚至還把她當成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但是在她內心深處,始終還有一絲悲傷,那便是對於入宮之前自己的身份。


    隻是那些久遠的記憶現在已經無可考究,即便是她想去尋找也早已沒有任何線索。因此她嘴上雖然處處以宮規約束穆依雪,內心卻對她的遭遇十分憐憫同情。美婦伸手拿起手帕輕輕拭去她眼角淚水,柔聲道:“她好好的,想來現在早已迴到桃園穀了,你現在可以安心吧”。


    穆依雪聞言,烏溜溜的大眼睛瞪了美婦良久,才恍然醒悟一般撲進她懷裏,激動的說:“我就知道,花娘不會有事的,我知道”。


    美婦伸手輕撫著她的秀發,淡然一笑說:“之後這件事你也隻能記在心中,千萬不可隨便和人說,不然觸犯了宮規,我也幫不了你”。


    穆依雪微微昂頭,白玉無瑕小臉上泛起一抹依戀般表情說:“弟子一切都聽師尊的,師尊和花娘一樣都是世上最好的人”。


    對於穆依雪童真般話語,美婦隻是恬然一笑,她很清楚這種依戀是什麽滋味。隻是也正是這種依戀,最終讓她走進一個孤寂的深淵。不過那需要她真得長大如自己這般時候才可以領悟到。


    至於眼下,穆依雪天真爛漫的笑容,每一刻都是真實的。


    美婦腳步再次踏著大殿地麵,發出清脆的噠噠聲響,整座殿堂似乎有著某種迴音效果,傳遞到穆依雪耳畔,立刻產生一種莊嚴肅穆的威嚴感。


    穆依雪臉上的笑意逐漸消失,她也亦步亦趨跟隨著美婦人的腳步走到下一個雕像。


    美婦人鄭重彎腰下去,將手裏花枝在雕像衣裙上麵撣了撣,之後恭敬的拿起雕像手中玉瓶,從花枝中采集一段植入其中。整個過程做完之後,她便轉身重複向穆依雪解釋說:“這位是第十任宮主,名號牡丹仙子.....”。


    就這樣,美婦人一口氣帶著穆依雪參拜了十一座雕像,最後她才走到大殿正中那個祭台之上。從那座像是玉杯器皿中拿出一根修長的翎羽。將它放在掌心,然後緩緩走下祭台,用那根顏色豔麗的翎羽在穆依雪身上輕撫而過,直到穆依雪被那輕柔羽毛搔得渾身發癢之後,她才收起了翎羽,重新踏步走向祭台。


    “十二任宮主,彥曦玉在玉華台為十三任宮主傳人修羽,以聖羽撣去世俗不潔,以聖潔之體永遠侍奉花神萬世萬代永生永世”美婦人說著,雙手伏地,整個人都跪在祭台之上,手裏的翎羽此時也泛起瑩瑩光澤,也就在這一瞬間,穆依雪眼睛似乎被什麽遮擋了一下,當她再次眼眸清澈之後,發現麵前祭壇之上,竟然盛開了一朵龐大絕美的花朵、


    穆依雪發誓,她曽未見過這樣的美麗的花,它的美麗似乎完美詮釋了一個人對於美麗終極追求。即便是以穆依雪這樣絕色美人,站在她麵前也升起自慚形穢之感。


    穆依雪就在見到一瞬間,她整個人都仿佛進入一種似真似幻狀態,她甚至無法分辨那花朵究竟是真實存在的,還隻是自己的幻覺。


    就在這時,穆依雪看到美婦人臉上那複雜的表情,似乎她看到不是美麗的花朵,而是極為恐怖的事情。


    穆依雪有些擔憂她,情不自禁跨步走上祭台。她嚐試伸手去抓她的手臂,可是卻被一股強烈的光束波及,接著她整個人便猶如一顆流星般垂直落下去。


    也就在穆依雪即將落地那一瞬,美婦猛地從自我內心中恢複,她手掌一揮,頓時一股無形力場將穆依雪下落的身軀接住,之後她被一點點拽了迴來。


    當穆依雪平緩的落地,她再次看到了美婦人眉心深深皺起的印痕。


    穆依雪不知道美婦人內心經曆了什麽,她想要去安慰她,卻又不敢出聲。


    美婦人沉默了一會兒,才轉頭盯著穆依雪說:“花神就像是人心的鏡麵,你的心越是純淨,其展現出來的花靈也就越美麗,而我看到的花神卻一次比一次更加醜惡,看來我身上罪惡太多,隻有將身軀奉獻給花神才可以解脫”。


    穆依雪聞言,頓時驚愕的盯著美婦人,用力拽了拽她衣袖說:“師尊,你是好人,肯定是花神弄錯了”。


    美婦人再次哀歎一聲,搖搖頭說:“我知道花神不會錯,一定是我這些人修煉心境不純所致,從現在開始,為師不再外出去凡塵沾染俗世,或許可以洗滌自身的罪孽,若是再無法清除心障,為師便遵從上一代宗主意誌,以此身進獻花神”。


    穆依雪聽到此時,再次緊張拽住了美婦人衣袖,她才不管什麽花神之說,她隻想在世上多一個親人關懷。她可不想剛剛得到的親情就此失去。


    美婦人看著穆依雪那張純情流露的小臉,似乎縈繞心頭的苦楚散去不少,長歎一聲道:“鳶花宮修煉乃是一種源自上古的清仙術,講求心清若水,小身悟道,化俗為仙,自成一氣...鳶花宮門下弟子若不是以此為天命,原有朝一日可窺覬清仙道,到時便可重啟清仙宮,重現上古清仙術”。


    美婦人說得這,似乎處於一種宗教般信仰狀態,她的眼睛裏麵都滲透著一種意誌力和決心。隻是在她堅決的信念內卻隱藏著一絲悲涼,那便是似乎被自己信仰拋棄的痛楚。


    穆依雪自然無法理解她這種情感由來,她隻能盡自己的能力去勸慰師尊。她天性聰慧,又擅於傾聽別人心聲。她腦袋內很快便撲捉到了一個很有價值信息,她立刻用小手搖晃著美婦人的手腕說:“師尊,你是說,上一任宮主也沒有守住清心,最後以身進獻花神了?那麽再上一任,在再上一任呢?”。


    美婦人被穆依雪突兀的問題搞得有些一愣,她剛才隻是隨口一說,卻沒想到小丫頭竟然如此較真。


    不過她下意識的一思索,也恍然有些驚愕的盯著穆依雪說:“你敢對師祖不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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