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低著頭,長長的頭髮垂落下來,露出一點蒼白的尖下巴。


    她穿著那件秋日的校服,拉鏈拉到了最上麵,可看起來依舊單薄又寒冷。


    聽到腳步聲她轉頭看過來,黝黑的眼眸因為瘦而顯得更大更黑了,映著冬日的天空和陽光,簇擁著一個麵色僵硬的她。


    然後她直起身來,沖她笑了一下,黑長的頭髮在陽光裏晃蕩。


    真是像極了初見。


    她一下子就愣住了。


    如果不是女孩瘦極了的樣子在提醒著她,她幾乎要錯覺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了。


    可實際上什麽都發生了,一切都是最糟糕的模樣。


    她想轉身離開,可腳步卻沒能動彈一下,即便理智已經在尖叫著催促了,她的腳底也依舊如同生根了一般的停在原地。


    於是她聽見女孩的聲音。


    時隔好久,那聲音依舊好聽極了,隻是沙啞了許多,低低的,有幾分小心翼翼的響起來,


    「我就要走了,你可以陪我散散步嗎?」


    像是怕她不答應,女孩又小聲補充道,


    「最後一次。」


    她的心幾乎要瞬間溢出酸楚的水,她的腦袋也不受控製的點了下來。


    意識到自己的莽撞後,她立刻就有些後悔。


    如果被熟人碰到了怎麽辦?熟人又告訴了老師,女孩的父母知道了怎麽辦?他們會不會生氣?會不會打她?她的父母那天看起來那麽兇狠,根本就不像是會留情的樣子。


    可她也說不出口拒絕的話。


    她無法與自己已經在嚎叫著想要靠近她的心髒對抗。


    於是她隻好帶著女孩往人少的地方走,在一條她經常散步的安靜的小路。


    陽光塗抹這條老舊的小巷子,青石板上有少許的青苔,女孩不小心在上麵踩了一腳,險些滑倒,她及時伸手撐了一把。


    兩隻手握在一起隻半秒就分開了。


    她的心跳還在加速,女孩還轉頭朝她笑了一下,說了一聲謝謝。


    依舊是溫和的模樣。


    就像沒有受過任何傷害。


    而就是這一個轉頭,她忽然在女孩的衣領裏瞥見一點暗青的顏色。


    可隻是一晃眼的時間,女孩看起來沒有任何異樣。


    她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把詢問吞迴去了。


    這一條路其實並不長,但她們走了很久,一個步子恨不得分成一百步的速度和頻率。


    這一路上她們幾乎沒有任何交流,然而僅僅是這樣一段短暫的陪伴,她已經覺得很滿足了。


    女孩離開的時候朝她揮手,笑容一如既往的好看和燦爛,雖然很想哭,但看著女孩的笑臉,她也笑了一下。


    她知道以後她們大概再也不會見麵了。


    這一次真的是訣別。


    她捨不得,她覺得自己要瘋了,卻毫無辦法,隻能看著女孩的背影越來越遠,最後終於消失在巷口的陽光裏。


    她在原地站了很久才轉身離開,去買開學要用的文具。


    然後開學了。


    出乎意料之外的,她又見到了女孩。


    然後知道了什麽才叫真正的訣別。


    ·


    她站在高高的教學樓頂上,欄杆已經被她翻過,腳下是沒有任何防護欄的邊緣,邊緣之外是八樓高的虛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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