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練結束,李信騎鹿迴家。


    這個季節裏,依然冷的驚人,城外早就大雪封了路,城裏也得不停的掃雪,才能有一條路。李信的這頭鹿是鄂溫克的族長舍爾特庫送給他的禮物,感謝他治好了他的兒子。


    前些天,舍爾庫特的兒子在雪林裏獵鹿的時候,遇到隻饑餓的熊。本來這個時候熊應當在冬眠,可這頭熊也許太餓了。舍爾庫特的兒子索雷是個勇士,他憑一已之力博殺了這頭上千斤重的大黑熊,但他也受了不輕的傷。


    他掙紮著趕迴家,還不忘記讓族人去林子裏把他的戰利品運迴來。但是他隨便就發起了燒,族裏的薩滿用了巫藥,可依然不能好,索雷越來越嚴重,說起了胡話,當時薩滿說已經很難救了,準備砍掉他的傷腿傷手,說這樣也許還有點希望。


    最後舍爾庫特找到了李信,兒子還這麽年輕如此英勇,他不願意兒子就此成為一個殘廢甚至因此而死。


    他對益蘭城裏的漢人大夫抱著最後一絲希望。


    李信親自出手診斷開方。


    李信確實懂醫,許多讀書人都多少會點醫術,甚至許多有名的大夫,都是那些讀書人科舉無望後改行研究醫術的。李信醫術不錯,但他也恰好手上有個治這種傷的方子,一用便起了效。


    舍爾庫特要重金酬謝李信,但李信最後卻隻收了舍爾庫特的一頭鹿,一頭很雄壯的鹿,耐寒而且很溫馴可以騎乘。


    因為此事,舍爾庫特逢人就誇漢人仁義,誇漢人醫術高明,更誇李信品德高尚。他從此讓族人都把皮毛都送到李信的店裏來賣,把采到的藥材也特別送到李信的藥鋪裏賣。自那以後,李信的生意大好,這卻是當初不曾料到的。


    索雷身體好了後,非要拜李信為師。從那以後。這個勇猛的鄂溫克勇士便成了李信的學生,李信教他漢語漢字,教他醫術。


    騎著鹿剛到家門口,李信發現索雷又來了。就站在門外等他。


    “天這麽冷,怎麽不到屋裏坐。”


    索雷笑笑。


    他知道老師不在家,便不肯呆在家裏,實是因為師娘太年輕又太美麗,他怕影響不好。


    “老師。我父親讓我來請你過去商議事情。”


    “有什麽事嗎?”李信問。


    索雷有些語氣沉重的講起了原因。


    原來,有族人自東方趕來向舍爾庫特求救。


    舍爾庫特是鄂溫克的族長,被大漢天子賜封為開國伯爵位。舍爾庫特帶著自己的族人便居住到北海西麵一帶,與雅庫特等部族一起在這邊居住生活。


    不過在這裏居住的並不是所有的鄂溫克人,實際上,他們這裏的隻是鄂溫克的一支。鄂溫克在眼下有三大部,最大的部落是索倫部,居住於由石勒喀河至精奇裏江一帶,是鄂溫克人當中人數最多的一部分。有杜拉爾、敖拉、墨爾迪勒、卜喇穆、塗克冬、納哈他等幾個大氏族。他們與達斡爾人雜居,在黑龍江中遊北岸建立了不少木城和村屯。其酋長是博木博果爾。


    另一部則是索倫別部,又被外人稱為使馬部,在北海東麵,有納米雅爾等十五個氏族,現任首領是根特木爾。


    而索雷的部落外人稱為使鹿部,他們有十二個大氏族,索雷的父親舍爾庫特是酋長。


    鄂爾克這三大部落,目前隻有使鹿部是歸附了大漢,主要居住於大漢漠北軍區北海省的北海西麵。


    其餘索倫部和索倫別部,則還是在黑龍江的上、中遊流域。


    索倫部因與達斡爾族和鄂倫春族兩族雜居。因此這兩族也被稱為索倫部。早在明朝末年時,索倫部和索倫別部就向蒙古部族進貢。


    後來蒙古各部又向女真歸附,因此索倫等部也成為滿清統治下的部族。


    “女真人被漢軍打的退到黑龍江中遊,他們到了黑龍江邊後。便開始強迫索倫等部增加稅賦,還要強征部族青壯入伍,編成牛錄,隨同他們去征討其它黑龍江生活的部族。”


    “索倫部的首領葉雷臣不甘壓迫,率族人北遷,結果女真人一路追殺。如今葉雷臣帶著部族投奔了索倫別部,但他們擔憂敵不過女真八旗,因此派人來見我父親,請求我父親率部救援。”


    舍爾庫特有心救援,但他現在是大漢的封臣,不能擅自興兵。要出兵,得經過朝廷的同意。而且,使鹿部是鄂溫克三部中數量最少的,既然索倫兩部都敵不過清軍,那他們單獨去救,也不一定能打贏。


    鄂溫克族都是同源同流,但也相當複雜。


    鄂溫克人的基礎是氏族,也叫哈拉,同一哈拉的人,都有血緣關係,具有共同的祖先和姓氏。每一個氏族,又都有自己的首領,稱為哈拉達,由氏族成員選舉產生。


    而在氏族之上,則有部落,由多個氏族組成。


    比如使鹿部就有十二大氏族。


    同時,氏族之下,則又還有更低一級的組織,每個氏族會分化出若幹個大家庭,鄂溫克人稱為毛哄。


    毛哄就是建立在公有製基礎上的父係家族公社,通常由同一父係祖先十代以內的子孫組成。


    從毛哄到氏族再到部落,他們的組成基本上是以家族、氏族、部族組成的。


    舍爾庫特就既是自己家族毛哄的家長,也是本氏族的哈拉達,還是使鹿部落的大酋長。索倫部求援,他當然得救。


    不過他希望能夠得到漢軍的支持,最好是由漢軍出兵,他率部跟隨。


    “進屋談。”李信還是有些不太適應北海的寒冷,雖然身上穿著嚴嚴實實,可嘴裏的熱氣一唿出去就能聽到結冰的聲音。


    李信更喜歡呆在室內,尤其是這樣寒冷的季節裏。


    而且,屋裏還有一個讓人滿意喜歡的妻子。妻子曾經是個跑江湖的雜耍藝人,後來世道壞了,便組織了一批耍雜戲的和農民造反求生。他曾被困獄中,也是她帶人殺進縣城打破牢獄將他救出。


    這幾年,無論他走到哪裏,她都不離不棄的跟隨。有妻如此。夫複何求?


    他以前娶過妻子,也是讀書人家的女兒,大戶湯氏之女,賢良淑德。可惜卻命短。


    紅娘子與原配是個完全不同的女人,她妒惡如仇,好打抱不平。也有膽有識,能刀會槍,就算帶著幾千人馬。也個個都能服她。走江湖耍雜戲辛苦的日子她能過,帶眾造反她也行。可如今跟隨著她,來到這北國雪域,拋棄了那些榮華富貴,隻是做一個邊疆的買賣人,她也能安心在家。


    家雖簡陋,但經過她一雙巧手布置,總是舒舒服服的,熱茶熱飯,房屋打掃的幹淨。床鋪鋪的整齊,不管什麽時候,家裏的炕總燒的很暖和。


    而且就算在家,她也總會把自己收拾的十分幹淨利落。


    不管怎麽比,這都是一個讓男人喜歡的妻子。


    李信進屋,紅娘子已經迎了過來。


    索雷連忙上來拜見師母,紅娘子也不見外的跟他打了招唿。然後她幫丈夫脫下外麵的大衣,拿來一件輕鬆的氅子給他披上,又為丈夫拿來寬鬆暖和的毛拖鞋,然後又給丈夫的弟子準備了同樣的衣服和鞋子。


    屋裏的鐵皮爐子上架著一個大鐵皮水壺。屋裏十分的暖和。


    “我去給你們泡茶。”說著紅娘子轉身離開。


    李信直接拖著椅子坐在爐子前,示意自己的學生也坐過來。


    “索雷,這個時節外麵到處都是厚厚的雪,出兵隻怕很難。”


    索雷急道。“雪並不可怕,我們鄂溫克人號稱使鹿人,而雅庫特人號稱使犬部,我們都早習慣這西波爾了。”


    鄂溫克使鹿部人被人稱為使鹿部,自是因為他們馴鹿的本領。他們平時都養有不少的鹿,而到了冬季。哪怕是再大的雪,他們也能騎著鹿,或者用鹿拉著雪撬在雪林裏來去自來。雅庫特人則擅長養狗。


    每個雅庫特人家裏都養著一群狗,狗是他們最好的幫手。平時帶狗打獵,幫忙尋找追捕獵物。而到了冬季的時候,馬是很難在雪林裏走的,他們便用狗來拉雪撬。


    雅庫特人和鄂溫特人因此一個被稱為使犬部一個被稱為使鹿部,這對鄰居對於西波爾的冬季毫無畏懼。


    西波爾是蒙古語,意為泥土、泥濘的地方,整個蒙古草原以北的廣闊地區,都是這樣一年有半年大雪覆蓋,然後半年時間是雪化後的泥濘不堪。


    不過李信卻依然覺得此時出兵救援不太現實。


    不僅僅是因為眼下正是嚴寒的冬季,千裏冰封萬裏雪飄。更重的還在於距離。


    從北海西麵到達索倫部現在所處的黑龍江上遊,石勒喀河與額爾古納河一帶,距離千裏之遙,是真正的千裏之遙。


    要從北海到黑龍江上遊地區,直線距離就超過千裏了。而且並不能走直線,東麵有一座高高的大興安嶺攔在中間。


    他們得先從益蘭城沿北海南端繞到布裏亞特城,然後逆色楞格河南下,到達北庭省的肯特山後,再折向東,進入翰難河,一路順河而下直到石勒喀河。


    或者從肯特山走臚朐河順河而下,一直到達額爾古納河。


    可不管怎麽走,這都是相當遙遠的,光是從北海到北庭省的肯特山,就有一千多裏了,還要再折向東,又是上千裏。真要繞下來,離三千裏也差不了多少了。


    這樣的季節,哪怕這些西波爾的部族個個不是使狗就是使鹿,就算能沿著河道坐冰犁雪撬,一樣會是相當艱巨的行程,甚至可以根本不太現實。


    這不是打獵,有支小隊伍就能出發。


    這是要去打仗,去的人少了沒用,去的多了,後勤會成為極大的問題。


    聽到李信的話,索雷垂頭喪氣。


    “難道我們就這樣見死不救?”


    李信走進書房,過了一會取出一副地圖。這是一副很簡陋的地圖,並非詳實的軍事地圖。


    他拿著地圖出來,坐迴椅上,把地圖攤在了膝上。


    “其實還有一個辦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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