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重雷父子站在堡寨城牆上,看著遠處不斷湧來的人馬,隻感覺眼前黑。


    “這起碼有三萬人。”安重雷手指著那片黑線,手都在顫抖。


    安勝在一邊聲音低沉的補充了一句,“全是些漢人軍戶和彝族的阿加和呷西,也有不少的苗人。漢軍一個都還沒出現!”


    “這些人難道都吃了**藥,怎麽全都跟著漢軍來與我們作對,漢軍究竟許了他們什麽好處?”安重雷恨恨的說道。


    則窩則溪雖然有上萬戶人口,幾百個寨子,但則溪保寨也不過是千多戶人口而已,平時的彝兵,也不過幾百號人。現在突然這幾萬的人馬殺到近前,寨牆上的彝兵都心中驚懼萬分。


    寨外,那支人馬還在緩緩向前移動。


    龍裏縣城關鎮民兵營的旗幟下,王同安身穿件一件藤甲,頭上戴著頂銅盔,腳上也穿了一雙短靴,他背著一個背包,肩上還挎了一個挎包,腰間係著牛皮帶。


    聽著有節奏的鼓點聲,他和龍裏的同伴們跟在那麵民兵營旗幟下,緩慢前進。遠處的則窩則溪堡寨近在眼前,王同安心裏激動無比。


    這並是第一場戰鬥。


    他報名參戰後,並沒有被編入漢軍中,後來他才知道,原來漢軍隻是將他們組建為民兵隊。基本上各縣鄉,都建了民兵連民兵隊,五百人以上的稱民兵營,二百人以上的稱民兵連,百人以下的稱民兵隊。


    他們龍裏衛城關鎮的民兵較多,足有五百人,因此最後編成了一個民兵營,上麵又派了好幾名軍官過來,擔任他們的營長和參謀長、連長等職。


    漢軍向他們正式授了龍裏縣城關鎮民兵營的旗幟後,他們就算正式成了民兵一員了。上麵給他們給衣甲器械。


    王同安以前也是龍裏衛的正軍,當年他老子殘疾後,就補了他為正軍,又補了他三個弟弟為軍餘。那時衛所還沒被撤除。王同年他們每年也會被抽調起來訓練。龍裏衛處於貴州,西南邊疆,不比中原,衛所雖然馳廢。可畢竟邊上都是彝苗等兇悍少民,因此他們每年也都會認真的訓練上一段時間,以備防範。


    從他接替他老爹位子,到後來朝廷裁廢衛所,他也當了五年正軍。五年裏訓練的時間加起來。也有不短,過去他練的是鳥銃,本領算是一般。


    這次編入民兵營中,上麵知道他過去是鳥銃手,拿了把火銃讓他測試過後,他便成為了民兵營的火槍手。


    他領到了一把自生火銃,比鳥銃精良的多,不用火繩,火門蓋還是自動開合的,甚至鉛子也是定裝的。經過短短幾天的實彈訓練後,他就已經習慣了這種先進的火銃,甚至連過去很爛的命中率,都提高了許多。


    隻經過短短幾天的實彈訓練,他們民兵營便受命到貴陽集合。


    等他們到達貴陽城時,各地趕來的民兵營民兵連民兵隊,加起來居然有好幾萬人。大家都換了裝備,穿著統一的衣甲,多是裝備了各衛所和土司裏庫存的藤甲、棉甲,漢軍又給他們每人了頂鐵盔。了兩雙短靴。


    除此外,民兵們有近半裝備了燧銃,其餘半數為刀牌手,長矛手以及弓箭手。


    大家換了下裝備。按著漢軍的編製整編後,倒也像模像樣很有幾分氣勢。


    不過等他們看到了貴陽城下的漢軍大部隊時,才明白什麽才是真正的精銳。漢軍們統一身著紅藍相間的軍袍,絕大多數都裝備著燧銃,他們背著牛皮背包,牛皮挎包。彈藥皮包,連水壺都是統一式樣的。


    最讓他們驚歎的還是漢軍的大炮。


    野炮和重炮部隊已經隨後續部隊趕到,那一門門大炮,看的人驚歎。貴陽城頭上也已經架設起了一門門的大炮,那一門門炮架在那裏,讓王同安相信,根本沒有人能攻下貴陽城。


    貴陽城集合後,很快他們就出兵了。


    從貴陽出兵後,第一場戰鬥是漢軍的輕騎兵打的,被打的是水東宋家。宋氏被廢後,也依然有不小的勢力,他們就在貴陽之東。這次朝廷大帥劉皇叔召他入貴陽,宋氏沒有人理會。


    王同安等民兵一起見證了大漢輕騎兵的精銳,也見證了水東宋氏再次的沉淪。


    漢軍輕騎兵迅包圍堡寨,然後利用戰馬馱伏的騎兵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轟開了宋家的堡門,然後一舉殺進去。宋家毫無還手之力,不到一盞茶功夫就被拿下了。


    劉皇叔對於宋氏沒有客氣,宋氏的土目都被拉出來斬殺,那些黑彝也被砍了,然後那些白彝和奴隸們,被宣布隻要替漢軍服役兩年,就能成為自由之身,殺一個叛亂夷人,能得銀兩塊,殺兩個,就能提前得到自由。甚至每多殺兩個,就能得到一畝田。


    這個結果一宣布,水東宋氏堡塞裏的那些白彝和奴隸們,紛紛報名要求為漢軍打仗。


    他們當天乘勝進軍,拿下了劄左長官司,然後又拿下了於的則溪以及龍場驛和鎮西衛城。


    這三戰,則都是由漢軍炮兵率先炮轟,然後民兵們一舉衝進去。


    三天時間,他們一路殺過來,每次都一舉滅掉寨子,連他們逃走報信的機會都沒有。


    王同安的槍柄上已經刻下了三道劃痕,雖然有專門的人登記他們的軍功戰績,不過王同安還是喜歡每殺一人,就刻一痕。


    他已經殺死三個叛兵,每個人頭值兩塊銀元,三個人頭就是六塊。這等於三天時間,他就賺到了一畝二分田。


    這個結果讓他興奮萬分,行軍時的疲憊也早就一掃而光。


    他的同伴們也多有收獲,而且他們在攻下那四處寨堡後,雖然大部份繳獲都要歸公,但也還另了一些賞賜給他們,四處賞賜加起來有四塊銀元。


    此外,他還偷偷的把一個從土目手上擄下來的紅寶石戒指偷偷藏了起來。幾乎每個民兵都會偷藏一些小的戰利品,隻要不是做的太明顯,就算是上麵來的營長連長們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王同安此時又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衣角,那枚寶石戒指就在那裏。有些咯手,卻讓他心裏很是滿足。這樣一枚紅寶石戒指,怎麽也得賣個二三十塊銀元吧,那樣就相當於好四五畝田了。


    當初來打仗。果然沒錯。


    看著遠處的則窩則溪堡寨,他心裏沒有半分的緊張,反而隻是充滿興奮。則窩則溪是水西安氏最大的一個則溪,實力最強。則窩土目堡寨,也是規模極大。


    他心裏想。這樣的大寨子,肯定也很富裕。到時攻破堡寨,估計光戰利品就能分兩三塊銀元,若是運氣好,再打死幾個割了人頭,或者好運氣的從哪個土目或者黑彝身上搶點戒指鐲之類的戰利品藏起來,那就更賺了。


    至於失敗,他從沒想過。


    一路從貴陽來,他們戰無不勝,勢如破竹。


    有漢軍的大炮。沒有哪個寨子擋的住他們的攻擊,甚至都不需要漢軍動手,有他們民兵就能一衝而下。


    現在,他們可是有足足三萬民兵呢。


    在民兵的後方不遠,兩萬漢軍正在押陣,野炮營已經正在向前推進,準備構設陣地。


    很及時,則窩則溪聯絡的那些彝兵還沒有到。”一名參謀收起千裏鏡,笑道。


    “我還巴不得那些彝兵都在這裏呢,那樣還更省點事。能聚而殲之,省的我們一家家打過去。”另一名參謀則笑道。


    雖然當年奢安之亂,在雲貴亂了十幾年,但說實在的。他們還真沒怎麽把這些彝兵放在眼裏。一來經曆播州之亂、奢安之亂、普名聲之亂等,雲貴的這些夷人也是實力大減。二來,就算他們全盛時期,漢軍這樣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職業軍隊,又豈會怕一些拿著刀劍、還端著火門槍的土兵?


    再怎麽依山峙險而建的山寨。也擋不住漢軍炮兵的轟擊。


    再兇悍的夷兵,也一樣擋不住排槍槍斃。


    “這些民兵倒是戰意高昂,士氣旺盛呢。”


    “那當然,殺個人頭就兩塊銀元,還能趁機搶掠,又能分戰利品,又能拿軍餉、安家費,這麽好的條件,還有哪裏有?”這名參謀覺得對這些土著待遇太好了。


    “這就是上麵說的戰爭紅利嘛,這仗說白了就是拉攏多數人打擊少數人。這次我們的主要對手還是彝人,但對彝人我們也不能一味的打壓,而得有選擇的打壓,我們要全力打壓那些土官土目,打擊那些彝人中的上層,就是那些茲莫和黑彝。至於那些什麽白彝、農奴、苗民等,能拉攏就拉攏,分田、免債、給自由,為的是什麽,不就是如今這樣,這些人都積極的拿起刀來,為我們帶路,且每戰衝鋒在前嘛。”


    “至於給點銀錢賞賜,甚至讓他們趁亂偷藏點戰利品什麽的,那都是小節,不必在意。我們要在意的是整個西南的這盤大棋,改土歸流,才是王道。就如陛下說的,以後得讓西南各省的百姓,也通通成為帝國的納稅者。”


    皇帝曾經說過一句話,納稅者才是帝國子民,那些不向帝國納稅的土司蠻夷,絕稱不上帝國子民。


    “擂鼓,吹號,讓炮兵開炮轟開城牆,讓民兵們準備衝鋒奪寨!”一名肩膀上掛著一隻金虎的漢軍協長騎馬過來,向著傳令兵命令道。說完他抬了抬頭,“太陽當頭,已經正午了,早點拿下堡寨,我們早點進堡休息吃飯!”


    “長官,依然隻令民兵進攻奪寨,不用我軍將士麽?”參謀詢問。


    協長一揮手,“這就麽一座小寨子,還用的著我們帝國將士?殺雞焉用牛刀,讓民兵們出動就好,既然拿了朝廷的餉,總也得有所作為。”


    不過民兵有三萬之眾,且之前幾處堡寨的攻奪也還表現不錯,讓他們上也好,這麽大的日頭,就算入秋了,可這秋老虎還是很厲害的,讓民兵們上,帝國將士們在後麵押陣就行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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