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裏、新添、威清、平壩四衛指揮使的人頭,此刻就呈在托盤中,被四名漢軍士兵端進了宴會廳中,送到一眾赴宴的土司們麵前。


    實在是讓他們意料不到的事情。


    二十餘名在貴陽城中的小土官,被留下來赴宴,眾人都在想著要找個什麽理由,盡早離開這裏返迴自己的地盤。


    可萬萬沒想到,漢軍攻入貴陽,殺掉安位之後,馬上又有了大動作。但這次殺的不是彝人不是苗人,卻是漢人。還是明衛所的漢軍武官。


    一眾土官相互打量,眼睛都露出深深的驚駭。


    這夥漢軍好狠辣,一言不合就破城,二話不說就殺人。


    曹勳四人的人頭就擺在那裏,甚至這四人在座的土官還多半認識。這些雖是漢人,但這些年也早就成為一方大地主,各自手下都有不少的漢人軍戶,勢力不比他們弱。沒想到,漢軍大帥說殺就殺了。


    “這是龍裏衛指揮使曹勳將軍?”一個土官有些不敢相信,忍不住問道。他就是龍裏衛過去轄下的長官司之一的土官。


    “是的,此人就是曹勳,但不是龍裏衛指揮使,前朝崇禎之時就已經撤除天下衛所,罷免各地衛所武官。本朝立國,各省俱不設都指揮使,天下也不複設衛所。楊勳,不過是個擅威做福狂妄之狂,侵占國朝軍屯,奴役欺壓百姓,還暗通叛軍,意圖抗拒天威,王師一到,立即斬殺此僚。”


    說話的是一名參謀,末了還加了一句,“新添、威清、平壩三衛。也是如此,宵小竊權,擅威做福。抗拒天威,被王師斬殺。獻於軍前。”


    一座土官現在臉色更加的難看了,有些人甚至心頭升起了濃濃的恐懼。


    漢軍的手段太狠辣了,毫無餘地。


    一眾土官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漢軍,以往他們打交道的漢軍,都是明軍,他們對於土官,也不敢如此強硬。多半還是拉攏為主,哪有這般大開殺戒的。


    一名老者撫須。眼睛望著那幾顆死不瞑目的首級,南疆要變天了。


    劉僑一揮手,四個首級就擺在一眾土官的旁邊,放在廳中末席。


    “吾皇陛下的旨意不容抗拒,朝廷天威不容抗拒。敢抗拒者,水西安氏就是前車之鑒,此四人,就是前車之鑒。”


    “本帥已經按皇帝旨意,將龍裏等四衛設為四縣,並派駐兵馬。建立縣衙。接下來就是在四縣內丈量田地,派遣官員,建立學校等。”


    劉僑笑笑。“縣以下還將設立鄉鎮,任命鄉長鎮長,建立裏村、編設保甲。”


    對於歸附的這些小土官,劉僑表示朝廷將保證他們的財產安全。


    言外之意,其它沒來的,這財產安全可就不見得會保證了。


    參謀適時的把龍裏四衛的那些抵抗的漢官結局說了一下,曹勳等人被處死後,他們的財產通通被沒收,家眷將被押往海外流放。


    那參謀還說了一句。“按朝廷製度,廢除奴隸製。不允許蓄奴。所有奴隸,都要給予自由。”


    土官們通通愣住。


    土司製度的一大特點。就是奴隸製。土司們,都是奴隸主。他們下麵,自由民不少,但奴隸更多。


    現在朝廷一句廢除奴隸製,不許蓄奴,那可是一拳打在他們的七寸根本上。


    而朝廷還要清丈田畝,按田畝征稅,更加是打破了過去朝廷與土司之間的約定。


    以後,這土司還是土司嗎?


    “接下來,朝廷將發兵進剿所有抵抗天兵的叛逆,諸位可以立即派人迴去送信,如今本部人馬前來協助朝廷天兵剿匪。本帥在這裏向你們保證,你們協助朝廷平叛,攻破賊寨後,會給你們豐厚的戰利品分享。”


    “斬殺叛亂青壯夷人或者生擒一青壯者,賞銀元兩塊,老少婦人一塊。”


    貴州之地,地處偏僻,尤其是五十年內,經曆兩次大叛亂後,更是人口銳減,經濟凋敝。兩塊銀元,對於他們來說,是相當有吸引力的。殺一人就賞二塊,哪怕一個老少都有一塊,這個賞格,讓他們怦然心動。


    更何況,劉皇叔還承諾攻破叛軍寨堡後,還有戰利品能分享。


    劉僑說完,二十幾個土官都眼裏冒光。


    其實該如何選擇,已經很明顯了。


    一麵是抗拒天兵的安位和四衛漢官,如今都成了刀下之鬼,財產沒收,妻妾子女流放。而如果合作,性命能保住,財產也能保住,還能跟著強大的漢軍大大的去撈一筆,何樂不為。


    一個接一個的土官都舉起了手中的酒杯,向劉皇叔致敬。


    龍裏縣。


    龍裏衛已經正式改名為龍裏縣,縣下的四所三長官司,改為七鄉,原來的龍裏衛城改為龍裏鎮,成為縣城駐地。


    王同安這兩天跟做夢一樣,總覺得有點不太真實的感覺。


    他過去是曹勳的佃戶,也曾是龍裏衛的軍戶,他上有一個殘疾的老爹,在奢安之亂中斷了一條腿,另外還有三個弟弟,姐妹也有好幾個。除了大姐出嫁給本衛的一個軍戶子弟,幾個妹妹還年幼外,他們兄弟四個,他都已經二十多歲了,四弟也都十五六了,可卻一個也沒娶親,以往太窮,一年到頭都混不到一個飽,更別說娶親了。


    而且貴州這裏,漢民本來就少,想娶個合適的漢女做妻子就更難了。


    而現在,他突然覺得自己翻身了,要時來運轉了。


    朝廷破了龍裏衛,殺了曹勳,改縣設鎮,他分到了二十畝地,一家五個男丁,因此分到了足足一百畝地。


    一畝地一年連租帶賦,隻需上交一塊銀元,折算起來,還不到五十斤穀子。而且朝廷的將軍還給他們辦了一個什麽零首付按揭贖買官田。


    每年每畝地多付一塊銀元,然後七年後,這田就屬於他們自己了,他們種地就不用再付租子,隻需付田賦和丁銀就行。


    這簡直讓人難以相信,可他們一家人都在那張契約上按過手印,新建起來的縣衙甚至把一百畝的地契都寫上了他們的名字。不過契約最後沒交到他們手上,交到了新開設的銀行分裏。


    這等於他們一分錢還沒花,朝廷就提前把地給他們了。而他們不過是每畝地價五塊銀元上多付兩塊利息而已,但這樣一畝地也不過七塊銀元,價錢絕不算貴,何況還是現在不花錢就能拿到地?


    以後七年,他們家每年須向銀行繳納按揭,一畝地一塊錢,七年後,七塊錢繳清後地就會交給他們了,以後那地就真正屬於他們了。


    除了這件仿佛天上掉下的大陷餅的好事外,軍隊還把他們家過去欠曹勳的債務一筆鉤銷全都免除了,本息皆免,按那軍官的話說,過去他們家繳納的利息,已經超過本金兩倍了,因此債務免除。


    不但如此,那軍官還給他們發了一筆錢,足有十來塊銀元,他們說這是過去曹家多收的利息,現在還給他們。


    如他一樣的,還有好些個軍戶,他們過去都欠曹勳家債,年年滾,就是總也還不清,這次漢軍免了他們的債,還給他們清算後還了多出的利息。


    另外,官軍還給他們每戶發了二百斤糧,又把曹家的牛和農具等免費租借給了他們。


    “從沒有見過這麽好的官軍,王師啊。”王同安的父親,在拿到漢軍軍官親自送到他手上的一筆二十塊錢的撫恤金,說是對他當年參加平定奢安之亂的獎賞,以及受傷的撫恤補貼。


    當年彝人叛軍攻龍裏衛,王同安父親受召抵禦,作戰時斷了一條腿,曹勳事後連一文錢撫恤都沒有給,甚至王家欠的那些債務裏,就有一大部份是因為父親腿傷醫治而向曹家借的債券。


    龍裏衛的那些軍戶,都感覺翻身做了主。


    曹勳過去還有不少彝苗族的奴隸,這次官軍向他們許諾,隻要他們參與這次平叛戰爭,為官軍服役滿兩年,就可以得到自由之身。


    若是他們能殺死一年叛軍,就減一年時間,若能殺死兩個,就能提前得到自由之身。若是能拿到三個以上叛軍首級,那麽兩個以外的第三個,就按每個兩塊銀元折賞。


    那些奴隸們聽到這個宣布後,全都興奮的眼睛都紅了。許多人恨不得官軍立即就發他們一把刀,然後他們立即就殺向那些對抗天軍的土司。


    對於那些軍戶和奴隸們的興奮,得到報告的劉僑笑的很燦爛。


    朝廷付出不多,給幾塊田,給一個自由的許諾,再頒一個賞格,就能讓無數的人心向朝廷,讓無數的人願意為朝廷衝鋒陷陣。


    至於那田,本來就是在那些衛所武官,那些土官們的手中,朝廷過去連稅賦都拿不到一粒,現在分給這些軍戶奴隸們,朝廷還能拿到稅,二來還得能得民心擁護。


    至於自由,對朝廷來說,隻是一個承諾,但對奴隸們來說,這卻值得拿命去相拚。


    兩塊銀元一個叛軍首級,劉僑還覺得太便宜了點。如果那些憤怒翻身的佃戶和奴隸,還有那些小土司們,能砍下十萬顆首級送來領賞,那也不過二十萬塊銀元而已,對於劉僑來說,二十萬塊銀元,算什麽?


    出征之前,皇帝已經拔給了東路軍一千萬銀元做為軍費,甚至皇帝還說了,隻要是必要的軍事開支,盡管開口,不夠再拔。


    劉僑覺得自己已經贏了這場戰爭,西南夷們,拿什麽來跟他鬥。(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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