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維祺從王府出來的當天晚上,又請來洛陽官員鄉紳們聚會。最近河南衛輝府官員清欠追繳,長恆王朱常坒被要求搬出王府,遣散王府的官員侍衛等,並上繳曆年積欠賦稅,以及將一萬餘頃非法納獻和強奪傾占的田地上繳。


    朱常坒拒不遵從,當衛輝知府帶著衙役上門強遷時,朱常坒點燃了王府,把自己和妻妾兒女全都燒死在王府中。


    消息已經傳到了洛陽,並被證實。


    這幾天,洛陽城中的縉紳商人們都心懷不安,人人都清楚,下一步就是洛陽了。


    朝廷的手段是狠曆的,長恆王自殺後,官府並沒有放過。而是直接以長恆王子孫皆亡為由,直接把長恆王府所有的田宅家產都收為國有。


    緊接著他們又開始向長恆王的兄長潞王朱常芳追欠,限期他搬出王府。潞王朱常芳是第二代潞王,他的父親潞簡王是隆慶皇帝的兒子,萬曆皇帝的弟弟,曾經極得寵愛。據說當年李太後甚至曾有過要廢掉年輕的萬曆皇帝改立潞王的打算。


    可以說,當年的潞簡王其實就是後來萬曆朝時的福王的翻版。


    潞王當年就藩衛輝後,立即把曾經天下最富有但卻因無子國除的景王的所有財產接收,皇帝還先後賜他萬頃之地,到如今,潞王是諸藩中田地財產最多的藩王,擁地數萬頃,田宅無數。


    而現在朝廷絲毫不在意剛逼死了潞王的唯一兄弟,又開始逼迫潞王。他們稱潞王的這些家產,都是通過巧取豪奪而來,是逼迫百姓投獻,甚至是直接把百姓的地侵占。衛輝府的官員最後判定,潞王隻能保留一萬頃地。但卻得補交數百萬銀元的欠稅。


    連潞王府,也要讓他搬出。


    不僅宗室被逼迫,河南的鄉官縉商大戶商家們。也都在經受著這股大風暴。


    但凡家中過去享受著優免特權的,如今都成了被追究的對象。他們被要求上繳過去五年的欠稅。被要求清丈田地,甚至還被要求以前納獻的田地,從新歸還給百姓。連商人們也逃不過,他們一樣被要求補交過去五年欠下的商稅。


    新朝似乎跟所有的官紳地主商人們過不去,家家都得登記財產,清丈田地,補交欠稅,而且以後優免通通沒了。官紳一體納糧當差。


    洛陽的窮百姓都在懷著殷切的心情等著新政策的推行到來,期望著能重新拿迴自己的田地。


    但官紳和大戶都懷著惴惴憂慮的心情,等待著即將砍下來的那一刀。


    麵對著新朝推行的種種新政,他們從內心裏反對。這個時候,他們不約而同的懷念起大明朝時的好處來,讀書出人頭地,當官就高高在上,擁有種種特權,田地不納糧,不當差。甚至還做著生意經著商,錢財大把的進帳。不管國家如何艱難,反正都不敢把主意打到他們頭上來。


    願意就捐三五百兩銀子。不願意一毛也不拔,皇帝也不敢說什麽。


    可是現在,劉繼業卻把刀磨的雪亮,揮向了他們。


    之前,他們還覺得,不管天下誰來當皇帝,反正都無所謂。劉繼業當皇帝,這地方上還是他們鄉紳地主們的。但現在看來,他們想錯了。劉繼業就是個強盜,他居然想要均貧富。這是殺富濟貧啊。


    呂維祺仍是洛陽官紳的重心,被看做是官紳的帶頭人。


    呂維祺是洛陽官紳代表。呂家也是洛陽大族。呂氏家族田產不少,還涉及商業。甚至放高裏貸,搞彩券,賣鹽賣茶,他們家還是洛陽的大糧商。


    但現在,新皇推行新政,各種新政卻都是奔著他們口袋裏的利益來的。如果新政推行下去,那呂家也要大受損失。不但鹽茶等買賣得放棄,而且按朝廷的法令,獎券的發行隻歸屬朝廷所有。地方和個人都沒有權力發行獎券。


    而國家糧食部署的設立,各地糧站的建立,也將使得呂家的糧食買賣大受衝擊。更別提清丈田地,他們家的許多田產就無法再隱藏了,那些投獻的田地也得重還給百姓。


    以後連高利代這樣的暴利買賣也做不了了。


    這不是割肉,簡直就是要命。


    呂維祺決不肯放棄這些,所以他下決心要跟朝廷說不,跟劉繼業說不。


    正好此時李自成派人來見,提出要歸降,要尊奉福王為天子,光複大明。這讓呂維祺激動不已,心中的想法終於能夠成為現實。


    這幾天,呂維祺不斷的在福王和洛陽各大家族中間來往串連,他還讓自己的門生子弟故人們,不斷的四處聯絡。


    福王對於當皇帝並不怎麽上心,或者說他不太相信呂維祺他們能成功,更別說讓他去相信那個曾經挖了朱家祖墳的闖賊李自成了。


    但世子朱由菘卻很上心,很是積極。


    朱常洵覺得兒子和呂維祺等人都有些過於一廂情願,他們現在隻肯相信自己想要的事實,完全忽視了劉繼業不但篡奪了大明的皇位,而且劉繼業還擁有一支強大的軍隊。


    可朱由菘聽不進去,他問福王,難道我們就要被劉繼業逼的最後如長恆王一樣的下場?如果是那樣,那我寧願跟他們拚了。


    就算一時拚不過,大不了撤去關中,撤去雲南,忠於大明的臣子還是有很多的。


    “父王,我寧願這千萬家財都散盡,用來招募犒賞勤王的將士們,也絕不送給劉繼業一分一毫!”


    看到兒子如此的決絕,福王笑了。


    他享樂了大半生,也五十多餘了。自己的身體也不好,還能活幾年呢。以後,這副家業終究是要交給世子的,既然他選擇這條路,那就由他吧。


    說實在的,他確實不願意離開這座王宮。


    他在這裏生活了二十八年,早習慣了這裏的一切,讓他搬離這裏,遣散所有的奴仆,那他還過的有什麽意思?


    他由兩個太監攙扶著,帶著世子來到了自己的庫房。


    典庫官打開了倉庫,裏邊堆滿金銀。


    朱常洵指著這些金銀對兒子道,“這些都是神宗皇帝辛苦從天下各地弄來再賜給寡人的,也有不少是寡人三十年來自己經營的家產,寡人現在把這些都給你。你想做什麽,就去做吧,寡人老了,你還年青。”


    朱由菘得了這大筆金銀,越發有了底氣。他找來呂維祺,讓他加緊籌備。


    五月五,端午節。


    但洛陽城中的官紳們今年卻沒有觀看龍舟,他們齊聚呂府,共商勤王大事。


    呂維祺向眾人介紹。


    “這位是李岩將軍。”


    大家都明白,這人就是李自成的部將,甚至大家也知道,李岩曾經還是一名舉人,後來投奔了李闖。對於這樣一個人,大家過去是不屑的,但現在,大家卻有點惺惺相惜的感覺。


    “我家將軍願意尊奉福王繼承大統,再複大明!”


    呂維祺點頭道,“奸賊篡位竊國,神州陸沉,我等皆為皇明之忠臣,豈能坐視。連李將軍都能深明大義,站出來討逆,我等自然更責無旁貸。經過我等勸諫,福王已經同意出來擔此大任。”


    “但是福王隻答應暫任監國之位,我等將建立臨時朝廷,招募兵馬,聯絡四方忠貞義士,一起討逆勤王,恢複大明。”


    朱由菘也站了出來,“監國有令,為表李將軍忠義之心,特賜封李自成為信國公,劉宗敏為義國公,李岩將軍為寧國侯,李過將軍為興國侯。其餘以下將軍,俱授以官職。”


    李岩向朱由菘謝禮,“多謝監國殿下,多謝世子殿下。”


    朱由菘心情不錯,點頭道,“信國公忠心向明,待大明光複之後,大明也定不會忘記他的功勞,到時定會重重厚賞。”


    呂維祺也趁機道,“監國殿下已經決定拿出一百萬塊銀元,用來賞賜勤於王事的忠勇將士們。”


    李岩問,“福王殿下何時正式就任監國之位,我軍又何時進入洛陽?”


    呂維祺對於放闖軍入洛陽還是有一些擔憂的,不過朱由菘卻是不在意這些了。


    “請寧國侯立即迴返宜陽,我會派人隨同前往,宣布對信國公和將士們的封賞。待封賞過後,就請信國公立即帶兵入洛陽,協且守衛。”


    李岩聽到這個答複,十分滿意,當下便謝恩後帶著使者離開洛陽。


    宜陽城裏,李自成都已經有些不耐煩了,最新的情報顯示,張山和蔡遠的剿匪軍已經開拔,向西而來。


    就在他焦急之時,李岩迴來了。


    而且帶迴了讓他難以相信的好消息。


    “臣李自成接旨!”


    李自成跪在地上聽太監宣讀完封賞旨意後,大聲謝恩接旨。


    校場之上,無數闖軍親眼見證這一幕。


    從今天起,他們就不再是倡義營了,而改名忠貞營。闖王也不再是奉天倡義大將軍,而是信國公,製將軍劉宗敏封了義國公,李岩封為寧國侯,而闖將軍的侄子一隻虎李過則封為興國侯。


    其實的將領,也都各授了總兵、副將、參將等等職務,搖身一變,大家就從匪變成了官軍,還個個都是高官大將了。


    “升日月旗!”李自成高喊一聲,早有士兵將準備好的日月旗高高升起。


    看著這麵迎風飄揚的旗幟,李自成心懷激昂,他娘的,古人誠不欺我,果然還是殺人放火受招安。


    如今,俺也是堂堂國公爺了。


    “傳令下去,拔營,入洛陽!”


    “入洛陽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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