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鬆錦大敗,原先調往遼西的川陝以及宣府關薊兵馬幾乎盡沒,那些戰場上逃過一劫的,有些做了逃兵,其餘的則多被吳三桂和祖大壽收編入自己麾下。


    戰後,朝廷再次調集河南山東江北等地兵馬北上,加強京畿與關寧防禦,中原之地越發空虛,尤其是西北的晉陝川一帶。


    楚國公劉鈞率遼東軍斬虜皇破遼陽兵圍沈陽,迫清虜大軍迴援,這讓關寧與京畿形勢大為緩解,可西北之地卻形勢越來越惡劣。


    闖王、曹操等一支又一支流匪卷土重來。


    臘月時節,黃州城外的江水靜靜的流著。雖然川陝的流匪還沒有進入兩湖,可湖北的空氣也似乎緊張了許多,連往日裏繁忙的碼頭,也少了幾分熱門喧嘩。


    碼頭下的江上依靠的船隻少了許多。


    一條大帆船徐徐靠岸,這是一條軟帆船,在一年前,長江裏還見不到這種西夷式樣的帆船,可如今,這種船卻已經是十分普遍了。就在黃州城外,就有一家造船廠,規模極大,專門造這種軟帆商船,船廠一月能造出十條大商船。


    船隻靠岸,張山從船上下來,江邊早有許多人在等候迎接。迎接的人都穿著緋綠官袍,胸口補子上禽獸圖案,品級還都很高。


    “這人什麽來頭,居然勞動袁總督親自迎接?”旁邊一條貨船上的船員們都驚訝的望著船上下來的那人,也不見有什麽特別的地方,沒什麽排場,身上也沒有官袍。


    這時船長走了過來,打量了幾眼那邊,然後道。“十有*是九頭鳥的大將迴來了,瞧這排場肯定不是楚國公迴來了,但能讓總督親自迎接。不是總兵也是副將級的。你看那條船,那些關著的舷窗。這是炮窗,這麽多炮窗,可不是什麽普通商船,這是一條戰艦。再看下來的那些隨從,雖沒穿軍服,可一個個的氣勢,明顯是當兵的,還是精銳。”


    “楚國公是不是要率九頭鳥迴來了。”一個船員道。半年來西麵局勢越來越亂,使得湖北都人心惶惶,連帶著他們跑船的生意也都差了許多。之前還有消息說,皇帝要調第十鎮北上,越發讓人不安。


    大家都很希望楚國公能率九頭鳥子弟兵迴來,剿滅流匪,重還楚地安寧繁榮。


    “楚國公正在東北打韃子呢,現在遼海都結冰了,哪裏迴的來。”


    從船上下來的是鎮江鎮總兵官張山,報朝廷患病暫迴鄉休假養病。實際上。是劉鈞讓他迴來控製第十鎮,以及再暗中拉一鎮兵馬起來。


    “虎臣迴來了,一路還順利吧。”兩湖總督兼湖北巡撫袁繼鹹率先上前。笑著迎接張山。


    張山連忙拱手做揖,“不敢有勞督臣親迎,路上還算順利。”


    兩湖總兵官馬祥麟也上前來,“張兄路上辛苦了,小弟已經在城中酒樓訂下酒宴有張兄接風洗塵。”


    大家一番寒喧,互相行禮。雖然張山隻是一個總兵,還已經不是兩湖的官員,而是遼東的官員,但他是九頭鳥的總兵官。那是不一般的。而且上到袁繼鹹,下到楊廷麟等一眾兩湖文武官員。都很關心遼東的戰局,更想知道九頭鳥什麽時候能迴湖北。


    張山坐上馬車。與一眾官員一起入城。


    車在路上,張山突然聽到車外傳來一陣童謠。


    “家家哭皇天,人人哭皇天,父母妻子相拋閃。你也反,我也反,人馬滾滾數不盡,投晉入楚鬧中原。仇報仇,冤報冤,在劫之人難逃命,血債還用血來還。到頭來,達官貴人不如狗,幹戈擾攘入幽燕。”


    張山臉上變色,黃州城裏居然聽到如此反動的童謠。


    那童謠其它官員也都聽到了,車隊停下,黃州知府已經惶恐不安惱羞成怒的派人上去把唱歌的孩童帶過來。


    唱歌的隻是一群孩子,還是一群流民的孩子,一個個麵黃饑瘦,臘月冷天的也衣著單薄,冷的直哆嗦,鼻子下掛著兩條大鼻涕。


    一問喝問,那些孩子惶恐的迴答是有人教他們唱的,那人給了他們每人一個饅頭,讓他們學了後滿城傳唱。


    “放了這些孩子吧,不過是些被奸人利用的無辜孩子而已。”總督袁繼鹹發話,黃州知府連忙點頭。


    張山將這一幕看在眼裏,不由的暗自搖頭。


    湖北還沒有流匪,可流匪都已經開始把這些反動童謠唱到黃州來了,局勢果然如督帥所說,越來越惡劣了。


    接風酒宴過後,張山與馬祥麟單獨喝茶。


    馬祥麟不是九頭鳥的元老,他是川軍總兵秦良玉的兒子,雖然如今是第十鎮總兵官,但第十鎮是劉鈞一手建立起來的,幾次整編過後,第十鎮的骨幹基本上都是老九頭鳥隊員。隻要劉鈞一句話,第十鎮肯定更聽劉鈞的。


    “再來點?”張山笑著問他。


    “好。”馬祥麟笑著迴道,將杯子推上前,他的年紀比起張山大的多,雖早年被射瞎一隻眼,可越發的讓馬祥麟顯得驃悍勇猛。不過在張山麵前,他卻沒敢拿架子。剛剛他已經看過張山轉交給他的楚國公親筆信。


    信中楚國公說的很明白,張山此次迴來在楚期間,將協助他率領第十鎮。雖然沒有明說第十鎮以後張山說的算,但就是這個意思。張山可是楚國公的結義兄弟,還是鎮江鎮總兵官,這次名麵上說是迴鄉來養病。


    可他看張山那龍精虎猛的樣子,哪有半分有病的樣子,分明就是楚國公不放心第十鎮,讓他迴來看著的。


    對此,馬祥麟也沒有什麽不滿。


    就在不久前,他母親帶領川兵入遼,楚國公送了一大批火炮支援,結果,遼西大敗,川軍同樣損失嚴重。


    “人參烏龍茶。從未品償過,味道真好,這是人參加烏龍茶?”


    “嗯。遼東參加烏龍茶,一個是遼東長白山特產。一個是福建武夷山特產,上等的烏龍茶配遼東老參精製而成,既保留了烏龍醇厚的迴味,又加入了遼東老參的補性和甘甜,入口清香撲鼻,舌底生津,迴味無窮,現在海貿出口銷量極好。”


    張山拿起茶壺給馬祥麟倒了一杯新茶。


    客廳裏麵。隻有他們兩人,“烏龍茶也是產自武夷,由最好的茶師研製出此種新茶,在此新茶基礎上再配製出人參烏龍茶,更受歡迎,楚國都很愛喝此茶。”


    “確實醇厚甘甜,迴味無窮。”獨眼的馬祥麟端起茶杯抿了一大口,他喝茶不像文人那樣細細品味,喝茶倒跟喝酒似的。“這樣的好茶,虎臣老弟一會可得給為兄拿點。”


    “沒問題。既然馬兄也喜歡,那一會拿一斤過去。”


    “好啊,那多謝老弟了。”馬祥麟又喝了一大口。一杯新茶兩口已經見底。


    “再來一杯?”張山道。


    “好喝,那就再來一杯。”


    張山又給他倒了一杯,一邊倒,張山一邊道,“楚公讓我迴來,其實是要我來協助馬兄管帶第十鎮。”


    馬祥麟正色,端正了一下身子。


    “協助這話就不必說了,虎臣你是楚公的把兄弟,又是九頭鳥的元老。以後第十鎮你來帶,我協助。”


    “我還有其它的任務。第十鎮你還是總兵官嘛,不過我也有一個請求。”張山自己也喝了一口。“迴來前,大帥交待,讓我轉告馬兄,眼下西北局勢多變,中原空虛,兩湖就隻有第十鎮把守,這個時候不可輕離北上。”


    “我聽楚公的。”馬祥麟很痛快的說道,“寒冬臘月的,弟兄們也不願意離家北上。迴頭,我隨便找幾個理由,上奏朝廷就是了。”


    張山點了點頭,很是滿意,馬祥麟就是不肯配合,他也不怕,有的是辦法拿迴第十鎮的控製權。不過如果他肯配合,那自然是更好的。


    “我還有一個請求,就是希望能從第十鎮暫時借調一批軍官。”


    “要多少?”


    “要是方便,借幾個標總,十來個營總二三十個連總,再借我三百士官。”


    馬祥麟端起茶杯一口全灌進了嘴裏,“沒問題。”張山一下子要借這麽多人,基本上可以說是把一個協的軍官士官都借走了。“我看兄弟要用的人不少,這樣吧,我直接從第十鎮裏拔一個協的人給你,更方便一些。”


    張山稍有些意外,倒覺得原來小看了馬祥麟,這人別看五大三粗,還是個獨眼,讓人一見就以為是個莽夫,可實際上明明就是個粗中有細,心思靈敏之人嘛。


    他笑笑,“如果可以,倒是更好,多謝馬兄支持。”


    “客氣啥,咱們都是楚公麾下,手下弟兄們不都穿一樣軍服,打一樣旗幟嘛。”


    他說的是大實話,別看他是第十鎮的總兵官,現在劉鈞又調去了遼東,但實際上,他這個總兵官對第十鎮的控製力有限。一來楚軍的兵製,總兵官專注指揮作戰,下麵的訓練、作戰計劃、日常管理、軍需後勤等等,都有專門的軍官分擔負責,他想管也插不上手。


    尤其是第十鎮的軍械和糧餉,並不是朝廷負責,而全靠劉鈞籌措負責。說白點,第十鎮不但軍官骨幹都是九頭鳥的人,而且糧餉軍械供應,也都握在劉鈞手裏,劉鈞支持他,他當然是第十鎮老大,若劉鈞不支持他,隨時就能找個人換掉他。


    張山一句借人,立即就讓馬祥麟明白張山的打算了。這是要招兵買馬了,需要骨幹精銳。


    兩湖其實並不僅隻有第十鎮,九頭鳥其它幾鎮去遼東後,也還有不少兵馬。不過都是打著鄉兵、民團這些旗號,但這些鄉兵民團與其它地方的不同,他們其實都是由劉鈞的講武堂訓練出來的軍官帶領的,這些鄉兵民團平時守著楚軍的那些礦山、鹽場以及軍械坊、造船廠、銀行、商鋪等,數量並不少。


    不過若是要集結成軍,肯定也還缺少一些軍官。馬祥麟很痛快的把一個協借給張山,反正都是自己人嘛。


    “啥也不多說了,多謝馬兄的大力支持。”張山對馬祥麟一抱手,“後天,是小弟與楚公五妹的訂親酒宴,到時還請馬兄一定光臨捧場!”


    “一定,一定。”馬祥麟大笑,“恭喜張兄啊,楚公四妹與傅總兵訂婚之後,家中就剩下這一個妹妹,聽說五小姐美麗大方,如今被張兄捷足先登了,恭喜恭喜。”


    “是楚公看的起某,張某前世修來的福份啊。”張山也嗬嗬的笑著,能夠與劉家聯姻,娶劉鈞的妹妹,對於他來說,那真是深感榮幸,從此就成楚公的把兄弟兼妹夫,真正的楚公自己人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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