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軍裝備有最新式的燧發火銃其實算不得什麽新鮮事情,就連兵部和工部也都下文詢問了好幾次。不過每次都被劉鈞以還在試製之中,性能不穩為理由打發了。


    新式燧發槍確實還有不少問題,可這種槍比起原來的火繩槍依然有很大的進步,這是一個質的飛躍,小的瑕疵掩蓋不了其必然取代火繩槍的優勢。不用火繩也能打火射擊,一來不必攜帶火繩,二來也減少了每次射擊前點火繩夾火繩的步驟。


    而且,燧發槍完全不懼風,也不怕潮,還不怕一般的雨天。另外這種槍還將適合夜晚突襲作戰,不會有火光過早的暴露。有了這些優點,什麽點火率略低之類的,都算不得問題了。


    這樣的利器,劉鈞豈會輕易的賣給別人。就如他出售火炮,那也是為了換取戰馬等寶貴資源,同時也是為了應對朝廷方麵,但更重要一條,他出售的火炮都是舊式火炮。沉重、老舊且性能遠低於如今九頭鳥的新火炮。


    九頭鳥有最新式的長加農炮、短加農炮,最新式的榴彈炮,還有在此基礎上改良的加農榴彈炮、步兵山地榴彈炮,更別說還有威力極大的榴霰彈,以及大口徑的攻城臼炮等。


    九頭鳥有全新的火炮體係,更加優異的火炮分類,以及更加優秀的炮彈。這些,都是劉鈞緊守的技術核心,絲毫不會外泄。


    擁有這些技術,就算劉鈞出售些老舊的火炮,他也依然能保持著很強的技術領先。可就算如此,他也是在數量上有著謹慎控製的。


    吳三桂想要鳥銃想要飛龍銃,可以沒問題,劉鈞能給他。要多少可以賣給他多少。但想要燧發槍,還要燧發騎銃,那根本沒的談。一點談論的餘地都沒有。


    “燧發槍還在試製階段,暫時無法提供。咱們還是來說說鳥銃和飛龍銃吧。”


    吳三桂見劉鈞直接拒絕了,有些無奈。但也明白,火器這種東西,向來是利器。劉鈞不也正憑著火器之利,先平了中原匪亂。然後又依著自海上得來的西洋火炮,在遼南大捷嗎。劉鈞想藏些私,也是人之長情。看來,燧發槍。是得不到了。而他因此也想到,劉鈞既然肯把那些紅夷炮賣給自己,想必他手上還有更強大的火炮。


    不過這一次,他很聰明的沒再提那些火炮了。


    “我手下有三萬人馬,全都是按朝廷之意,新整編過的。既然楚公的火銃犀利,眼下又正逢大戰之時,我打算先購一萬支,若好用,到時再多購一些。”


    “鳥銃還是飛龍銃?”


    “飛龍銃雖比鳥銃貴了些。但確實更好用,物有所值,就一萬支飛龍銃吧。每支再配三百發定裝彈。”


    劉鈞倒有些驚訝於吳三桂的豪氣了,“吳兄好眼光,好魄力,那我也給你個折扣,每槍帶三百發定裝彈,合計五十元。一萬支銃連三百萬發子彈,共五十萬。給我換一千匹戰馬加一萬匹挽馬,加上之前的那些,一共兩千匹戰馬和一萬四千匹挽馬。能弄來嗎?”


    “兩千戰馬,一萬四千挽馬。數量不小,不過問題不大。我們能分批供給。不過這麽多馬匹,楚公得自己到寧遠來運,我們不能包運的。”


    “這個沒問題,朝廷讓北洋水師負責押送糧草到關外寧遠,正好每次迴程的時候,把馬運走。”


    兩人很快敲定了交易的細節,劉鈞的銃炮和關寧軍的馬匹,都分批交付,半年內交付完。大家各取所需,都很高興。


    生意談好了,劉鈞便讓人送來酒。


    “楚公,末將聽說楚公與東南的鄭家合夥開了一家公司,貿易做的不小。”吳三桂小心翼翼的挑選著用詞,“不知道還能不能讓我們也搭個順風船,順便掙點子零用錢?”


    “你們指的是誰?”


    “也就都是關寧軍中的同袍弟兄們,手裏也積攢了點散碎銀子,總想著生點息。楚公也知道,我們長年駐在關外,雖說朝廷的糧餉盡量優先供給我們,可關外之地,常年打仗,各種東西都靠從關內運來。物價騰貴,甚至超過京師。大家到手的那點子糧餉,也是生活不易啊。”吳三桂訴著苦道。


    對他說的,劉鈞倒是有些理解。關外打了這麽多年,人都差不多打光了,雖然勉強還在屯田,可屯種的糧食根本不顧供給,至於其它的布匹等物資更是全靠關內運來。這導致了關外的物價極貴,看似關寧軍的糧餉高出大明各鎮兵馬,但實際上如果扣除物價因素,他們的糧餉購買力是最低的。


    而那些將領們個個都養家丁,同樣花費不少。沒有一支精銳的家丁,就在遼西站不住腳,更保不住官職地位。因此,早在許久之前,其實關寧軍的這些遼西軍將們,就靠著屯田和經商甚至是暗中走私,以維持著。


    劉鈞笑笑,“公司隻是小打小鬧而已,入股之類的嘛就不必談了,何必那麽麻煩。不過合作也還是可以的,我迴頭讓人到寧遠開個商站,你們有什麽好東西都可以賣給我們,我保證收購的價格會讓你們滿意的。我們也會運貨過去,直接在碼頭交給你們,由你們在關外出售。”


    遼西還是有不少好東西的,尤其是他們可以做轉口貿易,把蒙古人的商品收購,然後轉賣給劉鈞,再把劉鈞的運去的商品轉賣給蒙古人,從中賺一筆。


    他們控製遼西的軍隊,地頭蛇,在朝廷如今與關外封鎖斷絕貿易的情況下,他們擁有極有利的走私途徑,還不用擔心有人攔截他們。他們需要的隻是貨物來源和貨物出手渠道而已。


    蒙古人的牛馬、牛羊皮、羊毛、肉幹、藥材,中原的茶葉、布匹、針線等,這都是極大的市場。大明東印度公司主要做的是海上貿易,港口貿易,不會親自深入蒙古去購貨。如果關寧軍把蒙古商品轉售給他們,那中間會少幾道環節。節約成本,自然是有利可圖的。


    況且,劉鈞也需要牛馬。需要羊毛等這些商品,而劉鈞又不打算都用火炮火銃來支付。那麽改為商貨交易,自然也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關寧軍能居中賺錢,東印度公司也能賺錢,劉鈞還能有個更好的渠道得到蒙古的牛馬羊毛等物資,大家各得其利,雙贏局麵。


    聽了劉鈞的計劃,吳三桂很滿意。能夠和劉鈞合作,合手做這遼西蒙古的生意。已經很不錯了。


    “吳兄,我這裏還有一個很不錯的買賣,不知道你願不願意接下來。”劉鈞笑著對吳三桂道。


    “請楚公吩咐。”


    “這樣和你說吧,我不光需要牲畜和皮毛,也需要人。不管他是蒙古人還是女真人,隻要他不是我大明子民,我都要。”劉鈞笑眯眯的說出一句話。


    吳三桂右手在鼻子上摸了摸,“不知楚公有什麽具體要求,是要女人還是男女都要。又或有沒有年紀要求,是要青壯還是孩童也要?另外。不同的人價格又如何?”他是一下子聽出劉鈞要買人了,卻一點也不驚訝。他也不問劉鈞要人做什麽,隻要是生意。那就按生意的規矩來。


    “十五歲以上五十歲以下,男女不限,隻要身體沒病沒殘就可以。二十以下四十以上的,男的每個二十元,二十歲到四十歲的,每個三十元。女的,十五到二十以下的,每個三十元,二十到四十的。每個二十五元,四十到五十的。每個二十元。”


    “要多少?”吳三桂問。


    “你有多少我要多少,不限時間。”


    這個價格已經不便宜了。災年這時,內地一個七八歲的丫頭隻要四五兩銀子,而一個二十左右會做飯或者做紡織的大丫頭,也就二十兩銀子左右。


    劉鈞開的價格,雖然說不如朝廷給的首級功多,但首級功是不算婦孺的,虛報假冒畢竟也是有風險的。而且朝廷的軍功賞賜,往往也是難以兌現的。


    “吳兄,等你帶了大炮和火銃迴去,正好可以拉出去練練兵,順便也掃蕩掃蕩下那些夷虜。另外如果你們有戰俘願意出售,我也是要的。”


    台灣現在正在開發之中,處處需要人,挖礦屯田。雖然說,中原並不缺人力,可奴隸和雇工還是有區別的。劉鈞還做不到把中原的漢人拉去台灣做奴工,但對於北虜就沒什麽壓力了。


    花幾十塊錢買個壯奴工,那絕對是劃的來的買賣,雖然有些殘忍,可北虜寇邊劫掠的時候,可從沒手軟過。這個時代,他們也絕不是我族類。


    “楚公,北虜發育成熟的早,十歲就差不多很強壯了。”吳三桂道。


    “十五歲以下到十歲的健壯虜崽子也行,不論男女每個十塊。”


    吳三桂嘿嘿一笑,”楚公,其實北虜五十歲以上的也還很健壯的。“


    “停,五十歲以上的就不要了,你留著自己用吧。”


    吳三桂有些小小遺憾,五十歲以上的不能賣錢,那就有些浪費了。不過他轉念一眼,韃子又沒戶籍,到時把那些看起來還比較強壯的都讓他們說自己不滿五十就好了,難道楚國公還能查到他們的戶籍登記不成。


    “楚公,這個買賣能不能交給末將一人?”


    劉鈞望了吳三桂一眼,看出了他眼中的期望。“可以,我不管你是自己去抓人,還是從別人那裏買人,我隻從你手裏買。不過有一條,得是韃虜,建虜可以,蒙古韃子也行,但漢人不行,就算是從韃子地盤上抓來的漢人包衣也不要。而且,還得健壯,有病有殘疾的都不要。”


    若不特別加上不要漢人這一條,劉鈞毫不懷疑到時關寧軍肯定會抓自己的百姓,來充當建虜包衣之類的換錢。他們都敢殺良冒功,抓良賣錢又有什麽不敢的。隻要劉鈞堅持這一條,不要漢人,那他們就不會去抓人了。


    正所謂沒有買賣,就沒有殺害。


    又談成了一樁大買賣,吳三桂興奮不已。舉杯倒酒,一口氣連幹三杯。算是對劉鈞的謝意。


    喝了幾杯酒後,吳三桂對劉鈞開始濤濤不絕的拍起馬屁來,各種奉承之語張嘴就來。劉鈞隻是微微笑笑而已。如今的吳三桂終究還有些太年輕。他的話語中,透露出來的也都是建功立業等思想。雖然這其中也有封官晉爵的追求,但不能否認的是,他此時確實還是想著憑軍功上報天子,下建功業的,標準的將門子弟的理想追求。甚至比起許多一心隻想著混吃混喝的官員將領,他有著更重的功名之心。


    “末將就此辭職,多謝楚公款待。”看著時間差不多了,吳三桂起身告辭。劉鈞起身相送。


    帶著幾分酒意,吳三桂感覺心中激奮。這次前來湖北,可以說已經完全達到了目的,甚至遠遠超出了。他不但得到了八十多門紅夷炮,而且還購到了一萬支精良的火銃。


    更別提,他還和劉鈞達成了兩個重要的交易協議。


    路過別院花園邊的時候,吳三桂聽到裏麵傳來一陣清脆的女子歌聲。那歌聲是那麽的甜美,不知為何,他鬼使神差的停下了腳步,遲疑了一下。還是悄悄的靠近通往花園的月門。


    隻是一瞥,吳三桂就看到一個美麗的倩影。


    那是一個背對著他的倩影,婀娜的身姿。站在亭閣之中,依依呀呀的唱著曲兒,在她的旁邊,還有兩個女子在彈琴配樂。


    他腦子一陣發熱,腳下忍不住向前移動,想要進去。


    這時月門後突然走出一個清秀的少年郎,將他攔住。


    “你是何人,竟敢擅闖國公別院後花園?”


    那聲喝問一下子將吳三桂腦子裏的那點迷糊一掃而光,他清醒了過來。馬上意識到自己幹了一件相當非禮的事情,居然在楚國公別院裏試圖窺探後花園裏的女眷。


    當下大感惱悔。連忙拱手躬身道歉。


    “在下寧遠總兵吳三桂,拜訪過楚公後正要離開。因為先前貪杯多飲了幾杯,一時有些酒意,走錯了方向,多有得罪,抱歉。”


    “哦,原來你就是吳將軍,成功早聽過將軍之名,都說您孝聞九天,勇冠三軍,年紀輕輕就成了總兵官,與我義父共同被人稱讚為大明雙璧呢。”


    “不敢與楚公並論。”吳三桂連忙道,“原來你就是鄭提督的公子,楚公收的義子小國姓爺啊。還煩請小國姓爺送某離開。”


    “吳將軍請隨我來。”鄭成功在前帶路,還不時迴頭看吳三桂,在他心中,吳三桂就是那和義父一樣的蓋世英雄,也是他要學習的榜樣。將來,我也要成為吳將軍這樣忠孝雙全的大將。


    吳三桂一邊走一邊心裏後悔無比,剛才怎麽就鬼迷心竅般的做出那種失禮的舉動呢。要是讓楚國公知道了,這可是非常不好的印象,說不定還會影響到他們剛達成的約定。


    想到這裏,他都恨不得重重扇打自己幾個耳光。


    可另一麵,那好聽的歌聲卻依然還在從園子裏隱隱的傳出來,惹的他心向神往。


    最後他忍不住問,“這曲子唱的真動聽,請問唱歌者何人?”


    “那是邢姨娘在唱歌。”鄭成功隻簡單的答了一句,但卻已經點明,唱歌之人是劉鈞之妾。吳三桂心下更不安,唱歌的果然是劉鈞之妾而非什麽奴婢丫環歌伎。


    “小國姓爺,剛才某誤入花園,差點衝撞到楚公內眷,此事還請小國姓爺替某包含一二,切勿告訴楚公,不然吳某以後真是羞見楚公矣。”


    鄭成功點了點頭,“吳將軍請放心,我會替你保密的,您也隻是一時走錯路而已,並非有意。”


    出府之後,吳三桂還再三拜托鄭成功幫他隱瞞此事。


    迴到客棧,吳三桂心中惴惴不安。等過了一天,他再度上門拜訪劉鈞之時,發現劉鈞並沒有提起昨日之事,迴來後也就放心了。


    可到了晚上,他又忍不住想起那個倩影來。還有那婉轉的歌聲,充滿他的腦中。一夜失眠,第二天他忍不住讓手下家丁去打聽了一下劉鈞的妾室情報。


    “楚國公有一妻五妾,正妻是青梅竹馬的同鎮陸姓富商之女。五位妾室,有兩個是婢妾,一個是其原來的大丫頭另一個是正妻陸室入門時帶進來的陪嫁丫頭。剩下三位,則都是從江南來的,一位姓陸,一位姓柳還有一位姓陳。”


    “沒有姓邢的?”吳三桂疑惑的問。


    “哦,那位陳姨娘本來是姓邢的,後來被姨父收養就跟著姓了陳。因此,既有人喊她邢姨娘也有人喊她陳姨娘。”


    “哦,還知道什麽?”


    “那位邢姨娘原來是蘇州梨園的名角,善演弋陽腔戲劇,那時叫陳圓圓。扮演的最好的就是西廂記中的紅娘,據說以前在蘇州每次演出之時,每一登場演出,都明豔出眾,獨冠當時,為眾人追捧。後來從良嫁給一個姓貢的人做妾,但後來不被貢家大婦被容,被趕出家門了,然後結識楚國公,為楚國公納為妾。”


    “陳圓圓。”吳三桂喃喃念了幾遍,搖了搖頭,將手下家丁揮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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