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微微一抽。


    被無視,顯然是辛淵不怎麽喜歡的一種狀態。


    但他依舊下意識將頭一抬,看向董靜所說的太陽。


    一眼。


    眼睛亮了。


    低頭看向眾人,急切插話。


    “光!如果沒有光,鏡夢的殺傷力將無限縮小!”


    嗬。


    一聲嗤笑,從一名年青二星獵手嘴裏發出。


    隨即他夾槍帶棍地嘲弄道。


    “說得很有道理,那麽你來射太陽吧,記住射出箭矢時,一是要瞄準,做到一箭就滅掉一個太陽,哪怕是夢境中的太陽,二是要大力,盡管這是夢境中的太陽,高度遠非普通人可以想像的,最好將吃奶的力量也使出,畢竟此種行為,難度與我們下一秒立即成功找到此一結夢破綻(結點),並一舉將其擊潰的難度相當。”


    臉頰肌肉一陣顫動。


    辛淵再次閉緊了嘴巴,一言不發。


    他隻是急切的想要挽迴點什麽,而不是真正的傻。


    一時間。


    三十餘人再度陷入相對無言的詭異沉默中。


    “不管這一夢境,是何種類型的鏡夢,可夢境中的其他人呢?就算他們集體淪為汙染者,也應該出現,就算他們中有人已亡,但也不可能一個不剩的全部死絕,那麽他們究竟在哪裏?”


    十幾分鍾後,秦古突然出聲。


    如夢囈般喃喃。


    當說出最後兩個字時。


    他陡然眼珠一轉,直鉤鉤地看向這一條裂穀中,一塊表麵麵積最大的鏡麵。


    在場大部分人隨著他的視線看向那一塊鏡麵,看著鏡麵中他們自己的身影,很快,如同想到什麽驚悚之事般,不約而同,稍微向後退了一小步,又如同全身突然發冷般,作出一個抱臂動作。


    其他獵手想到的事,辛淵顯然也想到了。


    “胡說八道,閉嘴秦古,你是在用你的無知與愚蠢,攪亂大家本已足夠濃鬱的不安情緒!”


    下一秒,鐵青著臉,辛淵語氣稍微有點發虛,但內容卻極盡嚴厲的喝斥秦古。


    最後一個字還未說出口。


    四周所有鏡麵卻已然內容一變。


    其上再也沒有映射出秦古他們自己的身形。


    相反,一張張陌生的年青臉孔,悄然浮現在了鏡麵之上。


    每一塊鏡麵中,不同隊伍者臉孔上的眼神與表情都不太一樣。


    他們盡管在鏡麵上的身形有遠有近,有大有小,但不約而同都是直直看著秦古一行人馬的。


    有的在眼神與表情中寫滿驚恐。


    如同秦古等人就是什麽洪水猛獸。


    其出現,不僅不能帶給他們任何有效援救,反而會將他們拉入更加令人絕望的深淵中一般。


    反正不管怎麽看。


    他們都沒有絲毫看好秦古等人的模樣。


    有的在眼神與表情中寫滿焦慮。


    而且這種焦慮也不完全隻停留在眼神與表情上。


    他們紛紛從鏡子裏緊盯著秦古他們一行人馬的身影,嘴巴不停的一開一合,似乎焦急的在對秦古等人說什麽。


    但卻完全沒有一絲聲音,從鏡麵中傳出。


    加上嘴巴張合的人太多,而且並沒有默契的說出同一文字。


    盡管有不少人已經看出,他們是想向自個傳遞什麽信息,卻完全無法從他們快速張合的嘴形中,得出任何一分肯定答案。


    越是無法順利溝通。


    鏡內的人,就越發的焦慮。


    有的在眼神與表情中寫滿沮喪。


    似乎看到秦古他們隻有這麽一點人數,根本就如杯水車薪般,起不了任何作用般沮喪。


    沮喪得他們隻是看了秦古他們一眼,就快速別開了眼睛,獨自陷入自個沮喪的情緒中,繼續更深的沮喪去了。


    有的在眼神與表情中寫滿鄙夷。


    沒錯。


    就是鄙夷。


    而且針對的是有九成概率,都是為了救援他們而來到這一危險夢境中的秦古等人。


    似乎他們早就篤定。


    秦古一行前來的目的,或多或少都有些並不純粹。


    至少有一部分,甚至是一大部分根本就不是為了救他們而來。


    又似乎是對秦古等人的實力並不看好。


    認為就隻有這麽一點人前來,壓根還不如不要來的好。


    有的在眼神與表情中寫滿驚喜。


    但這一類人,從其衣著與精神狀態來看,身陷此一危險夢境中的時間,明顯比其他隊伍中的人更短一些。


    或許就是在最近一段時間,才陷入此一夢境中難以自救。


    驚喜之餘。


    這些人也是又蹦又跳的,似乎想要傳遞給秦古等人什麽有效信息。


    但或許因角度關係,並不能準確傳輸出來。


    更多的人,卻是在眼神與表情中寫滿了麻木。


    他們似乎對秦古等人的到來,並不感興趣。


    原本是怎麽坐臥的,現在也是一模一樣毫不走樣。


    在發現鏡麵中映射出新的人馬出現時。


    頂多就是抬了抬眼皮,用眼角餘光瞟了一眼後,就毫不動心的繼續自顧自坐著,如同在想什麽了不得大事般,心事重重。


    表現出麻木狀態的人。


    一般而言,衣著與狀態都相當狼狽,一切均表明,他們不止在此一危險夢境中生存一天兩天。


    似乎對任何新狀態,都早就了然如心。


    根本就不對任何新狀態,抱以任何一絲新期待。


    一時間。


    整隊人馬中的三十餘人,包括辛淵在內,全部都因這突然發生的變化,而手腳僵硬,不知該如何應對是好。


    被那麽多人圍觀,就算中間隔了一層岩石質地的鏡麵,感覺也如同是動物園中,被人裏三層外三層圍觀的動物般無異。


    更重要的是。


    誰也不知道這樣的圍觀,其實已經持續了多長時間。


    如果持續的時間足夠長。


    那麽他們之前如小醜般的爭執與吵鬧,是否早已落入這些,一直在等候他們前來救援者的眼裏。


    秦古靜靜站立在隊伍邊緣。


    其實他並沒有同隊者中,大多數人無法控製的羞惱情緒。


    相反。


    眼下的他,情緒相當冷靜。


    隻不過是沉默的站立著,視線開始不著痕跡的,快速察看這些突然改變內容的鏡麵。


    一二分鍾後。


    一張緊貼於另一側鏡麵,導致整張臉大幅度變形的奇葩臉孔,引起了秦古的注意。


    深感丟臉之餘。


    他準確的作出判定。


    此張臉的主人不是別人,正好是風劍。


    因為不管其臉龐怎麽變形,其綠豆小眼深處,無法掩飾的‘劍’氣,已然出賣了他的真實身份。


    這是一塊不算太大的鏡麵。


    隻要風劍的臉緊貼在其表麵,就已占據了整個鏡麵五分之四的麵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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