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那名驚唿者突然沉默了,第一時間什麽也沒迴應,隻是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擺出一副恨不得立刻與誰拚命般的架勢。


    視線向上傾斜五十七度,死死盯著那根布滿人頭柱體上的某一個點。


    秦古似乎刹那明白了點什麽。


    順著其視線看向他一直緊盯的那一個點。


    那裏是一張同樣慘白的臉。


    且一直緊閉著雙眼。


    隻不過臉主人似乎很年青,也就二十四五歲上下。


    整個腦袋已經有一小半陷入了潔白柱體內,但殘留在外麵的部分,依舊能讓眼神好者,看清他的相貌,以及確認他是誰。


    目光微微閃動了一下。


    變得更冷。


    沒人再去追問那名失態驚唿者任何問題。


    但一秒後。


    失態驚唿者卻以壓抑的聲音,一字一頓,滿是恨意的低沉自言自語。


    “強哥,是我所在見習獵手分部裏的一名同伴,也是我敬若兄長的兄弟,半年多前,他私下告訴我自個將要去執行一個大計劃,可最終卻是一去不迴。”


    “此次我之所以願意接受這一任務,就是隱約猜測到,他執行的大任務可能就是這一任務,沒想到,我還是來晚了。”


    “該死的畜生,殺了他,我要殺了他們!”


    說出最後一個字時。


    其身形一動。


    直接企圖反身衝出隊伍。


    卻被眼明手快的譚曉一把死死拽住。


    盡管實力懸殊。


    無論怎麽掙紮,他也掙不脫譚曉的控製,卻依舊如發狂公牛般不肯放棄。


    譚曉臉龐肌肉劇烈抽動。


    想說點什麽。


    卻最終也什麽都沒能說出口。


    沉默了三秒後,將求助眼神徑直投向秦古。


    秦古嘴角微微一抽。


    妹的。


    有好事時從來想不到他,有這種糟心事時,每每第一個想到的人倒都是他。


    他到底上輩子造了多少孽,才會淪落到這種尷尬地步。


    但不管怎麽腹誹。


    看著其他十幾位似乎事先早就串通好了,在這一時點均當自個是木頭人的同伴。


    悲傷的在心底發出一聲長歎。


    瞬間表情一變。


    冰冷看向那名失控年青見習獵手,漠然發問。


    “現在你是想要給你的強哥報仇,哪怕是豁出自個的一條命?”


    掙紮一停。


    那名失控年青見習獵手一臉嚴肅的,衝秦古用力一點頭。


    似乎此意誌比鐵還硬。


    一抹鄙夷浮現上臉龐,秦古順嘴漠然補充了一個問題。


    “那麽你知道你的仇人是誰嗎?”


    兩眼一直。


    被譚曉拽著的年青見習獵手,漲紅的臉瞬間退燒,以秒速變得白中帶綠。


    半秒不到。


    根本不用譚曉再用力拽住他,而是雙腿一軟,頹然向下梭,若不是譚曉還拽著他,他恐怕已經整個人脫力癱坐上地麵。


    秦古沒有一絲感同身受般。


    抬頭。


    向眼下離地麵十幾米高的,隻有大半張臉龐還露於石柱表麵外的年青臉龐看去。


    目光複雜。


    收迴視線後,一聲輕歎,隨即冰冷的淡淡嘲諷。


    “嗬,現在還能清醒站在這裏的我們,哪一個不想報仇?”


    “因為不管性格再怎麽孤僻不合群,在這人生地不熟且充滿危險的隱村生活了一段時間後,對其他互相知曉身份的見習獵手,大多數都會在這一段時間裏產生真摯情感,可誰都知道,事實是,即便是最後一批混入隱村的見習獵手,其中被害者也並不是不存在。”


    “所以誰不想將製造並操控這一危險夢境的汙染者抓出來,甚至不用上報,幹脆親手將其五馬分屍得了。”


    “包括我,也一樣有過這種想法。”


    “可無論是悲傷流成河,還是難過聚成海,先不談本身實力是否足夠支撐你的複仇願望,就連目標這一問題,眼下對你,對我們而言,都是一個大問題,嗬嗬,想要報仇?真不知你是從哪兒來的底氣。”


    “最重要的是,你以為在這根石柱上,隻有你才有熟人?”


    “最關鍵的是,你好好考慮過,為何這根石柱上的嵌入者,與四周大多數石柱上的嵌入者狀態完全不一樣嗎?”


    “最直白的是,你知道我為何采取一條直線方式,用最快速度在不知多少根的石柱林中,準確無誤地找到這一根嗎?”


    癱軟在地麵的年青見習獵手猛然抬頭。


    滿臉羞愧,滿眼歉意地直直看向秦古。


    似乎身上突然消失的力氣,又莫名其妙開始重新迴流。


    與他相比,譚曉等見習獵手卻是一臉求知強烈的,認真看著秦古。


    秦古起步。


    步伐從容走向那根滿是腦袋,隻用一眼,就足夠令人頭皮發麻,小兒夜啼不休的詭異石柱。


    走至近前十餘米處,方向一改。


    開始順著這根巨大石柱緩慢繞圈。


    “事實上,這根石柱上若論熟人,其實我比你更多啊,因為這上麵的臉,至少有大半我都記得,並且不止一次在現實中看到過。”


    繞動到三分之一圈時,秦古突然喃喃低語。


    譚曉等人刹那露出一副驚嚇過度的毛骨悚然表情。


    倒是這一隊人中,知道一定內情的風劍等人,不約而同露出一絲比哭還要難看的詭異幹笑。


    “因為這根石柱上的臉,其主人有大半,都是我在第二份工作中遇上的服務對象。”


    “沒錯了,我的第二份工作是於某個隱村昏迷者聚集醫療點內的搬屍工,當然,搬的不是真正屍體,而是一具具不是屍體,也與屍體沒什麽兩樣,被放在設備中勉強維持生命,苟延殘喘的隱村昏迷者。”


    繞過三分之二圈時,秦古悠然地淡淡再出聲。


    所說內容,卻與他的語氣壓根沒半毛錢關係。


    譚曉等人滿眼詭異地驚詫鎖定秦古,似乎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話說,正常人在說到如此令人悲傷的內容時。


    語氣與表情絕對不應該是這樣的。


    “而我之所以會提前確定,這一根與其它大多數潔白石柱完全不同的柱體可能會出現在這裏,實際上也是在猜,因為盡管整個隱村在夢境中的地形已然被天翻地覆改變,可我依舊牢牢記得,是的,這裏就是我曾經所工作過,昏迷者紮堆進行治療的所謂特殊治療點之一的建築地。”


    繞了一整圈。


    繞迴剛開始繞行的地點,站定,秦古雙手向後一負,仰頭朝上看。


    看著高處一張張完全如死了般的昏迷者麵孔三秒。


    平靜感慨。


    譚曉等人表情劇烈變化。


    在百分之百確定要參與這一計劃,於現實中拿到秦古派人專門給他們送至的特殊通訊器時,送東西的人就已經將秦古在這一段時間,通過多種渠道獲取並分析得出的隱村異狀相關信息,毫不隱瞞的告之過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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