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古一怔。


    隨即眼神變得有些複雜。


    低頭。


    隔了一兩分鍾後喃喃自語。


    “睡著死好,還是醒著死好,這一問題一度糾纏了我不短時間。”


    “畢竟這兩種死法,其實各有利弊。”


    “睡著死,利處在於,至死前極長的一段時間內,睡著之人都可以無憂無慮,按照自個想法去過自個剩餘人生,享受一段極長時間的快樂生活,那怕生活中有種種不如意,可比起死亡,這些不如意就沒那麽重要了,弊處在於,或許直到死亡來臨,睡著之人才會驚然發現,他在睡著時到底錯過了些什麽,心裏隻會充滿濃濃後悔,以及無數個早知道。”


    “醒著死,弊處在於,醒著之人從頭到尾,都明白他可能會麵對什麽,責任與不安,隨時如無形鞭子般,不停在身後鞭策他,催促他咬牙負重前行,更可怕的是,到最後也不一定會逃過死亡命運,利處在於,即便麵對死亡,醒著之人也不會後悔,因為能做的,可做的,他已經皆盡全力去做了,哪怕結果依舊一樣,卻可不愧對任何人,甚至包括他自己。”


    “倘若是二三個月以前的我。”


    “恐怕知道了某些真相,依舊也想選擇睡著死。”


    “掩耳盜鈴也好。”


    “一葉障目也罷。”


    “至少在我自個人生一長段時間裏,都可活得輕鬆自在。”


    “危險偶然雖然可能會發生。”


    “但平行星上有那麽多人,不可能偶然總是發生在我一人身上吧。”


    “如此一算,自然老死的機率又會提升一大截。”


    “可二三個月後,我卻發現其實真相並不是這樣的。”


    “與其一世渾渾噩噩睡著死,不如醒著死!”


    聽到這一番自白。


    靚麗表情逐漸變化。


    看向秦古的眼神變得柔和。


    甚至於掩飾不住,眼睛深處的淡淡欣慰。


    就在這時。


    秦古表情卻突然一變。


    扭頭。


    一臉逗比模樣的誇張看著她。


    手舞足蹈壓低音量小聲嘀咕。


    “因為不管這兩種死法,選擇哪一種。”


    “二三個月前我驚然發現,原來我可能都活不了太長時間。”


    “畢竟我的某一狗血身世,貌似導致我,即便低調,低調,再低調,也無法真正徹底逃離某些人視線。”


    “一旦這些人發現我,不管出於什麽目的,他們似乎都會想方設法,將我除之而後快。”


    “與其一輩子偷偷摸摸心驚膽戰的活著。”


    “還不如直麵這一切,至少為了自保,努力增加一點自身實力。”


    “隻有這樣,當下一次危險再度降臨時,好歹我也有一定程度逃跑能力不是?”


    “要是逃脫成功,我完全可以去找靠山,讓她們幫我找迴場子。”


    “至於我的靠山嘛,你算一個,女神大人也算一個。”


    “所以說隻有選擇醒著死,似乎我才能活得更長久一些。”


    “對不對?”


    “我是不是很聰明?”


    說到最後兩句話時。


    秦古一臉洋洋得意。


    一副自個實在是太厲害了,誇他,誇他,趕緊誇他的模樣上線!


    什麽欣慰。


    一秒於靚麗漂亮臉龐上消失得一幹二淨。


    瞠目結舌。


    半晌說不出話來。


    隻不過看向秦古的眼睛。


    不知不覺寫滿荒唐與置疑。


    荒唐。


    是感覺秦古這一想法從頭到尾都荒唐至極。


    置疑。


    則是置疑自個所看到的秦古,是不是從頭到尾都是一假貨。


    與她印象中某人完全沒有任何一絲重合處。


    根本不像有血緣關係者。


    看到失態的靚麗。


    秦古低頭竊笑。


    笑得如偷到雞的小狐狸。


    半晌。


    靚麗還未從秦古給出的沒出息答案中迴神。


    秦古卻一臉複雜,改變了一個坐姿。


    仰躺在坐椅上。


    眼睛直鉤鉤看向陽光燦爛的蔚藍天空。


    怔怔看了一會。


    一絲苦笑不由自主爬上嘴角。


    突然失神小聲喃喃。


    “當然,改變主意想要醒著死,其實在上述理由中,還隱藏著一點其它因素。”


    “不過其它因素隻占據我改變選擇的一小部分地位。”


    “絕對隻有一小部分,甚至比一小部分還要小那麽一些。”


    靚麗迴神。


    狐疑用眼角餘光掃視秦古。


    秦古不以為意。


    小眼眯了眯。


    似乎感覺這樣直視天空,陽光過於刺眼般。


    伸手。


    撐開左手擋住臉龐上方的直射陽光。


    手掌在其年青臉龐上留下一塊不規則陰影。


    停頓了十秒。


    帶著一絲自嘲的失神嘟噥。


    “如果說睡著死,最終死去的隻有我一個,其實哪怕享受的時間短點,也沒什麽大不了,反正我相信有人得知這一消息後,肯定會給我報仇的。”


    “可也就在二三個月前的某一天,我突然意識到,原來有些時候不管再怎麽逃避,我個人的生死存亡,卻有極大可能牽連很多很多的無辜者。”


    “不管這些被牽連者是好是壞,是善良還是陰險,可對於他們來說,生命都隻有一次,我無權因自個喜好卻連累這麽多人給我陪葬。”


    “後來我又於夜深人靜中思索,如果我繼續呆在見習獵手分部,是否會因此連累那些與我關係親近者的命運?”


    “想了又想。”


    “想了很長時間。”


    “我終於想通了,如果想不出孰重孰輕,就幹脆以牽連人數來決定好了。”


    “選擇牽連人數較少一側。”


    “至於因此一決定,有可能導致與我關係親近者,有一部分在什麽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可能會陪著我一起去死,也是沒辦法之事,誰讓他們倒黴是我朋友呢?”


    “大不了到了地獄,我再跪在他們身前,將一切真相說出,用盡全力去請求他們原諒。”


    “畢竟比起陌生無辜者來說,這些關係親近者好在從一開始起,就注定因職業選擇不得不總是麵對危險,甚至有可能是致命危險。”


    “所以,為了避免牽扯入更多無辜關係陌生者,我還是留在二區見習獵手分部,要禍害,就禍害那些已注定不可能時間倒流,與我徹底撇清關係的倒黴蛋。”


    靚麗微微動容。


    向來平靜無波的眼眸深處,突然滋生出絲絲不忍,以及稍許悔意。


    片刻。


    抬手。


    抬起的右手控製不住輕輕顫抖。


    顫抖手指向秦古腦袋靠近。


    似乎是想輕輕撫摸一下其頭發,以這一動作令其平靜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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