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3年,我們第十三次計劃將一隻家貓送到1881年的維多利亞時代,不幸的是,與前麵十二次一樣,它在華盛頓的實驗現場瞬時死亡,但是從那次實驗我們發現,時空流動與地球磁場極度相關,2047年,我們預測到2050年5月7日~5月11日,北緯52°,經度0°的倫敦郊區最適合進行異時空轉換,於是將整個基地遷至windsor castle西南……”

    在石亭中坐下,眼前衣著古怪的貝鬆教授將他的研究和經曆扼要道來,原來當年流傳的所謂為軍方服務,研究外太空武器純粹是一個掩人耳目的幌子,事實上聯邦政府自2020年就開始秘密啟動了一個名為“迴到維多利亞1881” 的異時空計劃,貝鬆是2039年去的華盛頓, 2041年起成為這一計劃的總負責人。

    “2050年5月7日,第十七隻家貓在倫敦基地第一次瞬時成功消失,24小時後,又成功迴收迴來,測試它的年齡,已經比24小時前大了一歲,而且又瘦又悍,性情大變,這隻貓,應該是在另一時空生活了一年之久,當時每一個人都歡唿高興得象瘋子一樣,5月8日,我們將一隻公猴送迴1881年,2小時後,又成功收迴,發現它脖子上多了一條150年前鍛造的鐵鏈,5月9日,我們按計劃準備將另三隻公猴同時送迴維多利亞時代,不想突然出現意外,整個基地驀然間成了一片藍海,爆炸聲四起,每個人都在極可怕的震蕩中失去知覺,等我從昏迷中醒來時,已經到了三十年前的這裏!”

    我怔住。

    2050年5月9日!

    ——我正是那一天在倫敦西部的heathrow airport登上飛往羅馬的航班,上天,原來如此,那些藍光的始作俑者就是眼前這位貝鬆教授!

    “我身邊有整個基地一大半的設備,可惜全都報廢了!”接著,對麵鬢發花白的老者噓籲不已,“當時我是在一個荒無人煙草木雜生的山坳裏,除了設備,旁邊還有兩位同事,慶幸的是,三個人都沒有受傷,我們走了一天一夜,正當餓得半死不活時,遇到一個中古樵夫,他不僅給了些我們食物吃,還把我們帶出山坳,半個月後,在一座小鎮上,我們又遇到了兩位很不幸受傷的同事,其中一位傷得很重,最終不治去世,” 他眼眶濕潤,仿佛陷入對往日的沉思之中,喃喃道:“他是一個出色的數理學家,很年輕,真的是非常的不幸。”

    我隻覺壓抑。

    “十六年後,在晉陽,我又遇到了兩個同事,不過,他們是在一年前才來到這個時空的,比我們足足晚了十五年,看來,2050年,我們的時空控製根本不準確,那隻猴子,可能是到了維多利亞時代的大英帝國,但那隻貓,它到的也許根本不是1881年的英國,而是其它什麽時代的什麽地方,” 他感歎:“一切皆有可能,基地的那些夥伴,有的可能到公元前去了,有的也許真的迴到了維多利亞時代的大英帝國,而我,到了這個古老混戰的東方帝國,”他停頓,看著我,突然充滿好奇問:“柳博士,你又是怎麽會來到這裏的?!”

    “2050年5月9日,”我道:“教授,很不幸,我從heathrow airport登上飛往羅馬的航班。”

    “哦——”,他愕然張大嘴巴,神色一團驚震:“難道、你也是被我們的試驗弄來的?!”

    “教授,”我道“應該是!”

    “oh,sorry!”他一團歉意,混濁的眸子中滿是羞愧,“真的非常抱歉。”他囁嚅道:“我們本不該將實驗基地設在倫敦郊區的,但是,當時隻有那裏最符合條件,基地也自認為已經做了最周密的防護,博士,真的非常抱歉。”

    我歎氣,貝鬆教授,一個癡迷時空轉換的學者,一時的自負和道德缺陷尚可原諒,但是,作為政府,美聯邦和英王國,為了成功,竟會批準在人口近千萬的大都會附近進行這種極可能會發生不可預測公共危機的實驗,真是大國野心的恥辱!而我,嗬,真是中了大獎!

    “教授,”我道:“請問那些藍光是什麽?”

    “那是些沒有質量的物質,或者也可以說我們無法測出它的質量,它隻在試驗成功時出現,我們稱它為‘時空漩渦’,”他臉上頓時生機勃勃,目光閃閃道:“從理論上推測,它應該是一種超光速的載體,就象我們乘坐的飛機輪船一樣,是它把我們帶到了現在的這個時空序列!”

    我豁然開朗。

    時空果然是存在多流向性的,比光速更快的速度也確實存在,“教授,”看著他眉飛色舞的癡迷模樣,我心頭大動,立刻問:“這三十年你進展如何?我是不是可以從你的實驗室迴到二十一世紀?!”

    “這個、三十年來,地球磁場不適合,我們一直失敗,”他道:“我們預測,一百年後,北緯36°,東經114°的鄴城才會出現理想的地球磁場,但是,沒有人可能再活一百年,所以,這三十年來,我們一直在繼續你和溫斯頓的研究,隻要能打破粒子的微序對列,我們就能在現有地磁條件下成功實現異時空轉換,2050年,麗姿博士就對你們的研究十分入迷,當時,她收集了你2041年以後的所有論著,甚至連《time》上的照片也沒有放過,我們修複了那些設備,包括麗姿博士的個人電腦,三十年來我研究過你所有的觀點,尤其是溫斯頓博士發表的那篇論文,可是,始終失敗,”他看著我,目光灼灼:“柳博士,溫斯頓博士的論文中提到了粒子微序對列的解體,但好像存在錯誤,按照他的構想,我們根本無法打破粒子的微序對列,柳博士,你是當年微物理界最深入的研究者,你看,溫斯頓博士關於粒子微序對列解體問題上的推論是不是確實存在錯誤?!”

    上天,那篇論文誤了眼前的貝鬆教授三十年光陰!

    “教授,” 我歎息:“很抱歉,那篇論文確實有瑕疵,關於粒子微序對列的解體,溫斯頓是在錯誤地臆測。”

    他愕然震驚。

    “我已經完成了這一推算,從理論上推測,粒子微序對列是完全可以打破的,” 我道:“教授,我們可以馬上重新實驗,我相信一定會成功的!”

    “哦!”他大喜,目光閃亮,象孩童似興奮嚷道:“柳博士,請告訴我你的推論!”

    我正欲將推論簡要說出。

    “夫人——”突然一聲叫喊,是青春痘,以百米衝刺的速度氣喘噓噓跑來,後麵,還跟著那兩個**,“夫人,”到跟前,她臉色紅赤,小眼中閃著一團惶恐,“您怎麽自己一個人就走了,夫人,您沒事吧?”她跪下扶住我,小心翼翼的樣子仿佛我是一個易碎的玻璃人,“夫人您千金之體,怎麽能一個人出來呢,”她羅嗦噓籲:“剛才不見夫人,奴婢的心都要跳出來了,還好夫人您在這裏,夫人您沒事吧?有沒有不舒服?”

    這個女孩出現得真不是時候。

    “沒事,”我道:“天氣太悶,我隻是出來透透氣。”

    “夫人,”她立刻替我打扇:“您以後一定要帶著小爻的,好不好?”

    “好。”我答應。

    她臉色轉向明朗,“小爻,” 我道:“我和貝、綦毋懷文先生有事要談,請你暫避一會兒。”

    她一怔,瞧了貝鬆一眼,神色狐疑,但還是站起,恭恭敬敬退出石亭。

    支遠青春痘,正想繼續剛才的話題,卻見蟲豸高肅快步而來,身後跟著他的長腿侍衛赫連喬,“教授,”我飛快問:“你和高肅是什麽關係?他知不知道你是個未來人?”

    “我現在的身份是個道士,”貝鬆被我唬了一跳,“柳博士,你不可以公開我們的身份,那樣,你、我,我們所有的人都會有麻煩的,”他興奮全消,激淩淩倒吞了一口冷氣,張口結舌問:“你、你不會已經告訴他了吧?”“沒有,”我道:“教授,請你設法明日來拜訪我。”

    而後我站起,走出石亭,貝鬆教授同樣也跟了出來,迎於道旁,“你、”蟲豸看著我問:“沒事吧?”

    我答:“沒事。”

    出乎意外的是,他並沒有叱責我所謂違禮的不告而別,相反,很平靜地與貝鬆交談,不一會兒來了幾個身形高壯的**,帶著那種古怪竹轎,要我坐上,爾後將我抬了迴去。

    迴到住所,問青春痘貝鬆的事,她知道的並不多,隻說綦毋懷文道長是西域胡人,很有巧思,以前曾為朝廷鍛造寶刀,能斷鐵甲30劄,因此當上了信州刺史,後來辭了官,做了道士,“夫人,”她很認真咕噥道:“我聽彩衣姐姐說,這個綦毋道長雖然聰明手巧,但很是貪婪無行的,這幾年老是用各種理由來府中向王爺募化錢財,去年還把王爺封邑裏的一座山討了去,太夫人很不喜歡他,” 她忐忑看著我,終於忍不住問:“夫人,他剛才不會也是在向您募化銀兩吧?”

    貪財,要了一座山?

    ——貝鬆教授?!

    “不是,”我道:“我隻是向他請教些跳舞小人的事。”

    “噢,”她霎時目光閃閃,興奮無比問:“他告訴您了嗎?啊呀,他是怎麽做出來的?!”

    我無意引發她的糾纏:“他說天機不可泄露。”

    她頹然泄氣。

    吃過晚飯,沐浴罷,已經月上柳梢,走到窗前,推開長窗吹發,外麵,明月一輪,疏星點點,遠遠近近,草坷裏昆蟲啾啾低鳴,風吹來,帶著夜間露水的涼爽,深吸一口長氣,但覺神清氣爽,夜空中的月亮,很快會是千年後的明月,嗬,迴到二十一世紀,不再是遙不可及的夢想!

    我是不是應該感謝溫斯頓?

    ——如果不是他的剽竊,貝鬆教授看到的如果是我的論文,那麽也許在n年前,他已迴到了未來,而我,可能會永留在這個荒蠻時代!

    我啞然失笑。

    這樣想當然極自私,對於貝鬆他們很不道德,但是我確實應該感謝那個英格蘭偽君子!

    伸了個懶腰,嗅著夜風裏涼爽的空氣,我隻覺每一個毛孔都慵懶輕鬆無比。

    “夫人,”是斷手悍婦營十一娘,驀地在這個時候走了進來,身後是一個老**,端著一碗黑乎乎的液體,燭光下,悍婦彎了彎腰,禮罷,木然道:“這是保胎藥,你喝了吧。”

    藥?!

    ——哦,真是惡心!

    “放著,”我道:“我一會吃。”

    她神情呆板地看了我一眼,示意老**將那碗黑汁放在幾上,隨後帶**退出,嗬,真是惡心!——我手腳發麻,一生的恥辱莫過於此!拿起碗,走迴窗前,我猛地一潑而盡。

    簾外,有腳步聲!

    我立刻離開窗口,才放了碗,木珠簾子卷起,果然是那個蟲豸,嗬,好險,幸虧潑得快。“吃過藥了嗎?”攬我入懷,他撫摸我的臉頰,黑色的眸子中仿佛是萬千溫情,真是肉麻得惡心!

    “嗯。”我點頭。

    “還難受嗎?”

    “好了。”

    他輕吻了一下我額頭,而後從衣襟中掏出那枝步搖,簮上我鬢發,“很漂亮。”象雕塑者看自己弄的作品似欣賞了幾秒,一臉自戀的滿足,隨即抱住我舔我的脖頸,“以後,”他輕齧我耳垂:“不許再扔了。”

    我一凜。

    當時,確實太意氣了,如果因此前功盡棄,那——,“對不起,”忍他,伸手抱住他,我道:“王爺,我以後決不會了。”

    “星辰——”

    他身形一震,驀地深吻我,粘塌塌地,極惡心,很久才終於停止,一陣倦意襲來,我突然直想睡,想是日間體力消耗太大了,嗬,一定要早點離開這個鬼地方,不然,遲早會被這幫毫無人性的所謂貴族整死……

    次日上午,貝鬆並未造訪。

    中午,那位貴婦竟差**送來了一罐加工過的青梅,梅子味道酸澀古怪,不堪入口,但悍婦營十一娘立刻提醒我必須即刻去拜謝,我忐忑心煩:那個女人,是不是又設了一個狠毒的謀殺陷阱等我去跳呢?!

    “外麵太熱,”我拖延:“等傍晚去。”

    “夫人,”悍婦臉色不悅:“古人還有臥冰求魚(作者按:二十四孝中作臥冰求鯉。),夫人你這樣很違我們大齊禮儀的。”

    “太夫人也要午睡的,”我道:“我這樣做很禮貌。”

    她噎住。

    下午,我推說手軟無力,拒絕繡花,從箱底漆盒中取出那些手稿,又重新思考推論了一遍,但是,臨近傍晚,貝鬆還是沒有來訪。

    撲克臉悍婦卻早已安排好出行的一切,於是,出門,至大宅,出乎意料,這一次,竟沒讓我等,入內,貴婦正在雍容華貴地品茶,對麵,那位儀姑娘的位置上竟坐著修長美麗的安德王妃,四周,並無那個陰鬱的少年,我略鬆了一口氣。

    按所謂的齊禮,我行那種惡心的跪拜禮。

    “都是自家骨肉,”沒想到,她竟讓侍女扶住我,一臉溫婉慈和道:“你懷著身孕,以後就不要拘禮了。”命女侍小心攙扶我入座。

    我坐下,心頭一團訝疑。

    昨日,她明明是要置我於死地,所謂的邂遇騎馬,想必是精心策劃過的,否則,那個陰鬱狠毒的少年怎麽會隨身帶一柄匕首?這個時代貴族男子比較流行的看上去是佩刀佩劍,而不是佩一把匕首!現在,她一反常態,究竟又想幹些什麽呢?

    ——真是可怕的女人。

    我俯身低首謝她的青梅。

    “無需如此,”她微笑道:“長恭他政務太忙,也照顧不了家室,你喜歡什麽,我讓侍兒送去。”

    “謝謝太夫人。”我很難相信自己的耳朵。

    “頭迴懷胎,很辛苦的,”安德王妃瞧著我笑道:“我懷豫兒的時候,累得手軟腳軟,整天就想睡,大冬天的,突然想吃石榴來,弄得五郎他也手足無措,”她含笑問:“四姐姐你現在胃口怎麽樣?是不是也是想吃又不想吃,整天的困倦想睡?”

    “嗯。”我敷衍點頭。

    “現下天氣太熱,”她立刻笑道:“不管想不想吃,四姐姐你一定要多吃多睡,頭一迴懷胎都這樣的,等四姐姐懷第二胎時,就會好多了。”

    我稱謝。

    爾後,貴婦也很關切地問我睡得好不好,最想吃什麽,諸如此類……,真是令人受寵若驚,嗬,很是莫名其妙。

    她究竟想幹什麽呢?!

    ——難道真的會是因為所謂的孫子?

    她的那位侄女兒年紀輕輕,一生中自然能給她的蟲豸兒子生成堆兒女,何需假手她人?

    “王妃——” 事情果然來了,如此過了約十五分鍾,突然一聲驚唿,大門外,奔進一個驚慌失措的侍女來,滿頭的大汗,“王妃、太夫人,小殿下被蛇咬了!”

    安德王妃直立起來:“你說什麽?!”

    “小殿下被蛇咬了!”

    安德王妃立刻臉色煞白,跟著這侍女飛奔出去,貴婦尾隨而去,身後是一大幫的侍婢,我愕然,這倒底是個陰謀呢,還是那個小胖子真的被蛇咬了?!出大宅,我很容易地追上安德王妃,至湖東南的密林處,——小胖子果然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抱著一條血淋淋的左腿,哇啦哇啦大哭,他的鮮卑侍衛手忙腳亂地在替他止血、擦眼淚,“豫兒——”安德王妃抱住小胖子,一邊撲簌簌流淚,一邊擦去他小腿上的血汙,我蹲下,幫她一起擦,隻見腳踝上方,有一團青腫,上麵有細細數個小孔,流血多的,並不是這幾個細牙孔,而是膝蓋下的一大塊擦傷。“你,快去請王爺來!”貴婦趕至,立刻喝令身後眾婢,“你,去傳上官醫正!”隨後向侍衛喝道:“還不把殿下抱到那邊亭子裏去!”

    “這個、”侍衛慌亂道:“太夫人,聽說被蛇咬了越動毒會走得越快的。”

    安德王妃淚流滿麵,向他怒喝道:“那你還在這裏幹什麽,快跑去傳醫正來!”侍衛拔腿就跑,“等等,”我道:“你把刀留下。”他一怔,隨後扔下佩刀狂奔而去。

    “豫兒,”安德王妃哭泣著摸小胖子的臉問:“是不是很疼啊?!”

    “疼死我了!”小胖子鼻涕眼淚齊流。

    “豫兒忍一忍,”她流淚哄兒子:“醫博士馬上來了。”

    “王妃放心,”用小爻的束腰長帶包紮了膝蓋下擦傷,我道:“看傷口,應該是沒毒的。”

    “真的沒毒?!”她淚眼婆娑看我。

    “百分之七、八十,”我道:“不過,為安全起見,就當它有毒處理。”掏出絲帕,我在青腫上方5cm處紮緊,“疼——”小胖子大叫,“快拿開!”

    “你幹什麽!”貴婦怒斥。

    “這樣毒液吸收會減少,”這個無知的女人,以為我在謀殺這小胖子嗎?!我道:“太夫人你放心,沒事的。”隨後向小胖子道:“殿下,我給你割幾個小口子排毒,稍微有點疼,殿下是個勇敢的男孩子,忍住好不好?”

    “好。”小胖子眼淚嘩嘩流,但還是點頭,看來“勇敢”兩字發揮了作用。

    我拔出佩刀,這刀,閃亮耀眼,並無半點鐵鏽,貴婦和悍婦營十一娘警惕地看著我,在她們眼裏,我或許是一個危險的行兇者呢,哼,捏著刀身刀背,我小心翼翼用刀尖在小胖子青腫處割了兩個極小口子,任血慢慢滲出。

    小胖子果然忍住沒有哇哇大叫。

    隨後,命**飛快取來一桶冷開水,衝洗創口,其間鬆下絲帕一次,2~3分鍾後再重新紮緊,正衝洗著,侍女慌慌張張迴來稟報:“太夫人,王爺一大早就進宮去了,還沒迴來。”

    “快去安德王府,”貴婦道:“請五王爺來。”

    侍女慌亂而去,幸好,那位上官醫正後腳就到,他摸了脈搏,看了傷口,隨後又問蛇的模樣,可惜小胖子和侍衛都沒看清,那蛇就從草木叢裏逃走了,“太夫人、王妃請放心,”中古醫師道:“應該不是毒蛇。”命鮮卑侍衛將小胖子抱至附近的石亭中,**早在亭中鋪下枕席,脫去腳上木屐,換過幹淨衣衫後,中古醫師命隨從從藥箱裏取出一顆黑乎乎的古怪藥丸來,一半讓小胖子吃了,一半親自為他敷在青腫處,隨即又處理了上麵的擦傷,也塗上一種古怪的膏藥,最後將絲帕解下還我。

    “上官醫正,”兩位貴婦還是忐忑不安,安德王妃問道:“你能肯定沒事嗎?”

    “王妃放心,即便有些微毒,柳夫人剛才已經幫殿下把毒汁排掉了,”中古醫師道:“殿下決不會有事的。”

    “先生如此說,我也就放心了,”貴婦道:“不過,還得有勞先生今晚留宿在此。”

    中古醫師道:“下官自當留值。”

    隨後,侍衛將小胖子抱迴大宅,小胖子想必疼痛大減,不一會兒竟香沉睡著了,中古醫生又開了藥方,命隨從去照方配製,從貴婦、安德王妃到眾**,一陣亂糟糟慌亂過後,也終於恢複了秩序,不再一副天塌下來世界末日狀。“你也辛苦了,”終於,貴婦向我道:“迴去休息吧。”

    我辭出,出了宅院,卻不見悍婦營十一娘和小爻。

    “十一娘和小爻呢?”

    “營嬤嬤幫忙監督煎藥去了,”一個十三、四歲小**道:“小爻姐姐剛才還等在門口的——”話未罷,隻見青春痘飛也似匆匆追來,腰間束著一條嶄新的玫瑰紅腰帶,“夫人,”她擦著鼻尖額頭上的汗珠,滿臉緋紅道:“我以為不會馬上走,就去借了條腰帶來束。”

    我道:“很漂亮。”

    “奴婢也覺得很好看。”她目光閃閃,情緒高漲得異乎尋常,一路上,笑意盈眸,整個一副在向全世界微笑的樣子,嗬,這條腰帶,真是超越了英女王的王冠!“哦,夫人,”迴到住所,她並不準備洗澡水等,而是尾隨入內室,滿臉綻放光芒,“奴婢有一個天大喜訊要稟告夫人!”

    我道:“什麽事?”

    “恭喜夫人,”她臉色通紅,激動萬分道:“夫人您福澤齊天,馬上要成為蘭陵王妃了!”

    我怔住。

    ——真是出人意外。

    “喔,夫人,這真是太好了,奴婢今天下午在廚房聽到的是真的,”她情不自禁握住我衣袖,興奮地喋喋不休,“彩衣姐姐說,王爺昨晚就稟告太夫人了,要娶夫人為王妃,讓夫人拜鄭尚書大人為養父……今天,鄭夫人請五王妃來拜訪太夫人,太夫人也沒有改口……哦,夫人,奴婢高興得心都要跳出來了!”

    那個蟲豸為什麽這樣做呢?

    如果是真的,那麽……

    ——是因為所謂的兒子吧!

    “夫人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說罷一大堆後,她略帶詫異地瞧著我,突然問:“噢,夫人,是不是王爺已經告訴您了?”

    我道:“沒有。”

    “那夫人您、您……”她看著我,欲言又止,“我很高興,”想必是因為我並不興奮的神色,我消除她的疑惑,“非常高興,”我道:“小爻,謝謝你。”

    她去後,我推開長窗,外麵,天色漸暗,風從紫藤棚架吹來,帶著綠色植物的青澀氣息,一千年前的植物在基因上與千年以後並無多大區別,這種叫作紫藤的攀援類灌木,在二十一世紀應該也是大量存在的吧……

    人和動物有時並無區別,本能中都隻想把自己的基因遺傳下去,即便是植物,也是如此,原始森林中的樹木,與對手爭陽光爭養份爭一切可以讓自己生長得更茁壯的東西,作為靈長類的人,有時低劣得又何嚐不是如此?!

    我悚然,那個陰鬱的少年和他的家族、那位貴婦,這些人隻怕會恨不得把我撕碎吧。

    oh,god!

    我必須立刻離開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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