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襲來的身影,衣衫襤褸,上麵有著被火燒焦的痕跡,臉上滿是幹涸的血汙,蓬頭垢麵。整個人如同一頭受傷了的饑餓猛獸,極盡瘋狂的向小武他們衝了過來。


    在發現自己的血餌藤林起火之後,費盡心力也沒能撲滅大火的姥姥,看著猶自燃燒著烈火的樹林與焦黑的藤蔓,心中即是驚嚇的肝膽俱裂,又是憤怒的肝膽俱裂,明知小武二人已經走遠,她還是追了上來,不管不顧。


    就在燕趙和李珪尚且不明所以的時候,明白事情緣由的小武、晴天二人不由得對視了一眼,臉上皆是有著一絲震驚和一抹苦笑。


    震驚是因為姥姥全然不顧自己的性命,本就是重傷之下,強行運起陰煞枯木大法中的秘術,已然是接近了油盡燈枯的狀態,卻依然追了上來。


    二人本以為燒了樹林可以讓姥姥投鼠忌器,可是即便如此她也沒有絲毫考慮,該如何在背後之人追究血餌藤被毀之事上保住性命,極致的憤怒衝昏了她的頭腦,亦或者姥姥認為隻有捉住元兇才能在背後之人的追究下留得苟活的機會。


    可以說小武和晴天的這一舉動,完全稱得上是畫蛇添足,使得眾人再次陷入危險當中,即便是晴天的天山遁幾乎完全的克製了姥姥的陰煞枯木大法,可是隻有先天境界的晴天也不敢說自己就可以在玄真境搏命的打法下毫發無傷,畢竟此時此刻的姥姥怎麽看,都是來拚命的。


    反應遲鈍的燕趙剛想張口發問,小武便搶在他之前說到。


    “燕兄,你帶著大家退守破廟之中,這破廟內另有側門,可通向北郭城,李大人和那些士兵們都不通武藝,你領著大夥迴到北郭城,這邊自有我去阻攔片刻。”


    燕趙本想反駁,卻又明白此時絕對不是爭論的時候,看著小武重重的點頭,隨後轉身喊道。


    “大家夥快退入破廟,有強敵來襲!”


    這二十來位兵卒雖然大都是上過戰場的老兵,可是姥姥的兇名那是由一具具屍骨壘起來的,對於這些隻懂些戰陣拳腳的兵卒來說,姥姥不管是“女鬼”也好,是武林高手也罷,都不是他們能麵對、想麵對的。


    不過好在他們都是老兵,令行禁止做的還算不錯,稍稍有些慌亂,馬上就調整好了,在燕趙拉著李珪向這邊跑來的時候,二十幾人烏泱泱的全都湧進了破廟裏,唯有李珪老人,不時地看向襲來的姥姥,眼中滿是疑惑。


    小武麵色凝重的看著身邊的晴天,對於這位剛剛相識的姑娘,小武很是佩服她的膽識、智慧以及更勝自己的武功。


    “晴天,有辦法嗎?”


    晴天也不似方才那麽輕鬆,不過麵上依舊帶笑,不似小武那麽凝重。


    “我自己的話,辦法很多,大不了跑路就好。”


    話語戛然而止,聽出了晴天的言外之意,小武頗有些尷尬的說道。


    “我還沒有弱到會扯你後腿的地步吧。”


    晴天故作審視的打量著小武。


    “那就試試看嘍。”


    見晴天此時還有心情搞怪,小武也是不禁莞爾。


    “也對,誰生誰死,總得打過才知道。”


    幾句話的功夫,姥姥已然來至了二人麵前不遠處,那猩紅的雙眼中是足以噬人的目光,臉上的血汙之下依舊是二十歲左右的美麗麵貌,周身騰騰而升的真氣波動,無不帶給小武一個壞消息,姥姥此時依舊是玄真境的狀態,甚至氣勢之盛之強更勝方才。


    姥姥也不去管快要進入破廟的燕趙、李珪,此時她的眼中隻能裝得下小武和晴天二人的身影,口中怒聲喊道。


    “你們兩個,給姥姥我死來!”


    沛然難當的宏偉掌力隔空擊向小武、晴天,二人當即閃身避開,小武麵上除了凝重之外更多的則是驚訝,姥姥之前明明已經油盡燈枯的狀態,怎麽現在又這麽生猛。


    晴天則好像是發現了什麽,驚訝的說道。


    “我的天,你真的不要命了,玩這麽大!”


    看到晴天知道姥姥變化的緣由,小武趕忙問道。


    “晴天,這是什麽情況,老妖婆怎麽又變得這麽生猛?”


    這時的晴天則是沒了之前的輕鬆,目光緊盯著姥姥,口中迴應道。


    “她肯定是生吞了血餌花,將自己強行提升至現在這幅模樣,常人如果這麽做,後果隻有兩種,當場爆體而亡或者被鼓蕩在經脈內的血氣活活痛死,天知道她是怎麽做到追了這麽遠,還能生龍活虎的。”


    卻見姥姥恨聲道。


    “臭丫頭,知道的不少,既然明白血餌花的神效,你二人又為何敢燒了姥姥的林子。好心放你二人生路,你們卻偏偏要尋死,今日若不將你們大卸八塊,如何能解我心頭之恨!”


    小武心思轉動,想起之前晴天在林中的一番話,當即說道。


    “老妖婆,你既然知道林子燒了,你就不怕你身後之人發現嗎,有追殺我們的這個時間,你還不如去想想怎麽補救的好!”


    小武這句話不說還好,一提起來,就見姥姥神色慘然,話語中有驚懼、有不甘、有恨意糾纏其中。


    “補救?你們一把火燒了我十八年來的苦功,你讓我如何補救!既然我注定沒命可活,又如何能放過你們這兩個混蛋,就算是死,姥姥也要拖著你們一起下地獄!”


    殺意決然,一場大戰避無可避。


    另一邊,一隻腳已然踏入破廟山門的李珪霎時定住了,不管是燕趙的催促還是用力拉扯,都不能使老人挪動一分一毫。


    滿是褶皺鶴斑的右手,扶在漆料斑駁的大門上,顫抖不已。


    當身後姥姥的第一句話,高聲喊出來的時候,李珪的腦海中仿佛劃過了一道閃電,種種情緒湧上心頭,五味雜陳。


    身後的聲音就如同一柄重錘,狠狠地砸向了李珪的心口,每一句話、每一個字、每一聲音調,重重的錘擊在老人胸口。


    顫顫巍巍地轉過身來,李珪那早就有著些許白翳的雙眼中更是朦朧,一串淚珠滾落,打濕了花白的胡須,張開口,嘴裏的話卻怎麽也說不出來,隻有無聲的嘶吼。


    身旁的燕趙疑惑地看向老人,又看向此時戰場上的交鋒,見小武、晴天隻有閃躲招架的分,心中焦急,迴頭對破廟裏的兵卒喊道。


    “你們幾個,快扶著老大人迴城,我去助我兄弟一臂之力。”


    說著話,也不去管李珪如何,打開劍匣,即便是此時正午,耀眼的日光也不能阻止匣中寶劍熠熠生輝。


    抽出了金陽神劍,燕趙當即大叫道。


    “呔,老妖婆休要傷了我兄弟,看我燕趙前來伏你!”


    失去了燕趙的攙扶,李珪險些坐倒在地,不過他自己卻是毫無察覺,隻是怔怔的看著前方,眼中模糊渾濁的淚水打著轉,映襯出了姥姥的倒影。


    “餘馥······”


    無聲之言,大概隻有老人一人能夠聽到。


    ······


    “李大哥,你到底願不願意娶我?”


    “餘馥,你是名聲遠播的俠女,我卻不過是一介無名書生,如何配得上你。”


    芳華少女,眼似秋波,其中婉轉有之、毅然有之,也隻有有心人才能讀懂。


    “李大哥,餘馥可以封劍入鞘,從此不慕江湖,隻為你素手調羹。”


    英氣少年,意堅如鐵,也隻能化繞指柔,伸手握住少女柔荑,情意纏綿。


    “我李珪在此立誓,今生斷不負林餘馥,如有所違,必會······”


    癡情少女又怎肯郎君立此毒誓,纖細手指攔在了少年唇上,卻不知少年心中誓言早就暗自道出。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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