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怎麽獨自何其悶酒來了,如此飲法豈不易醉地很。”一個儒雅秀氣的的青年推門而入,白衫青絲,腰間斜插著一隻犀角短號,臉龐線條清晰,閃著醉人的微笑。

    屋內坐一老者,身著玄黃兩色帝王裝,頭戴白玉冠,雙鬢生銀絲,臉上卻未見絲毫垂老頹廢之色,他抬手擋了擋突然射入的強光,等看清來人,拊掌笑道:“應龍賢侄此言差矣,我這喝的可不是悶酒,土正軍大勝三苗的消息如今已是傳遍大荒,這表麵上天西撿了大便宜。”他頓了一頓,滿臉喜色,右手憑空一拂,讓那青年坐下,又說道:“誰又知道…哈哈…不說了不說了。”

    原來,這老者便是當下大荒黃帝,姬姓,名重遠,先祖姬肖天曾是伏羲座下,大荒一統分九州之後,姬肖天與同族異姓人薑伯翰被賜封共掌中原,一直到千年前,伏羲流放、女媧無心政事,大荒四方動蕩自此伊始。薑姬兩家各有心思,終於分裂作炎黃二族。到了姬重遠這一代,炎族家主名叫薑雲,姬重遠薑姬自視甚高,也不敢小覷了這薑雲,雖然兩家勢成水火,卻有莫名的相惜之意。

    那儒將打扮的青年便是黃帝麾下赫赫有名的儒將應龍真神,應龍乃是大荒新一代的翹楚,年紀輕輕修為卻已臻真神之境,尤以馭獸之術聞名大荒,與天北顓頊之女長留仙子花弄影並稱馭獸雙傑。若說起馭獸之術,首屈一指的便是曾經叱詫大荒的傳奇人物女媧了,一隻紫金塤讓群獸俯首帖耳的神通無人可及。

    應龍如今身份顯赫,獨自掌管族中精銳“神機營”,頗得黃帝器重,為人向來不拘禮數,灑脫風流,黃帝知他脾性,卻是更加青眼相待。

    “報……”一騎絕塵而來,黃衣兵卒下了獅駝獸,不等傳召直接闖入黃帝正廳。

    應龍此來本是要詢問赤須子與大鴻之事,口一張開,姬重遠已經站了起來:“何時如此驚慌,講!”

    那小卒舔了舔幹裂的嘴唇,稟道:“三苗囚車在…”突然見應龍也在場,話說了一半便緘口不言了。

    應龍會意大窘,臉上泛起一圈奇異紅暈,不等黃帝說話,將手一拱,道:“陛下要事在身,應龍來的不是時候,先告辭了!”

    姬黃帝不以為意,揮手道:“應龍賢侄乃是孤王近臣,有何不能說的,快講快講!”

    “是,三苗囚車一路由常先將軍押送,落旗疾行,經過那九嶷山時,突然跳出一隊人馬,打著火魚圖騰旗,把囚車給劫走了。”兵卒哭喪著臉,將常先將軍如何英勇,敵方又是如何彪悍大加修飾了一番,要是黃帝怪罪下來,常先定是要拿他出氣的。

    “火魚圖騰?那不是薑老兒的旗號麽,難道那老小子已經知道黃族與天西結盟之事?”姬重遠錯愕間,方才的喜色不見蹤影,心裏暗暗吃驚,想不到薑雲那老賊居然有如此神通,炎賊潛入黃族領地他竟然絲毫不知,若是炎族將此事公諸於眾,他姬重遠豈不是要威嚴掃地。想至此處,全身如貼寒冰,不自禁地打了個冷戰。

    “可看清楚劫囚之人的麵貌?”應龍終於等來了說話了機會,頓覺輕鬆了不少。

    “那人…”那小卒本要說劫囚之人長得儀表堂堂,飄逸瀟灑,轉念一想,省起劫囚之人乃是整個黃族的宿敵,隻得做悲痛狀,捏緊拳頭道:“那廝整就一個尖嘴猴腮,一看就是陰險狡詐之輩!”

    姬重遠見他表情做作,不由一笑道:“尖嘴猴腮?陰險狡詐?莫要誆我,薑老兒怎會派這麽個不上道的人物來劫囚,快快從實說來,若在扯謊,孤王必定嚴懲。”

    小卒忙不迭跪下磕頭,原原本本說了:“劫囚賊長得…”

    “但說無妨,恕你無罪!”姬重遠不耐煩道。

    “那男子三十上下,長得風流倜儻,身長八尺,麵如冠玉,眼若流星,不怒而威,顧盼神飛間猶如天人,最特別之處…”

    “什麽?”應龍在一旁也被他這種說法憋得難受,急不可耐道。

    “他生得一頭白發,乍一看去…”

    他還自顧喋喋不休,蓮花燦了一屋子,姬黃帝將那快嘴兵卒話頭一擋,側頭問應龍道:“賢侄,你怎麽看。”

    “三十而滿頭白發,又有那一副容貌,那名兵卒固然有誇大其詞,隻信半分也罷,然薑雲能如此托以重任之人,必是炎族一方俊彥無疑!那麽,微臣左思右想,也隻記得一人。”

    “誰?”姬重遠心中已有了見解,故意問道。

    “炎帝次子薑伯約!”應龍收起懶懶的笑,少有地嚴肅起來。

    “薑伯約,不就是薑老兒那個不成材的庶出子麽?那成天隻知道采藥救人的呆子什麽時候開始轉性兒了!做他的神農不好麽?”姬重遠納悶心驚,怎麽他也摻和進來了。

    大荒都傳言炎帝二子,長子薑夜郎天資聰穎,修為驚人。半年前,金蛇國國主猰貐進貢炎族,被天西貳負所殺,薑夜郎千裏單騎追至北海鬼國,終於擒得真兇,大快人心!次子薑伯約胸無大誌,從不參與政事,卻有賢名,五年前,瘟疫蔓延中原各處,薑伯約率義薑家雷霆十六騎幾乎走遍大荒,搜尋靈丹妙藥,大荒稱其為“神農”。

    對薑家二子,姬黃帝曾有一句戲語,說薑夜郎鋒芒太露,年少已折,而談到薑伯約時,每每都一笑置之,心中卻是極看重這未曾謀麵的世侄的。兩家相爭多年,人心疲憊,此時神農突然現身黃族,薑家將有什麽動作那是不言自明了。

    姬黃帝眉頭緊鎖,又聽應龍問道:“那囚車從苗疆而來,可有什麽重要的人物?”

    那小卒忙道:“苗寨家主被土正剜心示眾,巫神煙姬也被擒往天西去了,這囚車中的,乃是常先將軍,截了苗賊退往他處的大軍,將軍神勇,將苗賊打得落花流水,還活捉了一美貌女子,不知其姓名,聽說乃是苗寨寨主之女。”

    應龍聞言大喜,道;“陛下無需擔心,薑炎帝若是有心營救苗疆,為何會讓土正仙如此輕易得手,又怎會處心積慮來劫囚,更何況劫囚之人乃是薑雲親子,再者,常先將軍長年駐守族內,從未與炎族開戰,這一路而來又都不曾亮出我族圖騰,縱然囚車讓炎族劫了去,他們也不知所劫之人是誰。臣暗自思量,陛下以為如何?”

    姬黃帝見他說得有理,眯著的雙眼猛地睜開,大笑不止,道:“賢侄說的是,定然無事,定然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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