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瘋了,幹嗎在嵐尚麵前說什麽倫理道德……要不是被腳底下黑乎乎的東西絆了個踉蹌,正不爽的我還沒察覺出天都黑了。揣著一肚子煩心事,莫名奇妙地溜達了半天,估摸著差不多溜達了半個北京城。乃至於現在我迷路了。

    人煙稀少,黑幽幽的小樹林,暈!我還真強,哪黑我往哪走。

    正分辨東南西北時,被前方距我兩米之遠的一女子嚇得一連串激靈。她那煞白的連衣裙在黑夜中格外醒目,還有飄逸的齊腰長發,深深融入夜色中,乍一看很以為沒腦袋呢。

    我不會衰到見鬼了吧?不可能,充其量也就是個詐屍。黨怎麽教育我們的?要相信科學,杜絕封建迷信思想。

    隻當沒瞧見,轉身準備逃跑時……

    “唉呦!”不知道被什麽東西給絆了,直接臥倒在地,半拉腦袋直線紮進了一土堆子裏。

    我把腦袋拔出來一看,我操!是墳頭!

    生生把嚇出來的心咽下去後,我馬上端正地跪在墳前,認真地磕了仨頭。

    “對不起,對不起!南無阿彌陀佛!”

    “啊!”

    身後傳來低沉地聲音。

    我戰戰兢兢地迴過頭。果然,女鬼追來了。

    “你……好!我迷路了,嗬嗬!那個……”我哆嗦著說。

    “我找到路了。嘿嘿……”她古怪的身音幽幽地傳來。

    “你說什麽?”我鬧不明白地問。

    她慢動作般地迴過頭,那張瞬間五官全五,比白紙還幹淨的臉讓我從頭麻到腳。

    “我的媽呀!”

    我拚命地,往女鬼手指著的大墳頭的反方向跑。

    鞋底兒跟粘了502似的,費了全身力氣也跑不出這點地方。後麵那死娘兒們還拽著我的衣服不放。我哭!救命啊……

    “救命啊!”

    “五子,醒醒!”

    我猛地睜開眼,看見麵前的老大力馬抱住她。

    “你做惡夢了。”她撫摩著我的頭說。

    真的是夢啊!太好了,我活著迴來了。

    “我睡了多久。”緩了會兒後我問她。

    “你無精打采地迴來,找著床就躺下了,有四五個小時了。”她說。

    “我趕緊給你買飯去。”我穿上鞋說。

    “我能動了,煮了方便麵,這不叫你一塊吃嘛。”老大溫暖的笑容確實能給我壓驚。

    “安安呢?”我問。

    這妮子老往外跑,我今天非要逮住她問個究竟。她的愛情關乎一個家庭的和睦,關乎嵐尚的心理健康。此時,我滿腦袋都是嵐尚悲傷的麵容。拿著手機正要給安安打過去,我這邊鈴聲突然響了,一看來電顯示:安安。我們倆還真是心有靈犀嗬!

    “五子,我在麥樂迪了,你過來吧,我介紹幾個朋友給你認識,一水兒的帥小夥。”

    “好!”我答應道。

    “我等你,308號間,快點來。”

    “恩。”

    我朝老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沒口福吃她的方便麵了。她歎了歎氣說,去吧,早點迴來。口氣有點像我媽。提到我媽,我還真想她老人家了。

    我招手攔了輛出租車。

    “麥樂迪,您快著點。”我說。

    “沒問題,這時間正好不塞車。”

    到了地兒,我有點緊張。腦子裏也亂七八糟的。

    “五子!”安安站在308包廂門口朝我招著手。

    我特深沉地跟著她走了進去,包廂裏全是生麵孔,男的女的七八個,由於光線不足,在我看來長的全一把臉。安安挨個給我介紹,我象征性地招唿了下。

    “看上哪個了?”她一臉淫相地問我。

    我真佩服她,到哪都能交上朋友,她以前說過自己是當外交官的材料。我看也是。

    “安安,我來是有話問你。”我嚴肅地說。

    “問呀,天文地理,疑難雜症隨便你問。”她樂嗬嗬地,一副沒心沒肺的表情。

    “安安,你點的歌,唱嗎?”一個穿著小旗袍的女的推了把安安。

    “唱!把麥給我。”

    我無奈地,等待她盡早結束五個音少六個的鬼哭狼嚎,順便醞釀等會如何向她開口談賀揚。

    “還是我的,誰也別和我搶。”安安唱上了隱,不打算讓大夥的耳朵消停。

    她正在唱薑玉恆的《女人的選擇》,表情異常投入。讓我聯想到她的心中時刻處在人生和情感的選擇上,她被它們左右,卻樂意享受其中製造的波瀾。安安是另類的女子,不安於現狀,不願在平凡中安生渡過,多不相稱的名字,違背了她父母最初的意願了吧。看來名字不過是一種祈福。

    五子我點了情歌咱倆唱,把麥給她。”安安把我想和她談話的事忘在了腦後。

    “夠了吧,你出來。”我有點憤怒,心裏的疑惑一刻也等不了了。

    安安被我的口氣嚇了一跳,乖乖地站起身跟著我走了出來。

    “五子,你今天怎麽了?”她小心翼翼地試探。

    “你和賀揚從什麽時候開始的?”我單刀直入。

    她吃驚地望著我,兩隻手躍躍欲試,好象在找機會撕下我臉上的麵具,她認為此時此刻的我並非以往那個不慍不火,冷靜謙和的五子。在她們,我親愛的朋友們心中,我興許是水一般的女子。

    “我想應該沒多久對嗎?在你介紹我去他家當家教之前的幾天?”見她不答,我自顧地猜測著問。

    她仍然不語,安靜得讓我有點為自己的衝動而內疚。

    “有一天,我在學校的圖書館門口遇見了賀揚,他告訴我是來找人的,我當時想不通,他那樣的人物竟會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學校找人,是誰?你,對嗎?”我不能內疚,必須問清楚。

    “按說我不該多管閑事,但是你是我的朋友,嵐尚也是我的朋友。希望你能在真理一方妥協。”我竭力控製自己的情緒。

    我們都還年輕,沉穩隻在表麵沉浮,偶爾放縱、淘氣是青春的騷動,絕對不是骨子裏的瘋狂,絕對並不是,不是……

    安安繼續沉默,我開始害怕了,這不是她的性格,除非她真的愛上了,她甘願為真愛接受審判乃至於懲罰。

    “不管以後如何,我們還是朋友。”我自知勸服不了她,我的責任完成了,新鮮開化的社會,我羞澀保守的心靈唯有試著理解消化。

    “五子……”她憂傷地。

    “我先走了,你早點迴去。”我說。

    之後的好幾天,安安對著我欲言又止。我還以苦澀的笑,我擔心故事的結局,安安或嵐尚必有一傷。無論是哪一個,我都會跟著痛苦。我在失去愛情後,便把情感的投進周圍朋友的身上,我希望她們可以比我幸福。

    老大的身體剛好就要幫我們做這做那,讓我很不忍心。我搶過她抱著的一堆髒衣服,拿起盆走去水房。以前我們習慣在生活上依賴她,也該是迴報的時候了。

    走到水房門口,我聽見了安安和楊紫的對話。楊紫迴來了?我怎麽不知道?我決定偷偷聽下去……

    “你考慮五子的感受了嗎?她最信任你,你呢?”安安的聲音有點激動。

    “我為什麽要考慮她的感受?難道我吃飯拉屎也要先經過她的同意?”楊紫冷淡地。

    “你他媽還是人嗎?她是你的好朋友,你把她的關心當負擔,這些天明明和男人私混去了還騙她說迴家,她多擔心你知道嗎?我要早看出你是條白眼兒狼,早去了你了。”安安火急地罵道。

    “是呀,你本事多大,現在去了我也不晚啊!來呀……不敢嗎?”楊紫挑釁地。

    “賤骨頭!跳騷還有臉呢,為了一個男人你他媽連臉都不要了,要不是因為五子,奶奶我才不搭理你。”

    “程五月算什麽?她是你的神不是我的,實話跟你說,早在她做家教之前,我已經在賀揚公司麵試文秘時和他對上了眼……”

    我的心一陣刺痛,原來,賀揚的情人是楊紫,我誤會了安安。咬著嘴唇我繼續聽下去,聽後我的身體瞬間無力,摸著牆癱坐在地上。

    原來,賀揚給嵐尚請家教的目的,是為了束縛她機靈的女兒,因為他太太出國前交代嵐尚監視他,所以他用我約束嵐尚的自由,然後早早離家去找楊紫,帶她去另一處房子裏偷歡。顯然,楊紫把那裏當成自己的家,最後索性搬了過去。在賀揚知道他太太調查到他的曖昧時,他也就不再忌諱。我,成了他們的幫手!

    “楊紫,你不擔心五子知道後的心情嗎?”安安失望於她的態度後問。

    我在等待她的迴答,心情更甚和梁子莊分手時的緊張。

    “除了我說的你再告訴她,我不想再迴到從前,象丫鬟似的跟著她轉了。”從楊紫的話裏我聽出了訣別。

    “你馬上給我滾蛋,以後我看見你一迴抽你丫一迴。”安安發怒地吼著。

    “哼!得了,別跟我牛逼,你以為我多樂意看見你啊!你別忘了,這工作是你給程五月介紹的。”

    “我……”安安不知道怎樣辯解。

    “所以你應該明白,這是個巧合。我走了,我想沒必要說再見了吧。”

    我聽見高跟鞋的聲音走近我,我想離開卻沒力氣站起來。抬起頭,楊紫已站在我麵前,她看出我聽到了她和安安的對話,皺起眉頭,試圖鎖起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水。

    “五月,你都聽見了吧!謝謝你的關心,以後不勞你費心了,保重!”楊紫故意冷漠的態度,讓我什麽話都說不出來。可是我心裏明白,我不怪她和賀揚,也沒權利責怪。隻是不明白這用得著搭上我倆的友誼嗎?

    她走了,帶著我從未發現過的倔強。

    “五子!”安安跑了過來,扶起我。

    “她平安我就放心了。”我強顏歡笑。

    笑得肯定比哭還難看。

    “你聽見了?”安安難過地問我。

    “恩,聽見了!你早知道了對嗎?”

    “在幾天前,我在星巴克門口撞見了她和一男的,她特得意地告訴我他是他的男朋友,叫賀揚,雇傭你去他家做家教的大老板。”安安說。

    “你幹嘛不早說,還對我默認賀揚的情人是你?”我有點生氣。

    “楊紫是你最關心的朋友,是我總比是她讓你好受些。”安安撇過頭,話裏帶傷的語氣讓我聽著特難過。

    我大哭起來,因安安為我的隱忍,因楊紫對我的決絕。

    一個男人改變一個女人真是神人的本事,讓女人放棄身邊的朋友,不顧人們的冷眼指責。全身心地交予他。由此我聯想到我和梁子莊,我不能為他放棄那些,是我對他愛的不夠深嗎?

    七月十三號是楊紫的生日,安安擔心我睹日思人,當天晚上把文哥叫來,帶我去兜風。

    一開始坐在車裏,我不停地講話,不留一點空隙讓自己想起楊紫,文哥打斷我說了一句:你是真的傷心了,看起來比上次失戀還要難過。

    他靠邊停下了車,把我摟在懷裏,久久……這期間,我迴憶了很多,都是我們姐們兒相處的畫麵,本來挺美好,可我感覺卻象在心裏的結痂,硌的我難受。

    “你幹嘛抱我?”我突然反應過來。

    “有時候我希望你偶爾感傷,那樣我才能在你放鬆警惕的情況下有機可稱。”文哥開玩笑地。

    “無聊!”我掙脫他。

    又保持沉默了好一會兒,應該不是好一會兒,我看見炸油條的都出攤了。

    “五月,想做什麽就做吧。”文哥好像總能看穿我的心思。

    我點了點頭,掏出手機,按出寫短信的模式,誠懇地揮動著拇指:

    如果現在,在太陽還沒出來之前,我還沒有對你說句生日快樂,怕會成為永遠的遺憾。

    楊紫,生日快樂!

    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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