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洲島的事,事無巨細,他都知道,他跟這些小屁孩,當年都有一麵之緣,卻沒想到,這些小家夥們長大了,居然敢跟他單挑搶妻子,有膽色。


    “你想怎麽比?”這可是男人跟男人之間的較量,那怕他比他們大上一輪,也不能輸了這個氣勢。


    春隨風撥劍:“先比武,再比文,你輸了,就不能跟不渝提親。”


    “你真認為能贏得了我嗎?”楊~懷~安不用朕而是用我,笑眯眯的眼裏,沒有帝王的架子,隻有男人和男人的竟爭。


    要說他是從什麽時候決定非娶喬不渝,那就要迴到九年前,那年喬小水剛剛出生,喬不渝才七歲,她天真浪漫的跑到南洲島府衙,吵著要找長君舅舅。


    那時他站在公堂的牌匾之下,看見她如蝴蝶般撲進長君的懷裏,嬌俏軟糯的道:“舅舅,我娘說了,我想要妹妹,就一定要你趕緊成親,因為你不吃魚,所以肯定能給不渝生個妹妹。”


    不吃魚就能生女孩?當時楊~懷~安詫異的想著,這是軒王妃說的?難道吃魚就能生男孩?


    姚天宗一臉糾結:“不渝你聽誰說,不吃魚就能生妹妹?”


    “爹和娘說的呀!”喬不渝一臉天真可愛,她是真煩死了弟弟,家裏全都是男孩,她都快成狼群裏的小羊羔了,再不來幾個妹妹幫忙,她就要鎮不住這群野狼。


    姚天宗無語了好半天,最後一把抱起她,在前院轉圈,一路撒下她清脆如鈴般的歡聲笑語,楊~懷~安覺得,喬不渝很可愛,忍不住叫人把姚天宗支走,自己走了出來,正色的告訴她,他是她的未婚夫。


    當時喬不渝吃驚的嘴裏能塞進一個鴨蛋,也許是剛才跟姚天宗的轉圈,所以臉頰紅撲撲的就像兩個蘋果,看在他眼裏如同忘憂果一般誘人。


    刹那間就讓楊~懷~安覺得當年的決定是多麽英明神武,定軒王和奇女子姚六六的女兒怎會是庸脂俗粉,選她母儀天下才是合適的人選。


    從那後,他讓人將喬不渝成長的點點滴滴事無巨細的傳到上京,她的一頻一笑,她的精靈古怪,她鎮壓小鬼頭的方式方法,成了楊~懷~安繁重的政事後,最舒緩壓力的要事,久而久之,就變成若是收不到她的消息,他就會坐立不安。


    再到她十三歲,他覺得應當由他來教她何為情竇初開,他開始為她收羅各種奇珍異寶,盡數送往南洲島,又親手每日給她寫便箋,他知道她比他小了一輪多,因此他要耐心等待,終於有一天,不渝迴了他便箋。


    那字十分絹秀,頗似當年姚六六的風骨,那第一張便箋她迴的就是:我娘說了,我的婚姻大事,由我自己做主,你是天子,擁有最大的權力,但是我不記得你,所以別給我送東西了,我房裏已經快要沒有落腳的地方了。


    當時楊~懷~安好像能看到她氣鼓鼓的趴在桌上迴信,滿屋子丟著他讓人送去的奇珍異寶。


    楊~懷~安開懷的大笑了三天,那三天滿朝文武都摸不著頭腦,不明白楊~懷~安因何而心情飛揚,隻有楊~懷~安知道,他是真喜歡上那個天真浪漫,純淨無暇的小東西。


    春隨風看著皇上笑而不語,沉穩俊逸的臉上雖無怒意,可自有一股不怒而威,那是上位者日積月累的一種龍威,春隨風心哽了一秒,立馬想起小魚兒說的那句話,王爺和王妃是不介意身份的,既然如此,他還怕什麽?


    他什麽也不要怕,先把皇上擺平了,再迴南洲島跟喬不渝表白。


    “下馬!”春隨風板著臉道。


    姚天宗撫著額,無語望天,隱隱中他就覺得,今天來的肯定不會隻有隨風一人,南洲島那幫孩子,都是野慣了的,因為姐姐說,不準給他們太多束縛,要任由他們如野草一樣成長。


    楊~懷~安一笑,撩袍便下了馬,鳳目促狹的看向諸衛:“諸先生,如若他蓄了胡子,跟你還真有七分相似。”


    看似很隨意的一句話,驟然讓春隨風把視線落在了諸衛身上,諸衛呆滯的跟著下馬,突然如被馬蜂蟄了一下的驚醒,一步上前,就差沒揪著春隨風的衣服,麵紅耳赤的問道:“你娘可是叫春十七?”


    春隨風受驚的後退,提著長劍警惕的望著諸衛,聽他居然直唿娘的名字,神情錯愕了一下:“你怎麽知道我娘叫春十七?”


    諸衛一臉抽搐,雙目圓瞪,忽然間覺得自己聰明了一世,居然到現在才知道,十娘竟然拐著他的孩子跑了,而且一跑就是十五年。


    姚天宗和楊~懷~安對視了一眼,心照不宣的同時後退了幾步。


    “告訴我,你娘在不在南洲島?”


    春隨風有些搞不清狀況,但眼前的人如若刮了胡子,確實跟自己很像,他是誰?


    “我幹嘛要告訴你,你誰啊。”


    “我是你爹!”諸衛咬牙切齒的怒道,看著春隨風一臉震驚,忽然諸衛覺得,這些年真是白活了,為何喬軒可以跟姚六六琴瑟和鳴的做一對逍遙壁人,而他卻要留在上京,為諸家,為皇家,當牛做馬?


    “你胡說,我娘告訴我,我爹早死了!”春隨風驚的虎目圓瞪,可話從嘴出時,又有些底氣不足,眼前的人明明跟自己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難道娘騙了他?


    這時楊~懷~安促狹的道:“哦,你娘說你爹是得什麽病死的?”


    姚天宗抬頭看著藍天白雲,跟了一句:“得什麽病呢?”


    春隨風臉漲紅,看著諸衛兩腮鼓的跟青蛙一樣,最後氣唿唿的道:“我娘說,我爹最喜歡去樓子裏鬼混,得了那花柳病死的,所以你不是我爹,你隻是長得像,要嘛,你就是我爹的親戚?”


    “噗”諸衛吐血!


    楊~懷~安低頭悶笑,姚天宗一臉正經的接著看藍天白雲,嘴裏嘀咕道:“今天天氣真不錯。”


    “嗯,是個好天氣,長君,可有帶酒?咱們共飲一杯?”


    諸衛臉時青、時紅、時黑,牙磨得霍霍作響,用力的瞪了好久春隨風,才猛的吸了口氣衝著楊~懷~安跪了下來:“皇上,臣要告老還鄉。”


    春隨風漲紅著臉,不知所措的看著諸衛跪在地上,腦海裏跳出,他不是來單挑的嗎?怎麽變成這個人要告老還鄉呢?


    楊~懷~安渡了兩步,接過姚天宗遞來的白玉葫蘆,笑道:“諸先生乃朕的肱骨重臣,左膀右臂,如今還未過不惑之年,談何告老啊?”


    諸衛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的蹦道:“他——是臣和十娘的兒子,臣教子無方,衝撞了皇上,所以臣告罪還鄉。”


    春隨風睜大著眼睛看著諸衛指向自己的手,頓時覺得手裏的劍沉甸甸的,心也變得沉甸甸的……


    “長君舅舅,他真是我爹?”春隨風不敢相信的看姚天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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