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31
天空很藍，萬裏無雲。
如鏡子般倒映著澄澈的碧藍，純淨而透明，仿佛是天神的持有物，神聖而不可褻瀆。
陽光懶懶地灑在窗前，落下一片金色的璀璨。
我有些發呆似地望著窗戶。
jack依舊在講台上橫飛唾沫，同學們依舊在台下昏昏欲睡。
“又在想什麽呢？”小鈴捅了捅我的手臂。
“我在想，今天的午餐要吃什麽好呢。”我隨意地迴答。
“唔……？”小鈴若有所思地，“難道不是在想維諾亞麽？”
“想他他也不會迴來。”我淡淡地道。
“……”小鈴沉默了一會，又說，“有他的消息了。”
“……他怎麽樣了？”我迴過頭去問。
“好像要迴來了。”小鈴眉頭緊鎖著。
“那就……好。”繼續把視線停留在外麵的碧空世界。
“希揚……”這時她又叫我的名字。
“幹什麽？”我沒有迴頭，而是繼續望著天空，好像那天空有多好看似的。
“如果……”她的聲音有些遲疑不定，“我說如果……維諾亞他已經變了，你……怎麽辦？”
“變了？什麽變了？”
“……反正就像是變了一個人時，你會怎麽辦？”
“……沒想過。”
諾亞就是諾亞啊，他會怎麽變？
唔……難道變得更加欠扁了？
隻見她輕輕歎息，沒多說什麽。
奇怪的家夥。
中午迴宿舍途中，我遇到光辰。
“嗨，”我和他打招唿，“你在這裏幹什麽？”
他正坐在一棵蒼天大樹上，微微怔神。
淺金色的陽光穿透密密麻麻的樹枝，在他身上投下碎花般的剪影，他一動不動地凝神靜坐，仿佛與大自然融為一體似的，周圍一切看上去都那麽和諧。
我突然想到，光辰，就像是光一般的存在吧。
“希揚，”他注意到我，微微一笑，“我在這裏看風景。”
我一個跳步就躍到他身旁，也一起坐下來。
“什麽也望不到嘛。”
隻有學校那歐式的城堡建築，還有那一片在陽光照耀下顯得青蔥的暗之森林，完全沒有夜晚那陰森恐怖的氣氛。
“天空。”他微微眯著眼，抬起頭看上去。
我也順著他的視線看上去。
那個被我看了一個早上的天空，依舊是那麽澄澈。
“你也有什麽事要告訴我嗎？”陽光太燦爛，我不得不微微眯起眼。
他愣了愣，隨後笑道：“嗯。”
“是什麽事？關於諾亞的嗎？”
“……”遲疑了一下，終於答，“是的。”
“他到底怎麽了？”
“希揚，還是忘了他吧，你們……不可能在一起了。”
“？”我疑惑地側過頭，看到光辰臉上是罕有的嚴肅神情，“你在說什麽啊？”
“對不起……希揚……我收迴以前說過的話，”他說，“這次……不同了……你們不可能在一起了……”
“為什麽？”
“諾亞他……已經不同了……”光辰微微歎氣，“所以……”
“他到底哪裏不同了？”
“……你已經……選擇了放棄……”
“我哪有？”我笑道，“我哪有選擇放棄？”
“……那天晚上……為什麽你不挽留他？”光辰微微閉上眼。
“……”我怔怔地看著他，“那天晚上？”
“他……走的那天晚上。”
“……不是隻是普通的任務嗎？”我忽然感到喉嚨幹澀。
“對不起，希揚，”他睜開眼，眼底依舊隻有一片澄澈，“我能說的，隻有這麽多。”
我茫然地看著他。
“到底發生了什麽？”
光辰這時卻輕跳下樹，隻給我留下一個背影。
“很快，你就會知道了……”
很好，每個人都神神化化的。
諾亞他會怎麽樣改變？他不是一向都是那副欠扁的死魚臉麽？難不成他還會笑嘻嘻地看著我笑，叫我“小希揚”？
忽然，我全身抽搐了一下。
……我都在亂七八糟地想什麽？
真是的……
迴去繼續做我的實驗吧，那群巧克力正在哭泣著等我迴去。
迴到宿舍，我又繼續投身於我那偉大的實驗。
明天就是情人節了，不知道諾亞會不會迴來？
按理來說，他肯定會嫌棄那個節日，我幾乎可以想象得到他眯起眼冷冷地說：“你居然對這種惡心的節日感興趣。”
切，我也不是感興趣，隻是突然抽起風來想做一個巧克力而已。
敢情你每年情人節是孤零零地過，沒有收到一塊巧克力吧？
……不對，他應該會很受歡迎吧。
不過我記得冷月說過，每年到這種時候他就會消失不見——當時聽了笑得直在地上打滾，實在是很有那家夥的風格。
今年他要是還敢逃走，我就煎了他那層皮！
在實驗了第一千零一次時，我終於把那看上去盡管焦黑味道卻很好的名字似乎是叫做巧克力的物體包裝好，放進書包裏。
看看天色，已經微微發白。
……原來我已經做了一天一夜的實驗了嗎？
不覺有些佩服自己的忍耐力。
上學途中遇見小鈴，她一見到我就失聲尖叫起來。
“鬼……啊——！”
我捂住雙耳，皺起眉：“你在大驚小怪什麽呢你！”
她好半天才懦懦地開口：“你……你自己去照個鏡子吧……”
“我照了啊，”我不在乎地擺擺手，“有什麽關係？不就是眼腫一些，臉青一些而已嘛？”
“……可不是這麽輕鬆的說法吧？”她的嘴角抽了抽，“……算了，和你說了也是白搭。”
“切，”我沒好氣地白了她，“反正諾亞能認出我的樣子就好了。”
她的眼底閃了閃，沒說什麽。
“你也要和我說什麽諾亞已經不同了嗎？”我這時才閑閑地開口。
她微微一怔。
“希揚……”她的語氣有些無力。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每個人都這麽神神化化的，”我終於忍不住抱怨道，“你們不知道你們這種態度很令我……難受嗎？”
“……我不知道怎麽說啊……”小鈴這才看向我，眼底湧動說不清的神色，“所以……還是你自己去確認好了……”
我沒做聲。
迴到教室，一團糟。
亂成一團糟。
“希揚……維諾亞大人迴來了！”
“你快去看看他啊……那個惡心的女人又在那裏毛手毛腳了……”
“快給點下馬威她……給點顏色她看……”
……
“吵死了。”那群女人終於在我冷淡的一句話下收了聲。
我迴到座位放好書包，並拿出我連夜趕出來的巧克力，用一個精致的盒子裝著。
木雕刻而成的碎花在盒子的表麵鑲嵌著，很具有古典風格的一個儲物盒。
那盒子是生前媽媽最喜歡的裝飾品之一，現在我要用它裝上我最努力完成的禮物送給諾亞。
想到這裏，心情不覺又變得很好。
哼著歌慢慢地走向他所在班級。
在樓梯口驀地停住腳步。
在我的前方。
一頭銀色的耀眼短發，一雙漂亮的紫紅色眼眸中映著冷峻的神色，渾身上下那高傲的、不可抵擋的仿佛天生便是王者的氣息散發出來。
他看到我，麵無表情。
“諾亞——”我高興地衝過去，“你終於迴來了。”
我想我現在的表情一定是很歡喜。
他卻繼續麵無表情地看著我。
因為已經開始上課了，樓梯轉折處很靜，隻有我們兩人在這裏。
沉默慢慢地蔓延開來。
“你怎麽了？”我一臉好笑地看著他又變迴那欠扁的死魚臉，“怎麽這麽這麽嚴肅？”
“別靠近我。”他突然冷冷地說。
好像……
真的有點奇怪？
我裝做沒看到他那冷冷的神情。
把手中拿著的巧克力交給他，笑眯眯地：“喏，給你，這是我唯一的成品，你一定要好好地慢慢地品嚐啊。”
他看了我手中的巧克力一眼，沒說話。
“接過，”我拉起他的手把巧克力塞進去，“你連話也不會說了嗎？”
說著，我鬆開手，那冰冷的觸感隨之離我遠去。
他拿著巧克力，繼續麵無表情。
嘖嘖，這小子開始學會麵攤了？
“還有，你到底去哪裏了？你不知道我們會很擔心你嗎……”
劈裏啪啦。
我隻聽見這個響聲。
於是看見裝著巧克力的木雕盒子摔在地上瞬間粉碎。
木的碎片灑了一地。
那長得醜弊了的巧克力從中滾落出來，滾了幾圈，終於靜靜躺在地上。
“我說過了，別靠近我。”他的聲音在我耳邊掠過，好像一陣風。
猛烈的，冰冷的。
我忘記了那一刻我在想什麽。
我隻是怔怔地看著那摔得粉碎的木雕盒子的殘骸。
我是不是也和它一樣摔得粉碎了？
part。32
如果說人的一生很長很長，那麽區區八個月又算得了什麽？
掐指算了算，我和諾亞隻認識了八個月。
僅僅隻有八個月，之間的迴憶卻敵過了這其中仿佛空白卻事實存在的五年。
僅僅隻有八個月，卻讓我遇到了認為一生最重要的人，最值得守護的人。
僅僅隻有八個月，卻讓我產生一種近乎錯覺的感情——他，是能把我傷得最重的人。
我小心翼翼地揀起那些碎片，連木屑也不放過。
但是由實至終都沒有看那醜弊了的巧克力一眼，因為它在我眼中一文不值。
我定定地看著那灑滿一地的碎片，眼睛一眨不眨，看得發酸，有溫熱的液體湧上來。
那是……媽媽以前最喜歡的盒子……
那是……媽媽留給我為數不多的東西……
現在碎了，粉碎了。
就好像我和媽媽之間的迴憶慢慢地毀滅。
而這種迴憶，是由我最重要的人親手掐碎。
我想哭，但是卻流不出眼淚。
默默地收拾好摔得粉碎的盒子，我對著它用了好幾次複原魔法，但是卻不管用。
……果然是因為太不完整了嗎……可能是因為還有一些碎片我沒找全。
複原魔法是很方便，但是使用這魔法開出的條件也頗為苛刻——施法對象一定要是自己的擁有物，被破壞的物品身上所有零件，就連碎屑也必須在魔法籠罩範圍中。
而普通的魔法籠罩範圍隻有兩米左右，想要複原巨大物品，必須使用精密的魔法儀器。
我緊緊地用指尖掐住掌心。
很苦惱。
怎麽辦。
不想就這樣放棄。
那是我很重要的物品啊——可是，我能找誰幫忙？
反射性條件的，我想到諾亞。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會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來幫我吧？
現在的話……太奇怪了……
由於實在覺得太奇怪，我那本來就不愛轉動的腦筋也隻停留在“太奇怪了”這個信息點上。
很奇怪？
真的很奇怪。
沒錯，確實……很奇怪。
隻是……哪裏奇怪呢？為什麽我會感覺到如此奇怪？
……真是莫名其妙……
我沒多想，而沒有多想的後果便是——我又開始發呆了。
我發現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以前我發呆大多數都是在迴憶，在思考，在反省，甚至在發花癡，那麽最近開始我是怎麽了？
好像純粹是為了發呆了發呆。
真的是腦袋一片空白，沒有意識到自己在發呆也沒有察覺到自己其實什麽都沒有想，就是怔在那裏了。
怔忪的原因……
不明。
繼續莫名其妙。
後來我幹脆把那個木盒子燒了——反正也用不著，不如送去天堂給媽媽好了。
看著那火光慢慢地燃燒，我想我現在的眼睛應該也是一片火紅——但是卻不是憤怒，不是傷心，不是悲痛，隻是單純的，火焰的顏色映射進我的眼裏而已。
我的眼睛中倒映出一片火光——火光中卻沒有倒映出我的眼睛。真是不公平。
我就這樣既白癡又無聊地想著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剛剛那種“很奇怪”的心情仿佛已經不是屬於自己的，現在的心情是“很無聊”。
想找點事來幹。
於是我便離開這裏，直接走到那家夥的班級。
因為仍在上課，所以當我出現在高一a班時，三十多雙眼睛同時朝我看過來，其中存在著那一雙漂亮的總是攝人心魂的紫紅色眼睛。
他隻是沒什麽表情地看了我一眼，又繼續用手機發短信。
坐在他隔壁的泠焱一手撐頭，半邊身子挨過去，一臉無趣的表情，隻是眼睛依舊直直地盯著他的手機。
手機的主人沒有任何表情，甚至連想要躲避的意思也沒。
“我……想找維諾亞。”當老師用詢問的眼神看著我時，我如是迴答。
現在上課的是a班的班主任，對於我們的事似乎有一定程度的了解。隻見他對我曖昧地眨眨眼，隨後向靠在最角落的諾亞喊道：“維•；少•；爺，有人找。”
他用開玩笑的語氣調侃道。
“是你的準未婚妻在門口等你。”他輕咳，“好了，同學們，我們繼續上課。”
可是諾亞連動一動的征兆也沒有。
我繼續在門口默默地等。
還是別給大家添麻煩吧，反正等一下也能見麵。
終於熬到下課。
他緩緩地從裏麵走出來，走到我身前，冷冷地俯視著我。
我這才發現諾亞長高了——以前我還嘲笑他就這個身高永遠不會長了。看來永遠不會長高的是我，不然怎麽以前看他時不需要把頭揚得這麽高呢？
“迴來了為什麽沒告訴我？”我打破沉默，“還有，你剛剛摔壞的東西算是我媽媽的遺物——我看你怎麽賠償我！”有些抱怨性地說完後兩句，他依舊眉頭不皺。
“我說過了……”
“別靠近我，對吧？這套說辭已經老舊了，現在不管用。誰叫你以前說太多次了，所以不生效了，懂嗎？”我喋喋不休，“到底怎麽了你？有事沒事摔什麽摔？你神經病發作？”
一口氣說完，他還是不做聲。
敢情這家夥練成佛了吧？——要是以前肯定會叫我“笨蛋，醜女”“你才神經病”之類的。
“我已經對你沒興趣了。”他終於開口。
“？”我有些迷惑地看著他。
“我說，我對你已經沒有興趣了，所以你別來找我了。”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我一直盯著他的眼睛看。
依舊是那灘掀不起半點漣漪的死水。
我的心忽然涼了下來。
“你在說什麽？”仿佛沒聽清楚那般，我又重複了一便。
他沒理我，徑直從我身邊走開。
於是，我也很瀟灑地轉身就走。
——怎麽樣，氣勢總不能輸吧。
話說迴來，那家夥是在生氣嗎？
……生氣也不應該摔東西吧……害我傷心了……真是混蛋……
但是他為什麽生氣呢？
真是原因不明。
我做錯了什麽嗎？
我沒有偷吃他的草莓聖代——話說那個聖代現在也不能吃了吧，保質期早就過了。
我沒有亂發脾氣——這次對象還反了，是他先亂發脾氣的。
我沒有和劉奕煒走得很近——以前他生氣有時候是因為這個原因。
我沒有對亂摸他的頭發和臉蛋——有一次我在他正忙碌的時候對他毛手毛腳他直接把我從他房間裏踢了出去。
……
沒有啊，能惹他生氣的事情，我可是一件也沒有做。
……
難道，他真的對我沒興趣了？
哈哈，怎麽可能。
我就這樣一路想一路走，終於不小心撞到一棵樹。
“痛……！”我捂住額頭——嗚，肯定還腫了，真是……可惡……
連一棵樹也跟我作對嗎！？
我又好氣又好笑地對著那棵樹狠狠地踹了一腳。
“……嗚……”
敢情樹幹是鐵皮做的吧？不然怎麽踹上去那麽痛……
就在我正蹲在地上自己安慰自己的幼小心靈時，感到有人靠近。我以為是諾亞。
連忙迴過頭去。
正好對上了那雙熟悉卻又陌生的黑色眼眸。
“你……”他似乎在遲疑著什麽，“沒事吧？”
聲音很動聽。
烏黑的短發隨風飄起。
純黑卻又略為無神的眼睛此刻卻覆上一層淺淺的柔和的光。
像極了我記憶中的那個人。
那個曾經帶走我一部分靈魂的人。
part。33
迴憶早已慢慢褪色。
曾經以為永生也不忘的感覺和迴憶，卻在慢慢消逝。
你的時間早已停止，而我的時間仍在繼續。
我已經走太遠了，我看不見你。
我以為忘記是好的選擇，可是當我慢慢地將你遺忘，我卻狠不得把自己也拖進地獄。
曾經那麽重要的人，怎麽可以說忘記就忘記？
明明隻有在我的迴憶裏，你才是真實生存過的。
誰也不記得你，記得你的人都已經離去。
隻剩下我。
慢慢地咀嚼著那隨著時間已經開始流逝的迴憶。
“你……沒事吧？”
他問道。
“沒……”我很想說，我沒事，可是話語一直哽在喉嚨裏。
他對我伸出手，我緊緊地握住。
寬大的手掌，繭布滿在手掌心，從這一點判斷，應該是一個習慣用劍的人。
站起來，我怔怔地看著他。
彼此的手仍然沒有放開。
我怕一放手，幻影就會消失。
“謝謝……”我說道，“你是……誰？”
他隻是默默地看著我，一句話也沒說。
風輕輕地撫過，仿佛溫柔少女的纖纖細手。
時間似乎在這一刻靜止不前。
四周顯得如此寧靜，風不動，樹不動，雲不動。
隻有那如鏡子般倒映著蔚藍色的天空。
“溟夜——”這時，不遠處傳來一個熟悉的唿喚聲。
我看過去，火紅色頭發，銀色雙眸——是……泠焱……？
她……認識這個人嗎？
“啊啦，原來你也在這裏，”泠焱忽地勝利般地給我一個微笑，隨即又命令似地對我眼前這個人說道，“走了，別亂跑。”
眼前的少年立刻放下我的手。
“那個……”我仍然不放棄，繼續追問，“你到底是誰……？”
“他是誰好像也跟你無關吧？”那雙銀眼閃著銳利的光芒，“不過我就告訴你好了，他是我的侍從，叫做溟夜。”
溟夜……
不是他……
不禁有些失望。“是……嗎。”
泠焱隻是瞥了我一眼，隨即轉身就走，那位叫做溟夜的少年也隨之轉身離去。
為什麽我忽然會覺得……
好像我所有重要的東西都被泠焱搶走似的？
……
真是奇怪……
我為什麽會這樣想？
往後幾天，諾亞再次消失，仿佛那曇花一現隻是在刺激我似的。
當我這麽跟小鈴和光辰說的時候，他們隻是歎氣。
於是我也懶得和他們說什麽了。
隻是複雜的思緒一直阻撓著我的思考，慢慢演變成不知道到底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的境地。
奇怪的是，我並沒有太大的感覺。
劉奕煒說我現在就像是患有神經病的冤婦。
“你才神經病！”我反駁，“難道你不知道神經病患者看誰都像是神經病嗎？”
於是我那看似有理其實很詭辯的話語再次把自己拖進“神經病患者”這一範疇。
因為……我看他時也覺得他像是神經病患者……
總的來說，我這幾天一直活在——
——摔壞了。
這三個字眼裏。
我緩了好幾天的氣才緩過神來。
“混蛋諾亞！我要跟他拚了！”我叫囂著就往他房間裏衝。
一腳把門踹開。
那架我很喜愛的三角鋼琴不見了，整間屋子仿佛被抽幹了空氣那般，隻剩下空虛。
諾亞靜靜地站在陽台。
我看不見他的表情，隻看見他的背影。
“諾亞。”我那原本激昂無比的心情瞬間熄滅下來，“你到底在幹什麽？”
為什麽要這樣對我，為什麽要躲著我，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
我做錯了什麽，所以你生氣了嗎？
“不要再來找我了。”隻聽見他微微歎息，“我對你心存愧疚，但是，我們不可能在一起了。”
“為什麽？”
“我從來就沒有喜歡過你……”他迴過身，臉上的表情是我熟悉的，卻又陌生的，那像是在惋惜著什麽的表情。
“我是為了任務才接近你的，現在
天空很藍，萬裏無雲。
如鏡子般倒映著澄澈的碧藍，純淨而透明，仿佛是天神的持有物，神聖而不可褻瀆。
陽光懶懶地灑在窗前，落下一片金色的璀璨。
我有些發呆似地望著窗戶。
jack依舊在講台上橫飛唾沫，同學們依舊在台下昏昏欲睡。
“又在想什麽呢？”小鈴捅了捅我的手臂。
“我在想，今天的午餐要吃什麽好呢。”我隨意地迴答。
“唔……？”小鈴若有所思地，“難道不是在想維諾亞麽？”
“想他他也不會迴來。”我淡淡地道。
“……”小鈴沉默了一會，又說，“有他的消息了。”
“……他怎麽樣了？”我迴過頭去問。
“好像要迴來了。”小鈴眉頭緊鎖著。
“那就……好。”繼續把視線停留在外麵的碧空世界。
“希揚……”這時她又叫我的名字。
“幹什麽？”我沒有迴頭，而是繼續望著天空，好像那天空有多好看似的。
“如果……”她的聲音有些遲疑不定，“我說如果……維諾亞他已經變了，你……怎麽辦？”
“變了？什麽變了？”
“……反正就像是變了一個人時，你會怎麽辦？”
“……沒想過。”
諾亞就是諾亞啊，他會怎麽變？
唔……難道變得更加欠扁了？
隻見她輕輕歎息，沒多說什麽。
奇怪的家夥。
中午迴宿舍途中，我遇到光辰。
“嗨，”我和他打招唿，“你在這裏幹什麽？”
他正坐在一棵蒼天大樹上，微微怔神。
淺金色的陽光穿透密密麻麻的樹枝，在他身上投下碎花般的剪影，他一動不動地凝神靜坐，仿佛與大自然融為一體似的，周圍一切看上去都那麽和諧。
我突然想到，光辰，就像是光一般的存在吧。
“希揚，”他注意到我，微微一笑，“我在這裏看風景。”
我一個跳步就躍到他身旁，也一起坐下來。
“什麽也望不到嘛。”
隻有學校那歐式的城堡建築，還有那一片在陽光照耀下顯得青蔥的暗之森林，完全沒有夜晚那陰森恐怖的氣氛。
“天空。”他微微眯著眼，抬起頭看上去。
我也順著他的視線看上去。
那個被我看了一個早上的天空，依舊是那麽澄澈。
“你也有什麽事要告訴我嗎？”陽光太燦爛，我不得不微微眯起眼。
他愣了愣，隨後笑道：“嗯。”
“是什麽事？關於諾亞的嗎？”
“……”遲疑了一下，終於答，“是的。”
“他到底怎麽了？”
“希揚，還是忘了他吧，你們……不可能在一起了。”
“？”我疑惑地側過頭，看到光辰臉上是罕有的嚴肅神情，“你在說什麽啊？”
“對不起……希揚……我收迴以前說過的話，”他說，“這次……不同了……你們不可能在一起了……”
“為什麽？”
“諾亞他……已經不同了……”光辰微微歎氣，“所以……”
“他到底哪裏不同了？”
“……你已經……選擇了放棄……”
“我哪有？”我笑道，“我哪有選擇放棄？”
“……那天晚上……為什麽你不挽留他？”光辰微微閉上眼。
“……”我怔怔地看著他，“那天晚上？”
“他……走的那天晚上。”
“……不是隻是普通的任務嗎？”我忽然感到喉嚨幹澀。
“對不起，希揚，”他睜開眼，眼底依舊隻有一片澄澈，“我能說的，隻有這麽多。”
我茫然地看著他。
“到底發生了什麽？”
光辰這時卻輕跳下樹，隻給我留下一個背影。
“很快，你就會知道了……”
很好，每個人都神神化化的。
諾亞他會怎麽樣改變？他不是一向都是那副欠扁的死魚臉麽？難不成他還會笑嘻嘻地看著我笑，叫我“小希揚”？
忽然，我全身抽搐了一下。
……我都在亂七八糟地想什麽？
真是的……
迴去繼續做我的實驗吧，那群巧克力正在哭泣著等我迴去。
迴到宿舍，我又繼續投身於我那偉大的實驗。
明天就是情人節了，不知道諾亞會不會迴來？
按理來說，他肯定會嫌棄那個節日，我幾乎可以想象得到他眯起眼冷冷地說：“你居然對這種惡心的節日感興趣。”
切，我也不是感興趣，隻是突然抽起風來想做一個巧克力而已。
敢情你每年情人節是孤零零地過，沒有收到一塊巧克力吧？
……不對，他應該會很受歡迎吧。
不過我記得冷月說過，每年到這種時候他就會消失不見——當時聽了笑得直在地上打滾，實在是很有那家夥的風格。
今年他要是還敢逃走，我就煎了他那層皮！
在實驗了第一千零一次時，我終於把那看上去盡管焦黑味道卻很好的名字似乎是叫做巧克力的物體包裝好，放進書包裏。
看看天色，已經微微發白。
……原來我已經做了一天一夜的實驗了嗎？
不覺有些佩服自己的忍耐力。
上學途中遇見小鈴，她一見到我就失聲尖叫起來。
“鬼……啊——！”
我捂住雙耳，皺起眉：“你在大驚小怪什麽呢你！”
她好半天才懦懦地開口：“你……你自己去照個鏡子吧……”
“我照了啊，”我不在乎地擺擺手，“有什麽關係？不就是眼腫一些，臉青一些而已嘛？”
“……可不是這麽輕鬆的說法吧？”她的嘴角抽了抽，“……算了，和你說了也是白搭。”
“切，”我沒好氣地白了她，“反正諾亞能認出我的樣子就好了。”
她的眼底閃了閃，沒說什麽。
“你也要和我說什麽諾亞已經不同了嗎？”我這時才閑閑地開口。
她微微一怔。
“希揚……”她的語氣有些無力。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每個人都這麽神神化化的，”我終於忍不住抱怨道，“你們不知道你們這種態度很令我……難受嗎？”
“……我不知道怎麽說啊……”小鈴這才看向我，眼底湧動說不清的神色，“所以……還是你自己去確認好了……”
我沒做聲。
迴到教室，一團糟。
亂成一團糟。
“希揚……維諾亞大人迴來了！”
“你快去看看他啊……那個惡心的女人又在那裏毛手毛腳了……”
“快給點下馬威她……給點顏色她看……”
……
“吵死了。”那群女人終於在我冷淡的一句話下收了聲。
我迴到座位放好書包，並拿出我連夜趕出來的巧克力，用一個精致的盒子裝著。
木雕刻而成的碎花在盒子的表麵鑲嵌著，很具有古典風格的一個儲物盒。
那盒子是生前媽媽最喜歡的裝飾品之一，現在我要用它裝上我最努力完成的禮物送給諾亞。
想到這裏，心情不覺又變得很好。
哼著歌慢慢地走向他所在班級。
在樓梯口驀地停住腳步。
在我的前方。
一頭銀色的耀眼短發，一雙漂亮的紫紅色眼眸中映著冷峻的神色，渾身上下那高傲的、不可抵擋的仿佛天生便是王者的氣息散發出來。
他看到我，麵無表情。
“諾亞——”我高興地衝過去，“你終於迴來了。”
我想我現在的表情一定是很歡喜。
他卻繼續麵無表情地看著我。
因為已經開始上課了，樓梯轉折處很靜，隻有我們兩人在這裏。
沉默慢慢地蔓延開來。
“你怎麽了？”我一臉好笑地看著他又變迴那欠扁的死魚臉，“怎麽這麽這麽嚴肅？”
“別靠近我。”他突然冷冷地說。
好像……
真的有點奇怪？
我裝做沒看到他那冷冷的神情。
把手中拿著的巧克力交給他，笑眯眯地：“喏，給你，這是我唯一的成品，你一定要好好地慢慢地品嚐啊。”
他看了我手中的巧克力一眼，沒說話。
“接過，”我拉起他的手把巧克力塞進去，“你連話也不會說了嗎？”
說著，我鬆開手，那冰冷的觸感隨之離我遠去。
他拿著巧克力，繼續麵無表情。
嘖嘖，這小子開始學會麵攤了？
“還有，你到底去哪裏了？你不知道我們會很擔心你嗎……”
劈裏啪啦。
我隻聽見這個響聲。
於是看見裝著巧克力的木雕盒子摔在地上瞬間粉碎。
木的碎片灑了一地。
那長得醜弊了的巧克力從中滾落出來，滾了幾圈，終於靜靜躺在地上。
“我說過了，別靠近我。”他的聲音在我耳邊掠過，好像一陣風。
猛烈的，冰冷的。
我忘記了那一刻我在想什麽。
我隻是怔怔地看著那摔得粉碎的木雕盒子的殘骸。
我是不是也和它一樣摔得粉碎了？
part。32
如果說人的一生很長很長，那麽區區八個月又算得了什麽？
掐指算了算，我和諾亞隻認識了八個月。
僅僅隻有八個月，之間的迴憶卻敵過了這其中仿佛空白卻事實存在的五年。
僅僅隻有八個月，卻讓我遇到了認為一生最重要的人，最值得守護的人。
僅僅隻有八個月，卻讓我產生一種近乎錯覺的感情——他，是能把我傷得最重的人。
我小心翼翼地揀起那些碎片，連木屑也不放過。
但是由實至終都沒有看那醜弊了的巧克力一眼，因為它在我眼中一文不值。
我定定地看著那灑滿一地的碎片，眼睛一眨不眨，看得發酸，有溫熱的液體湧上來。
那是……媽媽以前最喜歡的盒子……
那是……媽媽留給我為數不多的東西……
現在碎了，粉碎了。
就好像我和媽媽之間的迴憶慢慢地毀滅。
而這種迴憶，是由我最重要的人親手掐碎。
我想哭，但是卻流不出眼淚。
默默地收拾好摔得粉碎的盒子，我對著它用了好幾次複原魔法，但是卻不管用。
……果然是因為太不完整了嗎……可能是因為還有一些碎片我沒找全。
複原魔法是很方便，但是使用這魔法開出的條件也頗為苛刻——施法對象一定要是自己的擁有物，被破壞的物品身上所有零件，就連碎屑也必須在魔法籠罩範圍中。
而普通的魔法籠罩範圍隻有兩米左右，想要複原巨大物品，必須使用精密的魔法儀器。
我緊緊地用指尖掐住掌心。
很苦惱。
怎麽辦。
不想就這樣放棄。
那是我很重要的物品啊——可是，我能找誰幫忙？
反射性條件的，我想到諾亞。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會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來幫我吧？
現在的話……太奇怪了……
由於實在覺得太奇怪，我那本來就不愛轉動的腦筋也隻停留在“太奇怪了”這個信息點上。
很奇怪？
真的很奇怪。
沒錯，確實……很奇怪。
隻是……哪裏奇怪呢？為什麽我會感覺到如此奇怪？
……真是莫名其妙……
我沒多想，而沒有多想的後果便是——我又開始發呆了。
我發現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以前我發呆大多數都是在迴憶，在思考，在反省，甚至在發花癡，那麽最近開始我是怎麽了？
好像純粹是為了發呆了發呆。
真的是腦袋一片空白，沒有意識到自己在發呆也沒有察覺到自己其實什麽都沒有想，就是怔在那裏了。
怔忪的原因……
不明。
繼續莫名其妙。
後來我幹脆把那個木盒子燒了——反正也用不著，不如送去天堂給媽媽好了。
看著那火光慢慢地燃燒，我想我現在的眼睛應該也是一片火紅——但是卻不是憤怒，不是傷心，不是悲痛，隻是單純的，火焰的顏色映射進我的眼裏而已。
我的眼睛中倒映出一片火光——火光中卻沒有倒映出我的眼睛。真是不公平。
我就這樣既白癡又無聊地想著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剛剛那種“很奇怪”的心情仿佛已經不是屬於自己的，現在的心情是“很無聊”。
想找點事來幹。
於是我便離開這裏，直接走到那家夥的班級。
因為仍在上課，所以當我出現在高一a班時，三十多雙眼睛同時朝我看過來，其中存在著那一雙漂亮的總是攝人心魂的紫紅色眼睛。
他隻是沒什麽表情地看了我一眼，又繼續用手機發短信。
坐在他隔壁的泠焱一手撐頭，半邊身子挨過去，一臉無趣的表情，隻是眼睛依舊直直地盯著他的手機。
手機的主人沒有任何表情，甚至連想要躲避的意思也沒。
“我……想找維諾亞。”當老師用詢問的眼神看著我時，我如是迴答。
現在上課的是a班的班主任，對於我們的事似乎有一定程度的了解。隻見他對我曖昧地眨眨眼，隨後向靠在最角落的諾亞喊道：“維•；少•；爺，有人找。”
他用開玩笑的語氣調侃道。
“是你的準未婚妻在門口等你。”他輕咳，“好了，同學們，我們繼續上課。”
可是諾亞連動一動的征兆也沒有。
我繼續在門口默默地等。
還是別給大家添麻煩吧，反正等一下也能見麵。
終於熬到下課。
他緩緩地從裏麵走出來，走到我身前，冷冷地俯視著我。
我這才發現諾亞長高了——以前我還嘲笑他就這個身高永遠不會長了。看來永遠不會長高的是我，不然怎麽以前看他時不需要把頭揚得這麽高呢？
“迴來了為什麽沒告訴我？”我打破沉默，“還有，你剛剛摔壞的東西算是我媽媽的遺物——我看你怎麽賠償我！”有些抱怨性地說完後兩句，他依舊眉頭不皺。
“我說過了……”
“別靠近我，對吧？這套說辭已經老舊了，現在不管用。誰叫你以前說太多次了，所以不生效了，懂嗎？”我喋喋不休，“到底怎麽了你？有事沒事摔什麽摔？你神經病發作？”
一口氣說完，他還是不做聲。
敢情這家夥練成佛了吧？——要是以前肯定會叫我“笨蛋，醜女”“你才神經病”之類的。
“我已經對你沒興趣了。”他終於開口。
“？”我有些迷惑地看著他。
“我說，我對你已經沒有興趣了，所以你別來找我了。”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我一直盯著他的眼睛看。
依舊是那灘掀不起半點漣漪的死水。
我的心忽然涼了下來。
“你在說什麽？”仿佛沒聽清楚那般，我又重複了一便。
他沒理我，徑直從我身邊走開。
於是，我也很瀟灑地轉身就走。
——怎麽樣，氣勢總不能輸吧。
話說迴來，那家夥是在生氣嗎？
……生氣也不應該摔東西吧……害我傷心了……真是混蛋……
但是他為什麽生氣呢？
真是原因不明。
我做錯了什麽嗎？
我沒有偷吃他的草莓聖代——話說那個聖代現在也不能吃了吧，保質期早就過了。
我沒有亂發脾氣——這次對象還反了，是他先亂發脾氣的。
我沒有和劉奕煒走得很近——以前他生氣有時候是因為這個原因。
我沒有對亂摸他的頭發和臉蛋——有一次我在他正忙碌的時候對他毛手毛腳他直接把我從他房間裏踢了出去。
……
沒有啊，能惹他生氣的事情，我可是一件也沒有做。
……
難道，他真的對我沒興趣了？
哈哈，怎麽可能。
我就這樣一路想一路走，終於不小心撞到一棵樹。
“痛……！”我捂住額頭——嗚，肯定還腫了，真是……可惡……
連一棵樹也跟我作對嗎！？
我又好氣又好笑地對著那棵樹狠狠地踹了一腳。
“……嗚……”
敢情樹幹是鐵皮做的吧？不然怎麽踹上去那麽痛……
就在我正蹲在地上自己安慰自己的幼小心靈時，感到有人靠近。我以為是諾亞。
連忙迴過頭去。
正好對上了那雙熟悉卻又陌生的黑色眼眸。
“你……”他似乎在遲疑著什麽，“沒事吧？”
聲音很動聽。
烏黑的短發隨風飄起。
純黑卻又略為無神的眼睛此刻卻覆上一層淺淺的柔和的光。
像極了我記憶中的那個人。
那個曾經帶走我一部分靈魂的人。
part。33
迴憶早已慢慢褪色。
曾經以為永生也不忘的感覺和迴憶，卻在慢慢消逝。
你的時間早已停止，而我的時間仍在繼續。
我已經走太遠了，我看不見你。
我以為忘記是好的選擇，可是當我慢慢地將你遺忘，我卻狠不得把自己也拖進地獄。
曾經那麽重要的人，怎麽可以說忘記就忘記？
明明隻有在我的迴憶裏，你才是真實生存過的。
誰也不記得你，記得你的人都已經離去。
隻剩下我。
慢慢地咀嚼著那隨著時間已經開始流逝的迴憶。
“你……沒事吧？”
他問道。
“沒……”我很想說，我沒事，可是話語一直哽在喉嚨裏。
他對我伸出手，我緊緊地握住。
寬大的手掌，繭布滿在手掌心，從這一點判斷，應該是一個習慣用劍的人。
站起來，我怔怔地看著他。
彼此的手仍然沒有放開。
我怕一放手，幻影就會消失。
“謝謝……”我說道，“你是……誰？”
他隻是默默地看著我，一句話也沒說。
風輕輕地撫過，仿佛溫柔少女的纖纖細手。
時間似乎在這一刻靜止不前。
四周顯得如此寧靜，風不動，樹不動，雲不動。
隻有那如鏡子般倒映著蔚藍色的天空。
“溟夜——”這時，不遠處傳來一個熟悉的唿喚聲。
我看過去，火紅色頭發，銀色雙眸——是……泠焱……？
她……認識這個人嗎？
“啊啦，原來你也在這裏，”泠焱忽地勝利般地給我一個微笑，隨即又命令似地對我眼前這個人說道，“走了，別亂跑。”
眼前的少年立刻放下我的手。
“那個……”我仍然不放棄，繼續追問，“你到底是誰……？”
“他是誰好像也跟你無關吧？”那雙銀眼閃著銳利的光芒，“不過我就告訴你好了，他是我的侍從，叫做溟夜。”
溟夜……
不是他……
不禁有些失望。“是……嗎。”
泠焱隻是瞥了我一眼，隨即轉身就走，那位叫做溟夜的少年也隨之轉身離去。
為什麽我忽然會覺得……
好像我所有重要的東西都被泠焱搶走似的？
……
真是奇怪……
我為什麽會這樣想？
往後幾天，諾亞再次消失，仿佛那曇花一現隻是在刺激我似的。
當我這麽跟小鈴和光辰說的時候，他們隻是歎氣。
於是我也懶得和他們說什麽了。
隻是複雜的思緒一直阻撓著我的思考，慢慢演變成不知道到底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的境地。
奇怪的是，我並沒有太大的感覺。
劉奕煒說我現在就像是患有神經病的冤婦。
“你才神經病！”我反駁，“難道你不知道神經病患者看誰都像是神經病嗎？”
於是我那看似有理其實很詭辯的話語再次把自己拖進“神經病患者”這一範疇。
因為……我看他時也覺得他像是神經病患者……
總的來說，我這幾天一直活在——
——摔壞了。
這三個字眼裏。
我緩了好幾天的氣才緩過神來。
“混蛋諾亞！我要跟他拚了！”我叫囂著就往他房間裏衝。
一腳把門踹開。
那架我很喜愛的三角鋼琴不見了，整間屋子仿佛被抽幹了空氣那般，隻剩下空虛。
諾亞靜靜地站在陽台。
我看不見他的表情，隻看見他的背影。
“諾亞。”我那原本激昂無比的心情瞬間熄滅下來，“你到底在幹什麽？”
為什麽要這樣對我，為什麽要躲著我，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
我做錯了什麽，所以你生氣了嗎？
“不要再來找我了。”隻聽見他微微歎息，“我對你心存愧疚，但是，我們不可能在一起了。”
“為什麽？”
“我從來就沒有喜歡過你……”他迴過身，臉上的表情是我熟悉的，卻又陌生的，那像是在惋惜著什麽的表情。
“我是為了任務才接近你的，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