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離枝的繡花鞋,不偏不倚的正正好踩在了她欲要抬起的手背上,順便還狠狠的碾了碾。


    寧貴妃痛的頓時驚叫出聲!


    因為她撿東西時手指是蜷起的,所以在場的人幾乎都聽到了那一聲清晰的‘巴嘎’骨節錯位聲。


    “啊,對不起啊,本宮不是故意的。”


    葉離枝連忙移開自己的腳,看著寧貴妃痛到扭曲的臉,好心好意的道:


    “寧妹妹沒事吧?別怕,本宮這就請太醫來給你瞧瞧。”


    寧貴妃捧著自己被踩的那隻手,痛的說不出話來。


    五根指頭,有三指根本連動都動不了了。


    沒等寧貴妃緩過勁來借題發揮,葉離枝已經幹淨利落的喚人去請太醫了,還讓自己的宮人上前,將她扶到內殿去歇息。


    接過寧貴妃斷了手指也沒撿起的手帕,葉離枝看了看,遺憾的笑道:


    “寧妹妹還真是不小心呢。想拾東西,讓自己的下人代勞便是,何必親力親為?”


    要是讓下人代勞的話,萬一一個不小心衝撞了她,寧貴妃的罪過豈不是更大?


    眾人心裏清楚,卻沒有一個敢說出來。


    葉離枝抬頭看看天色,平易近人的笑道:


    “這春天雖然暖,但偶爾也是會冷的,咱們還是進屋去說吧。”


    流轉的眼神有意無意的掃過在人群中穿的格外暴露的殊貴妃,葉離枝轉身,率先步入大門。


    給她請過安之後,這些人可是還要去安如晦那裏請一次的呢。


    穿的如此‘清涼’,是為了給誰看的,答案,不言而喻。


    黑色的藤蔓自地獄攀爬而上,猙獰的爬向那些,明明告訴過她們要安分守己,卻從來不肯聽話的人……


    眾人落座,卻各懷心事,無話可說。


    倒不是她們像以前一樣故意閉嘴不言孤立葉離枝,而是……麵對著如此陰晴不定的皇後,眾人心裏多少都有些忌憚。


    葉離枝坐在上首,看著身穿一襲碎花翠紗露水百合裙,桃腮粉麵,半碗酥|胸半遮半露,飽滿堅|挺唿之欲出的殊貴妃,清新秀麗的麵容舒展開來,甜甜一笑,道:


    “殊姐姐今日的打扮真是別致呢。”


    聽到自己又被點名,殊貴妃心下一沉!


    不過想到昨日自己做出的猜測,畏怯的情緒不禁又消退了些許,心不在焉的應付道:


    “娘娘真是謬讚了。”


    “哪有。”葉離枝笑容更甜,輕輕的問:


    “所以……殊妹妹打扮的這麽漂亮,是為了去見陛下嗎?”


    殊貴妃心想:她昨日沒有準備,才被這小賤人給猝不及防的陰了一把,今日,可絕不能再上鉤了!


    所以,沉吟片刻,才再次款款的開口道:


    “女為悅己者容。若是妾身這身打扮能夠討得皇上開心的話,也算值了。難道……娘娘不希望皇上開心嗎?”


    喲,還學會抬出安如晦來壓她了。


    可不是麽,因為自己對安如晦愛的太深,所以這些和安如晦有關的女人,就能把自己傷得越重。


    以前,她還會看在她們是安如晦的女人的份兒上,對她們言聽計從,以此,來不惹安如晦不開心。


    現在,她忽然明白了。


    她虧欠的人是安如晦,才不是這些莫名其妙的女人。


    所以,她為什麽還要容忍她們,容忍她們的欺負,容忍她們同自己搶男人?


    晦暗的天光在葉離枝眼中忽明忽暗。


    她以一種談論天氣的輕鬆口吻道:


    “本宮當然不希望皇上不開心咯。可是……本宮看著殊貴妃的這對****,不如割了吧,嗯?”


    猶沉浸在自己的機智中的殊貴妃一驚!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麽不順眼?什麽割了?


    這……這還是一個人說的話嗎?!


    這和仗著權力魚肉百姓、殘害忠臣的暴君有什麽兩樣!


    殊貴妃心思急轉,一邊篤定葉離枝不會真的要了她的命,一邊又害怕她會讓自己活的生不如死,一時失了方寸,隻得離座跪倒在葉離枝的麵前,想要故技重施。


    一旁的漁貴人卻是看不下去,自以為仗義的站起身,對著葉離枝嬌聲喝斥道:


    “皇後娘娘,殊貴妃並未做錯什麽,您卻這樣對待殊貴妃,未免也太過分了吧!”


    嗬,過分?


    怎麽她被殊貴妃那樣對待的時候,卻沒人跳出來對殊貴妃說一句‘過分’呢?


    葉離枝下頜微抬,轉頭看向漁貴人。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那張臉伴隨著某些迴憶便爭先恐後的冒上心頭。


    哦,漁貴人。


    原來是她啊……


    葉離枝的眼神變得別有深意起來。


    她端過手邊的茶盞,揭開茶蓋輕刮了幾下茶麵,抬手,剛放到唇邊吹了兩口,忽的手一鬆,那茶盞就這樣順著她的膝頭滾落而下,滾燙的茶水快速的****了秀麗典雅的華服。


    啪!


    瓷器脆裂的尖銳響聲驚得在場所有人都跳了一跳!


    “喏,”失手的葉離枝卻成了最為鎮定的一個,她意料之中的看了眼自己一瞬之間變得狼藉的裙角,揮退驚慌著想要上前收拾殘局的宮人們,對著漁貴人攤手道:


    “你要的理由,這下有了。”


    漁貴人一頭霧水,滿是警戒的問:


    “娘娘這是……什麽意思?”


    葉離枝淡淡道:


    “殊貴妃因昨日之事,對本宮懷恨在心,借著為本宮獻茶的借口,欲將滾燙的茶水潑到本宮的臉上毀容。如此,還不足以構成本宮處罰她的理由麽?”


    她理所當然的反問。


    女人們聞言,各個都驚詫的瞪大了眼睛——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也是沒誰了。


    殊貴妃更是氣得從地上蹦了起來,尖聲道:


    “葉離枝,你血口噴人!”


    “喲,終於不再演戲了?”葉離枝垂眸看向地上的碎片和自己衣服上仍在冒著騰騰熱氣的茶漬,理直氣壯的道:


    “證據還在呢,殊貴妃有何話可說?”


    “你!”殊貴妃指著葉離枝的鼻子,恨不能撲上去咬死她。


    漁貴人更是被她的無恥行徑驚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失聲道:


    “我看見了!我看見是你自己把茶盞打碎的了!”


    葉離枝嗬嗬一笑,一字一字道:


    “包庇意圖謀害本宮的罪人的罪名,你,擔待的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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