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下未受主人邀請便貿然闖進,未免有失禮儀,還請離去莫要惹人生厭。”


    聞言安仁執斜眼看了劉長卿一眼,嘴角一揚揶揄道:“我道是誰口氣這麽大,原來是劉大才子啊,怪不得張口便是君子之道。隻可惜在下並非讀書人,講什麽狗屁禮儀!”


    劉長卿淡淡一笑,麵上不慍不怒心中卻起了幾份厭惡,細細打量此人卻非自己所識之人。不過聽其口氣似乎卻對他知之甚多。正猶豫不決時,門外又是一陣吵鬧。


    “我說坊主,你們這兒什麽時候改了規矩,難道這歌舞坊不是價高者得?今晚我等發了錢便要聽十二娘的曲!”


    說話之間幾個士族公子魚貫而入,身後跟著淺笑嫣然,風情萬種的天香坊坊主。她走到李倩的身邊對她耳語了一句:


    “小十二,這位是範陽節度使安將軍的安二郎,不能輕易得罪的。”


    這才又嫵媚一笑說道:“價高者得沒有錯,可唱不唱曲還得姑娘們答應。若她們不願賞錢便係數奉還,天香坊雖小卻也不會讓姑娘們受半點委屈。”


    她雖言語輕柔,卻隱含強硬。天香坊說起來不過是一歌舞技坊沒有什麽背景,但平日來往之間的達官貴人可也不少。這其中有多少交情誰又知道?


    更何況當今聖上都來過這天香坊,不看僧麵也得看聖麵。這些個紈絝欺男霸女之事的確沒少做,可在天香坊卻也不敢過分刁難。


    但是事出有因,如果是在平日也就罷了,可眼下在安仁執麵前這些人就著實有些放不下臉麵。其中一人聞言頓時勃然大怒道:


    “這位乃是範陽節度使安將軍之子安公子,如今安將軍聖眷正隆,你天香坊名氣再大也比不過安將軍吧。更何況我等發了賞錢卻聽不得曲是何道理?再者,你事先有言今晚奪得詩魁者便可聽十二娘彈奏一曲。你們出爾反爾反現在倒是我等之過了?”


    一群平日就跋扈慣了的膏粱子弟,眼看自己占理立刻氣焰囂張地大聲嚷嚷道:


    “就是,你們幾個還不快快離去,莫要掃了我等聽曲的興致。”


    天香坊坊主心中暗罵這些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紈絝子弟,斷章取義無理取鬧,臉上卻是洋溢著笑容說道:“各位郎君就莫要為難我了,之前我說的是奪得詩魁者便有機會上樓一敘。如今又怎的變成了郎君所說的這般了?”。


    那人被說的漲紅了臉,繼而冷笑一聲紈絝本色頓時一覽無餘,道:“那又如何,今晚這曲本少爺是聽定了!”


    他目光冷冷一掃眾人,“你們這些人曲也聽了人也見了,便請離去不然莫要怪我翻臉無情!”。


    若是平常早就讓自己身後的惡仆衝上去拳打腳踢了,何須這般的浪費口舌。


    劉長卿,陸羽等人眼見他們無理取鬧,不依不饒,神色都有些難看正要出聲嗬斥。便在這時氣不過這些人跋扈的阿蘿,終於忍不住地說了一句:


    “在晉陽城也敢如此跋扈無理,難道你們就不把晉王放在眼裏嗎?”


    聞言幾個紈絝先是一愣然後就是哄堂大笑,看向阿蘿的眼神中都充滿了不屑。更有一人踏前一步圍著她細細打量,嘴裏嘖嘖笑道:


    “不知是哪家的小婢,長得倒是挺水靈的。不如棄了你那沒用的主人隨我迴去好了,日後定然保你衣食無憂,逍遙快活,如何啊。”


    “你……你你……”


    阿蘿氣得滿臉通紅,怒目而視,一時間竟是說不出話來。這些人瞧得更是有趣紛紛大聲起哄道:“盧兄風流倜儻,既然他看上了你,我說小娘子你便隨他去了吧,哈哈!”


    “我也看上了這位小娘子,爾等若是現在不離去那便永久留下可好?”


    一個清冷的聲音陡然響起,平靜中卻透著一股肅殺的氣勢。幾個平日混得風生水起的紈絝,何曾受人如此嗬斥頂嘴,他們豈能一忍再忍。


    一個個登時勃然大怒,正要不由分說讓身後的惡仆一擁而上,將這幾個不開眼的東西一通亂打才解氣。


    卻聽那人又不鹹不淡地繼續說道:“太原府尹之子盧真傑,河東郡守之子王知命。你們的父親大人平日在人前都喜歡自詡是高風亮節的清廉好官。可見了你們兩位我才知什麽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這番含沙射影,氣得倆人臉色發紫,盧真傑眼中突然兇光一閃厲聲喝道:


    “好大的膽子,竟敢公然詆毀侮辱朝廷命官,此乃大不敬之罪,來人呐給我將此人拿下送官查辦!”


    “哦,我倒要看看誰敢。”李季蘭神色自若,她隻是眼睛一瞪,整個人的氣勢便陡然一變,那種衝鋒陷陣的殺伐之氣仿佛化作無形之劍,空氣中似乎都為之一凝。


    盧真傑被她的目光所懾心中頓時一寒清醒了過來,這晉陽城還由不得他胡作非為,若真是惹上惹不起的人,恐怕他的父親也要遭殃。他心中一個哆嗦暗罵自己太衝動。


    紈絝不代表他沒腦子,哪些人可以得罪哪些人不能得罪心底都有數。眼見這幾人此時還是如此的氣定神閑,盧真傑就知道自己怕是踢到鐵板了,終日打雁反被雁啄瞎了眼,真是晦氣。


    門外的樓梯中,一個錦衣華服,相當貴氣的公子哥走上樓來。嘴裏還不停地罵罵咧咧地說道:“他娘的,這群王八羔子,平日對我是稱兄道弟。老子才剛剛被禁足幾天,他們就跑去巴結那個叫什麽安仁執的家夥。


    哼,在我的地盤搶我的兄弟,還想染指十二娘,這小子是活得不耐煩了!”


    “是!是……這小子是不想活了。不就是個範陽節度使之子嗎,還是排行老二,神氣什麽啊,哪能跟少爺你比啊。再者少爺以後是要成為世子殿下小舅子的人,那小子對你而言更是不屑一顧。”


    身後跟著的仆從是點頭哈腰,一臉的諂媚之色。


    “這話說的在理,我喜歡聽。”


    自負是這晉陽城裏的頭號紈絝子弟的李季安,哈哈一笑,渾身散發王八之氣。此刻龍行虎步直奔頂樓而去,心中想著待會定要給那小子一個下馬威,讓其知道這裏是誰的地盤。


    李季安抬頭挺胸,好不威風,正要一腳破門而入,才顯得霸氣。卻聽李季蘭的聲音響起,他先是愣了愣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但是下一瞬間便見他二話不說轉身就跑,全無半點剛才的威風八麵。


    那家奴看著極速遠去的背影,有些猝不及防的愣在那裏,他眨了眨眼,隨後也聽到了李季蘭的聲音這才恍然大悟。立刻臉色一變,腳底抹油緊隨其後是狂奔而去,急急如喪家之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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