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麽,你不是挺能猜測的嗎?」沈東籬嘲諷道,「現在卻來裝傻?」


    天知道,從一得知因為沈知非的背叛給謝如沫帶來巨大的麻煩時,他當時就恨不得立即迴京揪出罪魁禍首。但他知道不行,那會的沈知非必定會受到皇帝的暗中監視,他一動,必會引起他的警覺,還有袁家!


    他忍到了這個時候,已是極限。


    「你害了她,你不覺得愧疚嗎?」


    沈知非不語。


    「知非知非,長輩們取這名是希望你明辨是非,可你看看你做的事,哪有一點明辨是非的樣子?」沈東籬一句句地逼他,他知道他在乎什麽,所以他殘忍地將用語言攻擊他在意之處。


    沈知非惹出的一切,他傷害到了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他讓他疼,他讓他流淚,他讓他的心流血!那就別怪他百倍奉還,這,隻是開始而已。


    沈知非之前一直不語,此刻卻像瘋了一樣大喊,「真的是我害了她嗎?不是你不是她自已害了自已嗎?生肌止血散於她而言不過隻是研製出來的藥的一種,認了又如何,乖乖拿出來不就好了!於她而言又不難。」


    「承受不住自已的錯誤,無法麵對,學會推卸責任了?」沈東籬的毒舌吐著信子。


    「我沒有!」沈知非瞪著他。


    「是誰告訴你生肌止血散是謝家給我的?」沈東籬慢斯條理地反問他。


    難道不是嗎?沈知非沒說話,但他的眼神透露的就是這麽個意思。


    「你因為你爹,對沈家軍感情不深,你知不知道,在幽州,抗北軍連失兩城那場戰役沈家軍有多慘烈!如果有了生肌止血散,能將多少將士救迴來!」


    「你又知不知道,因為你這沒腦子的歪曲是非,沈家軍隻會更慘?」沈東籬冷笑,英國公那老狐狸,早就算準了一切,「如你所願,你就等著看,有了這生肌止血散,能不能真的如你所願地減輕沈家軍以及更多將士們的傷亡。」


    「你什麽意思?」沈知非直覺他話中有話。


    一直以來,他都知道他這位比他年長一個月的堂兄很聰明,否則的話,也沒法在他親娘死後,『後爹』繼母繼兄對他虎視眈眈的情況下還能如魚得水,世子之位也沒被他繼兄搶走。後來去了征南軍,更是穩紮穩打,步步上升。如果腦子不夠聰明,能做得到這樣嗎?而且他還隱約知道他手上的勢力不弱。對沈東籬的智力,他是服氣的。


    沈東籬看他的眼神就像爛泥扶不上牆,他在自已的小團體裏,也屬於外圍,並未進入核心。當初他表兄閻焰與沈知非有點交情,見他在他家處境挺可憐的,和他差不多的處境。


    就將他拉入了小團體裏。對此,沈東籬不置可否,他給閻焰麵子,因為他知道一個勢力的建立需要通過不斷地篩選與淘汰,沈知非能不能呆得下去,與他一起建功立業,全看他自已。


    現在看來,果然是爛泥扶不上牆。從他搬了住處,沈東籬便知是他的父母轉變了他的想法。而他的聽話,讓他得到了與父母親『相親相愛』『另眼相看』的機會。


    「你可千萬保持著這異於常人的想法啊。因為後麵,你也唯有推卸責任才能苟延殘喘了。」


    沈知非心神不寧,尚在思索沈東籬那話的真實性的時候,沈東籬已經離開了。


    沈東籬在行動,他發出的密信,涉及到的人事開始運轉開來。


    王聿在行動,他調度著一切,隻等著晚上皇宮裏慶功宴一開始,然後力挽狂瀾。


    謝家在行動,謝老爺子從配藥房出來後,謝理就讓人往宮中遞了牌子求見皇上。


    梁道斌在行動,他拿著聯名書,一家家敲開京城的醫館的大門。謝家隨後加入進來:而白家知道他的所作所為後,更是指派了白檀香來幫忙。白檀香的人脈麵子比他廣,梁道斌知道事情緊急,也就答應了。


    這麽些個人投入偌大的京城中,麵上不顯山不顯水,底下卻是暗潮洶湧。


    皇宮,禦書房


    魏盡忠看了眼天色,提醒武成帝,「皇上,是不是擺駕英武殿了?」皇上要不高興了,他心想。


    果不其然,武成帝眉頭一皺,他近來有種感覺,皇上是越來越喜歡呆在禦書房了,除了上朝和歇息,大多數時候他都寧願呆在禦書房。


    「什麽時辰了?」


    「酉時三刻了。」離戌時開宴也僅有一刻鍾了。


    「不急——」武成帝疲憊地捏了捏眉心,近兩日不知怎麽地,總是心神不寧。召禦醫來看過了,都說他勞累過度,讓他多保重龍體,給他開了安神湯,但情況仍不見好轉。


    武成帝幹脆說道,「你先去看看那裏有沒有不同尋常的地方?」


    說話的時候,武成帝看著他,目光意味深長。


    魏盡忠很快反應過來武成帝說的是他們腳底下的私密地牢,他緩緩點頭,示意他明白,心中卻是詫異極了,也隱約明白了為何近些時候武成帝越來越喜歡呆在禦書房,原來是不放心地底下那位啊。


    與此同時,前三皇子定文覺小心翼翼地取了些飯菜進食,隻取邊角部位,菜沒有動,並且太有特色的邊角他也沒動,數著米粒一樣取用來進食。


    魏盡忠出了禦書房,找了個隱秘的角落,招來兩位小太監問話,一位是負責底下那位飲食的小太監,一位是負責看守的。


    魏總管問那位有什麽異常,負責看守的那位很快就迴答了,沒有異常。而小太監絞盡了腦汁也沒想出他有什麽和平時不一樣的地方。


    於是魏盡忠揮揮手,讓他們都走了。


    負責飲食那位小太監頓了頓腳步,他想起來了,近來他送去的飯菜看著就和以往一樣,沒怎麽動,但似乎拿迴來的時候重量輕了一些。他小時候,老爹是米鋪的掌櫃,他對重量比較敏感,很細微的重量他都能察覺得出來。


    這算不算異常呢?他迴頭看向魏總管時,他正在指揮著小太監搬東西。他想了想還是罷了,魏總管那麽忙,這點小事還是不報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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