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曾說過,犯了過錯的人應當受到懲罰。但是他們之所以應受懲罰,並非因為他們犯了過錯……而是為的要使他們日後不去再犯。


    同理,她所做的事,是為了讓他以後不再犯。是想讓他有所觸動,反省之前的作為,進而約束自已以後的行為。


    一個人的性格形成日久,是很難改變的。


    她不知道他這尊崇的地位能維持多久,這是皇上的事,她也不去賭這一點。要讓他幡然醒悟,隻能軟硬兼施。釜底抽薪讓他倒台這一招,咋然一看,是很好的解決辦法。其實不然,馮家不是好對付的,真要釜底抽薪,傷敵一千,謝家也得自損八百,而且馮家也有無辜的人,結這麽個死仇,沒那必要。


    以她對他的了解,以暴製暴,是不行的。除非那個以暴製暴的人是皇帝,他會屈服。她不是沒辦法讓皇帝出手,但太繞了,再者,這樣做同樣也會讓他將仇恨轉嫁給謝家。


    這是她決定插手做的事,不想讓謝家為她買單。


    她既然決定要做,那就得想個兩全齊美的辦法。


    「你說你堂堂一國老,針對朝堂之事針砭時弊就夠了,為何對著普通百姓也大放厥詞?人家針砭時弊必須有地放矢,而您老呢?有些事,你壓根就不了解事情的始末,就盲目下判斷。你知不知道你這樣肆意妄為的行徑,輕則禍害朝堂,重則危害百姓?你實在是有愧於國老之名!」


    謝如沫一席話說出來,無數人為她豎起大拇指的同時也為她捏了把汗,她還真是敢說!當著那麽多百姓的麵指責一國老,謝家就等著被馮國老的門生們揪小辮子吧!希望謝家能將屁股洗得幹淨一點,不然彈劾就會蜂擁而至!


    「嗯?她是不是說錯了?應該是輕則危害百姓,重則禍害朝堂吧?」皇帝身邊有不知事的年輕官員指出這一點,麵帶疑惑。


    這位年輕的官員就上一屆的狀元,姓林,如今在翰林院任職。


    武成帝不知出於何目的,此次出行,將今年狀元唿聲最高的王聿叫上之後,又將林狀元給稍上了。


    對於林狀元的疑惑,武成帝並未出聲,他皺眉,似乎有什麽想不通的地方。謝如沫的性格,他略知一二,依常理而言,在此時她不該有如此鋒芒畢露的表現。


    陸淵搖頭,「不,她沒說錯。『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她是深諳其髓啊。」


    王聿把玩著腰間的玉墜,心中卻在謀劃著名如何平息王家因謝如沫的這場指責而掀起的波瀾。


    這廂,人心思各異,而場上的主角們卻劍拔弩張。


    馮宴坤注意到他祖父臉色忽青忽白,顯然被氣得不輕,他自已也氣得不輕,謝如沫說完後,他忍不住反唇相譏,「我祖父是誠心來道歉的,你何必抓著他的錯處緊緊不放?你說他,壓根就不了解事情的始末,就盲目下判斷,你現在何嚐不是犯了這樣的錯誤?你完全了解了事情的起末了嗎?你知道當時我祖父看到的是一個什麽樣的情況了嗎?即使他在某些時候批評人言語失當,那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求好心切。撇開這些不談,你也在用你的武斷來批評他,他這一輩子都在為大周鞠躬盡瘁,有些功績是你無法否認的!你不能說他禍害朝堂危害百姓!」


    馮宴坤因為情緒激動,語速很快。但他說完後,樊大娘才反應過來他說了啥,忍不住激動起來,「我要殺了你,你們馮府真是無恥,到了這個時候竟然還說是為了他好!」


    她的剪刀早被人收了起來,她找了一陣沒找到,樊大娘爬起來就要往前沖,路人忙拉住她。


    謝如沫站在樊大娘麵前,拍拍她的背安慰著,「同理,你又怎知我說的那番話不是為了他好?撇開這些不談,先看看他造成什麽樣的後果再說吧!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就因為他『天生反骨,過河拆橋,忘恩負義』這十二個字葬送了,他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他而死!他永遠都背負著一條人命!不,或許不止一條,隻是有些我尚且不知道罷了!」


    就在這時,馮鶴昌哇地吐出一口血。


    謝如沫一直關注他這邊的情況,見他終於吐了,心想這人還是有廉恥心的,還算有救。


    「祖父!」馮宴坤大驚。


    咦?醫鬼呂上前,不嫌髒地沾了沾馮鶴昌吐出來的血,然後對馮宴坤說,「無事,馮公子不用緊張。」說著上前欲幫馮鶴昌把脈。


    「走開,別碰我父親!你和謝家的人是一夥的!」馮宴坤仇視地瞪著鬼醫呂,「枉費我馮家誠心請你來京,你不但不告而別,還和他們謝家的人混在一起!現在我祖父都吐血了,你為了包庇她,還昧著良心說無事!」


    「好心當成驢肝肺!你們馮府都這麽個德性嗎?你祖父吐出的是一口淤血,這口淤血不知道堵在他胸口多少年了!要不是今日被謝少主用計相誘吐了出來,以後要不了多久他指定暴斃身亡!」被人誣陷,鬼醫呂跳腳,他本來就不是什麽好脾氣,願意在謝如沫跟前作小伏低,那是他崇拜強者,但馮宴坤算個啥,所以他把話說得又直又白又刺耳。


    馮宴坤才不相信他們的話,一個勁地催促馮家派人去請大夫來。


    「不信你問問你祖父,他現在是不是感覺到胸口鬆快多了?」


    馮鶴昌沉吟不語,確實被他說中了,他的胸口鬆快多了。


    在馮宴坤與鬼醫呂糾纏的時候,馮楠第一時間讓人去請白若仙了。白府離這裏不遠,沒多久他們便將人請來了。


    「白大國手來了,你不相信我們,總該相信他吧,讓他看看就知道我說的是對是錯!」鬼醫呂雙手環胸,冷冷地道。


    「白大國手,快來給我祖父看看,他被謝如沫氣吐血了!」


    白若仙一到眼睛不離馮鶴昌,觀他臉色,並無大礙的樣子,於是對馮宴坤道,「不急不急,我這就給你祖父瞧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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