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鶴昌、馮潛父子雙雙默然。


    以現在謝如沫的身份,他們馮家道歉,也不算太丟人。


    這話也隻是自我安慰罷了,哪會不丟人呢,是馮國老道歉,不是馮潛。如果是馮潛影響倒還小一點,而且還可以說是知錯能改,富有長者風範。


    馮家能擠身成為大周數一數二的書香門第,全虧了馮老爺子為大周文人清流的魁首,靠的是馮鶴昌兩朝元老一朝帝師的老資格好名聲。


    名聲這玩意看不見摸不著,但卻是實實在在存在的,好名聲建立不易,摧毀起來倒輕而易舉。就如一汪清泉,任何一滴汙點落下,這汪清泉便不復存在。


    由此便知,為何馮家遲遲不肯道歉。這歉一道,指定會被政敵攻擊他品德有瑕疵。


    「這事咱們馮府逃避得也夠久了,潛兒,有些事該準備起來了,縱然我低頭道歉,那些人也別想踩著我的肩膀上位!」


    方知淼用生命捍衛那句『馮國老說她不仁不孝』猶然在耳,讓他們低頭的不是謝家,不是謝如沫,而是皇上!帝師的情分和方知淼這個禦使的一條命,都不及武成帝所考慮的利益。


    「鬼醫呂呢?」馮鶴昌問起了他。


    馮潛答道,「從冬至那天去了驕衡山莊後人就不見了。」冬至那天他心神不寧的,怎麽迴的府他都沒什麽印象了,更別提還去關注一個陌生人。事後問起隨從,隨從也隻說當時他邀了鬼醫呂迴府的,但他拒絕了。


    「他就沒迴過馮府?」


    「沒有。」


    「哼,不用管他,估計也是個沽名釣譽之輩。」


    馮鶴昌也是氣,若這鬼醫呂負責任一點,真有什麽事也迴了馮府再說,也能順勢將他們父子二人的病治一治,不至於他們父子倆同時病倒讓外人看了笑話,以他的醫術他們也許能更快好轉,不至於拖久了日子讓形勢如此惡化。


    馮鶴昌下意識地忽略自已兒子有可能早就病好卻裝作沒好逃避現實這迴事。


    京城官道驛站


    葛家一家子依依惜別。


    「娘和你們大姐幾個迴鄉去了,就剩下你們債在京了,要相互扶持知道嗎?」


    臨近年關,其實不宜遠行。因小寒已過,大寒將至,江麵結冰,走不了水路。隻能走陸路了,陸路要比水路危險。葛家又幾乎全是女流,唯一的男丁還是個瘸子,真的不適合現在趕路。但周氏不聽,非要立刻就走。她也是沒辦法,現在走,還能留幾個錢傍身,再呆下去,恐怕褲衩都沒辦法留下。


    傅梓琳出麵,替他們找了一家鏢局,給了些銀子,搭個伴走。


    對於周氏的話,傅梓琳和葛如璽都沒答。


    對此周氏也是毫無辦法,她其實是願意一家子都迴汝陰的,有了這些銀子,她能給每個女兒都置辦一副體麵的嫁妝,然後風風光光嫁出去,比之前不知道要好多少倍。留在京城,謝家傅家勢力那麽大,她們能鬥得過嗎?經過這一係列的事,她是真的怕了。不過兒大不由娘,她也管不了了。


    周氏徒留一聲嘆息,然後跟著鏢局啟程了。


    「娘剛才的話不無道理,你再怎麽不喜葛家不喜我,也改變不了你身上流著葛家的血的事實。怎麽樣,咱們姐妹倆賃個院子一起住著?」從傅梓琳替葛家找了振遠鏢局這事,葛如璽發現傅梓琳即使離了傅家,還是挺有能量的。


    傅梓琳冷笑,葛如璽和周氏還真是如出一轍,周氏將他們住著的院子都賣了,連基礎和媒介都沒有,還讓她們姐妹二人相互扶持?


    而且她和葛如璽永遠走不到一路,她投靠的是房家,而她自已選擇是謝家傅家。這些日子她也看明白了,若說葛家之中最惹謝家和謝如沫反感的,除了葛七斤夫婦外恐怕就是葛如璽了,她是瘋了才會附和她的提議兩姐妹一起賃一個院子住!


    「不了,道不同不相為謀。以後不論貧窮富貴,我不沾你的光,見麵也隻當素不相識!」


    葛如璽咬牙,「你真要這麽絕情?」


    「你就當我絕情吧。」說著,傅梓琳攏了攏披風,將帽子戴上,然後轉身離開。


    謝府,鬱金院


    這日一早,謝如沫起來時,一陣眩暈。


    丁香正好端水進來,看到了,臉色就是一變,她忙上前扶住謝如沫。


    但謝如沫剛坐下,就一把推開她,然後對著地麵十嘔起來。


    她的異常和不適,讓鬱金院的人如臨大敵,飛奔而去告知謝老爺子。


    等謝如沫止住了幹嘔,謝理扶著謝羌恆人也到了。


    謝羌恆二話不說,將她的手拿過來就給她把脈。


    摸脈摸了許久,謝羌恆隻摸出她血分異常,但是正因為摸不出太多的異常,他整個人卻如臨大敵,十分緊張。


    謝如沫也在瞌目閉眼迴想起這段時間她哪裏異常進而引起身體不適,或吃錯了東西或不小心著涼什麽的,但想了半天,好像真沒什麽異於平常的地方。


    謝羌恆也反覆問了她這個問題,她如實說了。當然不會問什麽和男人有無逾越之處,除了對自已孫女人品的信任之外,他能摸出她還是姑娘之身,自然不會懷疑什麽有孕之類的!那是無稽之談。


    而她的貼身丫環丁香等人也幫忙補充和證實她確實沒甚異常的地方。


    謝羌恆走的時候,腳步異常沉重,迴到住處,他忍不住問謝理,「又來了,又出現了,是我害了她,要不是我將她認迴謝家,她不會得這怪病!」


    「他說對了,咱們謝家的血脈是受了詛咒的!」


    「不會的,主子,你想多了,少主隻是普通的眩暈和幹嘔罷了。」謝理說著寬慰的話,可心中也是難掩沉重。


    「不不,就是它,上天哪,你要亡我謝家血脈!」謝羌恆老淚縱橫。


    謝羌恆直直跪在地上,謝理怎麽扶他都不起,他的模樣,謝理在一旁看了都忍不住紅了眼眶。上天啊,你待我謝家何其薄!求求你給謝家留一條血脈吧。謝家這些年救死扶傷做了不少善事啊,你何忍讓它斷子絕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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